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宇連等三日,安筱蕤均是辰時不到便出了客棧,早也戌時方歸,晚的話甚至要到亥時。完全沒有機會借著吃飯與她偶遇。
溫彥君,你在搞什么鬼,一個姑娘家每天早出晚歸,你的畫坊到底有些什么要忙成這般?想起那日在巷口看見他倆相談甚歡的情形,駱宇心里生出一絲曖昧的懷疑。莫不是他看上了安筱蕤,借此機會多多和她相處么?這可有點麻煩了。
是日又見安筱蕤連早餐都未進便離開,駱宇旋即也鎖了房門,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快要悶出病來的姬無忌看到駱宇終于來找他玩兒,早就忘記了每次自己頑皮會被駱宇打得多慘??蛇€沒來得及抱著這位師兄撒嬌,就被他臉上的冷意凍得在遠(yuǎn)開一臂的地方站定了,訕訕地問:“駱宇哥哥,你是要帶我出去嗎?”
駱宇看到他怯生生的模樣,心頭一軟,頓覺自己一直在想著安筱蕤的事,臉色不太好看,于是伸手摸摸姬無忌的小臉,輕聲道:“屁股還疼嗎?”
“早就不疼了?!奔o忌知道駱宇雖然看起來不似尋常大哥疼愛弟弟那般待他親昵有加,其實是個嘴硬心軟的家伙,從來也不計較他這種冷冰冰的態(tài)度。而且今日他看起來著實不太高興,怕是又想到了死去的父母吧。這件事他知曉得也不甚清楚,只是在瑯琊山的時候聽其他師兄提起,在駱宇還很小的時候,家里遭了災(zāi)禍,父親在那場災(zāi)禍里就沒能救回來,母親帶著他投奔了叔叔,不久后也積郁成疾,在他不到十六歲的時候也去了。后來駱宇到了瑯琊山,安安心心學(xué)藝,還幫著謄寫書卷、整理往來消息,許多人以為他會一直在山上呆下去,就此不問世事。
可是半年前他看了一封信之后,就下山回到潤城,神神秘秘不知在查些什么。姬無忌是無憂無慮沒心沒肺,卻不是沒心眼。他隱約感到駱宇此番下山與父母的事有關(guān),難道其中有什么內(nèi)情么?可是這么久,似乎他在追查的事并無什么進展,這一定讓駱宇很失望吧。這一刻,姬無忌有些恨自己竟無法幫上他一分半毫。
或許,尚不算一點用武之地也無,他突然想到一件事。
“駱宇哥哥,關(guān)于那流云穗……”
“小無忌,關(guān)于那流云穗……”
兩人竟同時開口。
駱宇經(jīng)過這幾日設(shè)計偶遇安筱蕤無果,瞬時感覺這般被動地等機會實在無益,既然她一時半會不會跑了,而目前稍有眉目的是姬無忌曾提過的流云穗,還是要從這個切口找找方向才是。
兩人聽到那三個字,不禁均莞爾。隨著這聲輕笑,氛圍頓時輕松了不少。
“你說吧?!瘪樣钚ζ饋淼臉幼?,那張白凈消瘦的臉看起來似生動起來,開始有了人的溫度,而不再儼然一尊雕像。
流云穗大約是在十多年前,突然間在金陵城盛行起來。在那之前,荷包的穗子雖也精美,卻不似這般飄逸靈動,而且用線更省,還能根據(jù)每個人的喜好編出著花樣。只是它美則美矣,著實太廢功夫,倒不是家家都愿意自己編制。
那時有家鋪面專賣流云穗,鋪子的掌柜是名溫柔的女子,夫君是金陵城的才子,畫得一手好畫。當(dāng)家的,姓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