就這樣過了三日，戚凝漸漸將那日溫師行的惡意行為差不多忘干凈了，一開始縈繞心頭的恐懼和擔憂情緒也消散而去。
這天晚飯過后，溫夫人將戚凝叫到房中。戚凝坐在下首，安安靜靜的樣子，特別令人欣賞。
溫夫人看著兒媳，長嘆一聲。
戚凝心里疑惑，“婆婆，您為何嘆氣？是遇到什么煩心事了么？”
溫夫人搖搖頭，只是看著她，目光同情又慈悲。
戚凝覺得很奇怪，婆婆的眼神往日都是快活而凌厲的，今日為何這樣子看她？
“凝兒，”溫夫人終于開口，“你來溫家，也有五六年了?！?p> 戚凝順從地點頭，等著婆婆繼續(xù)說下去。
溫夫人面色艱難地開口，“我那薄命的兒子，沒有福分，年紀輕輕就走了。這幾年，你為了溫家，盡心盡力，我很感激你。”
“婆婆，您千萬別說這些。都是戚凝應該做的?！逼菽牭狡牌胚@么說，立刻出言勸她。
“哎，你是一個好孩子?！睖胤蛉苏Z氣仍舊沉重，“只是恐怕，溫家還有一件事要請求你?！?p> 戚凝聽到婆婆如此軟言軟語，覺得很是反常，開口問道，“不知婆婆要戚凝做什么事？”
溫夫人長嘆口氣，清虛短嘆，“說來真是難以開口。我那小兒子，老三，他——”
戚凝一聽溫夫人提起老三溫師行，頓時將幾天前不愉快的經(jīng)歷想了起來，心里登時警鈴大作，“三弟他怎么了？”
“他，他，”溫夫人面色為難，隨后心一橫，眼睛閉上又睜開，“他說非你不娶！”
“什么？！”戚凝倏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聲音尖銳，“他什么意思？我可是他大嫂！”
溫夫人看到兒媳如此激動，心里也跟著慌張，連忙起身來到她跟前，扶著她的肩膀坐下，出言安撫道，“凝兒，你先別慌，也別生氣。你聽娘，慢慢和你說?！?p> 戚凝身體發(fā)抖，但礙于禮節(jié)，在婆婆面前沒有發(fā)作，只能依言坐了回去。
溫夫人坐到她旁邊，拉著她的手，輕言說道，“凝兒，你是我最喜歡的。按道理說，何兒走了三年了，你若想要離開溫家，做婆婆的也不能攔著?？墒悄齼?，娘舍不得你。你嫁到這來，咱們婆媳之間，感情最好。我滿意你，你也孝敬我?！?p> 戚凝看著婆婆的面容，心里不禁有一絲裂痕。
“況且，”溫夫人趁熱打鐵，“咱們溫家和戚家，幾十年了關系就很好。你嫁到溫家，就是溫家的人，自然不會虧待你。凝兒，這幾天，老三日日來找我，不為別的，就是想我同意，讓你嫁給他?！?p> 戚凝聽到這里，開口說道，“婆婆，萬萬不可。我是師何的妻子，老三的大嫂。這樣做有違倫常。”
“其實也沒什么的，”溫夫人開口說道，“反正都是溫家人，你是溫家的媳婦這一點，還是沒有變。而且，老三他跟我保證過了，你永遠都是正室。”溫夫人拍著戚凝的手，溫聲勸道。
戚凝覺得從頭到腳被冷水澆了個透，看著婆婆慈愛的眼神，只覺得一片寒冷。她顫抖著開口，“婆婆，我知道您愛自己的兒子，但是，也不可以如此縱容偏袒，什么過分的要求都沒有底線地滿足?！?p> “凝兒，”溫夫人眉頭皺起，眼里都是無可奈何，“這是什么話？婆婆還能害你不成？你好好想想，你來溫家這些年，我有虧待你么？我心里認定，你就是溫家以后的主母，即使日后嫁給了老三，這一點也永遠不會變?！?p> “我不同意嫁給他！”戚凝終于忍無可忍，“我不同意。這件事本身就荒謬至極。溫家是大戶人家，傳出去也不怕別人笑話么？濟南城里里外外，適齡的姑娘多得是，以溫家的實力和名聲，根本不愁老三找不到媳婦，為何偏偏要挑上我，如此強人所難？”戚凝句句嚴厲，語氣不復平日里的溫柔嫻雅。
溫夫人聞言也面色一變，“怎么能叫強人所難？這么做也是為了溫家和戚家兩家考慮。四大家族里面的姑娘，適齡的都已經(jīng)出嫁了。其余的要么就是年紀太小，還要等上個十年八年，老三他怎么等的起？你本來就是我溫家媳婦，溫家的利益和你脫不開關系，你嫁給老三，有個人疼著，怎么能算上吃虧呢？老三一表人才，配你也綽綽有余了吧?！?p> 戚凝的火氣直往頭上冒。她覺得直到今日，才真正看清婆婆的德行。為了自家兒子，不惜犧牲兒媳，而且還把兩家的利益說的那么坦然，大言不慚，令人發(fā)指，真真是一個精于算計的婦人！
“婆婆，您不必再說了。這件事沒有商量的余地，我絕不會嫁給老三?！逼菽x正辭嚴。
溫夫人一聽，同樣不甘示弱，聲色俱厲，“你是溫家的兒媳，有什么事情就得聽我這個做婆婆的。老三，你是愿意嫁也得嫁，不愿意嫁也得嫁。除非，你離開溫家，我就管不到你了。但是，你得好好想清楚，你離開溫家，那我們兩家的關系，恐怕就沒那么好相處了！”婆婆斜睨她一眼，說道。
戚凝面色通紅，身子不住發(fā)顫，身體騰得站起來，“這還不是強人所難？話里話外都是威脅！我是哪里對不住溫家了，要讓你這么對我？”
“你是溫家的媳婦，就得為溫家的利益考慮?！睖胤蛉撕敛蛔尣?。
“好！你們溫家上上下下從來也沒當我是個人看，我不過就是你們謀取利益的工具罷了！”戚凝再也顧不得禮數(shù)，第一次跟溫夫人撕破了臉。
“身在豪門，本來就身不由己。你嫁到溫家的那一刻，就由不得你自己了。”溫夫人語氣再沒有半分過去的憐愛。
戚凝再也沒有辦法忍受繼續(xù)待在這里，聲音僵硬，“我那邊還有事，就先告辭了?！闭f完連鞠躬都沒有，看都沒看溫夫人一眼，直接走了出去。
她前腳剛走出去，從屏風后面就走出了一個人。
“娘，她這到底是同意了，還是沒同意??？”躲在屏風后面的正是溫師行。
“哼，她同意也好，不愿也罷，全都由不得她?！睖胤蛉死湫σ宦?。
“娘，謝謝你?！睖貛熜泄郧傻囟自跍胤蛉松砼浴?p> “娘為了你，真是把最器重的財神都得罪了！”溫夫人一臉的無奈與可惜。
“娘，我知道的?！睖貛熜信吭谀赣H的腿上，露出一抹邪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