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兄弟,我等真能信任這些吳軍么?”梁甘在軍宴上憂心忡忡地看著眼前那碗濁酒,忍不住開口說道:“并不是某對溫兄弟的做法有看法,只是去信任一群幾乎沒有忠心可言的軍隊,這實在是……”
“實在是太冒險了對吧?”溫賦微抿了一些酒水,將梁甘未說完的后半句話講了出來。
梁甘聞言點了點頭,見溫賦似乎并沒有在意此事,遂不由再次說道:“若是士卒數(shù)量有所欠缺,我等可以向揭陽城內(nèi)臨時征召一批縣勇,或者將此地的軍情暫且截住,待朝廷的大軍將至,以殿下的威望想必到那時領(lǐng)軍的將領(lǐng)斷然不會拒絕我等的提議的!”
如今揭陽軍的兵力僅剩下了不足原先編制的一半人數(shù),因此若是向揭陽就地征召一批補充士卒的話也算不上是對朝廷的一種挑釁,只不過這樣的補充方法太過緩慢,再則,因為新征召的士卒需要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訓練才可以投入戰(zhàn)場,所以這就不符合溫賦所希望對吳國所展開出其不意的攻擊了。
至于在此等候朝廷的援軍,自從上次催促朝廷盡快派遣援軍早已過去了將近一個月的光景,但依舊沒有任何的回應,如此一來就不難猜出,恐怕朝廷依舊還在調(diào)動著支援的部隊,估計若沒有個六七日,怕是得不到任何的消息了。
因此,基于這幾點,溫賦自然就沒有認可梁甘的建議,他既然選擇了要對吳國下手,那么自然就不能給對方任何喘息的機會。
此番吳國進攻漢國,十萬軍隊幾乎損失殆盡,若是不乘此機會進軍,那么等時間一長,吳國恢復了實力之后,對于他們來說,可就不是什么好的事情了。
“梁將軍乃軍中老將,有此顧慮,在下自然心中明了,但請放心,在下絕不會給那些吳軍有任何背叛我軍的機會的。”溫賦端起了酒水起身朝上座的梁甘敬了一碗,以表示自己的敬意。
梁甘見溫賦如此的信心滿滿,倒也沒有了多問下去的打算,終歸溫賦總會時不時的弄一些常人所無法想象的辦法,若是自己還向之前幾次一般那么的愚笨,那么恐怕就要讓人笑掉大牙了。
翌日早晨,紀皆等人來到了揭陽軍軍營當中向溫賦稟告了吳軍的整編情況。
由于軍中將領(lǐng)過少的緣故,因此整編軍卒的時候不免就遇上了許多的麻煩,整個吳軍降軍的數(shù)量高達四萬余人,但將領(lǐng)卻僅有十余人左右,其中大部分都是三千人將以下的官職,而且皆有本屬于自己的士卒,若要是強行將那些無將可管的士卒編入當中,很容易便會出現(xiàn)指揮不暢的情況。
因此,他們此刻前來就是希望溫賦能夠多給他們一些時日,好讓他們有足夠的時間整編所有的士卒,同時也算是給本土爭取一些時間。
“幾位將軍需要多少時日呢?”溫賦看了看那幾人,似笑非笑了問了一句。
紀皆沒有看溫賦那有些怪異的表情,而是猶豫了一會兒抱拳回答道:“在下還需三日時間,只要溫大人給在下三日,那么在下一定……”
“一定能辦好?你想說的是這個吧?”未等他說完,溫賦便直接將紀皆要說的話給講了出來。
紀皆的腦中閃過一個不好的念頭,但還是點了點頭回答道:“是的,請大人相信在下?!?p> “然而我不打算相信?!睖刭x雙手負背,語速有些緩慢的說著。
聽聞此言,紀皆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頭,但很快便有些遺憾的說道:“若是如此,那我等就無法將士卒整編完畢,請恕我等無法跟隨大軍一同征討吳國?!?p> 早在來這里之前,紀皆便預想了一番溫賦拒絕時應當如何應對的情況,本想著這只是作為不時之需,估計不會采用的下下策,然而沒想到溫賦居然拒絕的如此之快,以至于紀皆不得不以無法出征的理由來進行搪塞。
但也不知是否提前猜到了這個,溫賦的臉龐并未流露出任何生氣的神色,反倒是看上去十分的平靜,讓人看了不免有些心生怪異,不知其到底在想些什么。
“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紀將軍手下應該已經(jīng)整編完一半的士卒了吧?”溫賦突然開口問道。
紀皆似乎隱約猜到了溫賦的想法,但也只得點頭應道:“確實如此,但若是只有一半的士卒,怕是兵力有些不夠?!?p> “既然這樣,紀將軍只要率領(lǐng)那靡下的一半士卒就行,剩下的一半就不用你操心了?!睖刭x輕笑了一聲說道。
聞言,紀皆更加確定了心中的猜測,于是連忙說道:“溫大人,若是只有一半的兵力,那么想要對付吳國是遠遠不夠的,因此在下懇請溫大人再多給些時日,這樣也好……”
“我何曾說過只調(diào)動一半的兵力了?”溫賦奇怪地看了紀皆這一眼,滿臉皆是我什么都沒說的神清。
紀皆不由愣了一番,心中也開始犯迷糊了起來,難不成這溫賦不是想要就單獨調(diào)動一半的兵力么?
“紀大人只要管好你靡下的士卒就行,省下的士卒,我等自然會拍其他人進行整頓?!睖刭x如何看不出紀皆心中的那一絲貓膩,于是直接將一半的兵權(quán)不動聲色地給搶奪了過來。
聽聞此言,紀皆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溫賦,心中不由暗道一聲不妙,于是連忙說道:“溫大人此舉實為不妥!”
“何為不妥?”溫賦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紀皆四下轉(zhuǎn)動了一番眼珠,遂將心中所想的話語說了出來:“我等軍中皆為吳人,若是任用漢人的將官,很容易就會引起士卒們的敵視,這樣既不利于將官指揮士卒進行作戰(zhàn),甚至于很有可能會使士卒叛亂,因而溫大人此舉實為不妥,若是不進行改正的話,后果將不堪設想!”
若是一個不明事理的人站在旁邊,或許會為紀皆的行為大為鼓掌,畢竟這怎么看都像是一個忠誠的將領(lǐng)正在指出將軍的不足之處,但在溫賦的眼中,這只不過是對方的障眼法而已,究其原因還不就是害怕自己手底下的兵權(quán)一下子就損失了一半,到時候若有什么事情發(fā)生,也不好反應唄。
于是溫賦遂不再與他進行周旋,而是直接說道:“這你且放心,既然漢將指揮吳卒會造成如此眾多的困難,那溫某直接從吳軍當中選出一些人即可,這樣就不會出現(xiàn)士卒違抗將官的命令了吧?”
剛聽到前半句話的時候,紀皆懸著的心不由地放回了肚子里,本想著已經(jīng)把溫賦給穩(wěn)住了,可沒想到那最后的一句卻直接破滅了他的幻想。
讓普通的士卒晉級當將官?
那他還怎么控制另一半的部隊?
紀皆暗自咬著牙,普通士卒的意志力可遠沒有他們這些貴族將官要強得多,不僅如此,在眼見與對國家的榮譽上,普通士卒也沒有他們所想的更加的高遠,因此,一旦漢軍許下豐厚的諾言的話,那么這些士卒保不準就會真正從吳人變成漢人,如此一來漢國可就真的平白無故多了數(shù)萬的士卒了。
“溫大人,這……”
“行了行了!”溫賦有些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你且下去準備吧,我等后日即可揮師進軍了,你等切勿出現(xiàn)什么變故。”
紀皆雖心中十分的不情愿,但看著溫賦那有些認真的眼神,便下意識打了退堂鼓,他還沒有傻到要和一個刺客作對,況且為了能夠使本土遭受更小的損失,他也必須繼續(xù)呆在軍中。
于是在說了一聲抱歉之后,紀皆便咬著牙離開了營帳,同時心中對溫賦有忌憚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