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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江笛聲梅映雪

當與夢時同(2)

寒江笛聲梅映雪 小女巫77 1179 2019-06-23 20:10:51

  在涇縣,他姓金。

  連駱宇這個名字最好都不用,客棧的小二喚他“金秀才”便是。

  金秀才住的這間客棧,是涇縣最便利的地界。倒未必熱鬧,卻往南可通往有名的文房四寶一條街,往西走一段便有各色小吃和茶樓酒肆,再拐向東邊,更有些妓館舞坊可去享一番歌舞升平。

  他要的就是這種大隱隱于市的安全。

  金秀才是個文氣清瘦的年輕人,喜穿皂色、靛色長衫,更襯得他一張臉蒼白如月。這不是個滿嘴抱怨和寒酸的落拓秀才,出手還算闊綽,有時顯得計較了些;他話不多,但是愛聽人說故事,也不怎么插話,只偶爾回一句文縐縐的讓人聽著別扭卻也討厭不起來的詩文;他愛游山玩水,你給他介紹些有趣的去處,他會請你喝上一杯清酒。

  這么住了三日,近旁的幾條街,一家便宜又實在的食肆、一間總能找到些孤本的書齋、一家宣紙又韌又輕的鋪子,這里頭的掌柜和伙計都和金秀才混了個臉熟。

  那賣紙的鋪子,便是盛年軒的分號。

  盛年軒自從不久前與潤城的某個富家公子的命案有些牽扯,便不似以往生意這般紅火。雪白的宣紙此時倒像是和白事攀扯了什么糾葛一樣,透著不吉利。而金秀才這位打外地來的客人,不知這些在涇縣人口中諱莫如深的隱情,傻呵呵地沖著紙張的價廉物美,買了些回去吟詩作文。那些跟在他背后的眼神和似乎不存在的交頭接耳里,透著一個揣測——

  涇縣幾個做生宣生意的老板都遇上了霉運,說不定這個外地人不知不覺地能把這些東西給帶走呢。

  懵懂無知的金秀才只有在關(guān)上客棧的門,獨處的時候,眼神才會變得明亮而犀利。他無奈地對著鏡子擦去臉上的脂粉,那一臉蒼白底下露出的是雖然白皙卻健康得帶有光澤的膚色。安筱蕤一定要給他這女子才會用的物事,原本他是嫌棄得緊,不想真幫了大忙。不需易容,只這么一涂,再暗自運氣把內(nèi)力斂起來,換一身文弱書生的衣裳,竟有八成變了另一個人。

  劉老板的事暫且沒有什么線索,不過關(guān)于吳玉樹,或許他是個翩翩公子,又或許他那宗命案聽起來總是香艷,至今還有人不免聊起,金秀才想探聽一下這種男人們都感興趣的故事,并不難。眾人口中與之相關(guān)的片段,碎得跟煮過頭的餛飩皮似的,可是對溫若瑜來說,這樣討來的消息,才是安全。旁人不會懷疑,而他小心地用一只碗裝下亂作一團的餛飩皮,竟從里面撿出了寶來。

  吳玉樹是先和盛年軒的朱老板談妥了購進一大批宣紙的生意,甚至還被邀請參觀了朱家的作坊。春意坊在涇縣也算得上和盛年軒能一較高下的商號,吳玉樹卻沒有花半兩銀子照顧王家的生意。

  王老板去了吳玉樹住的客棧探訪,邀請吳玉樹一并吃了酒席,卻無人知曉他們最終談妥與否,因為隨后吳玉樹就因為爭風吃醋丟了性命。

  吳玉樹在涇縣的時候還有一個人也是常往來的,是當?shù)匾患乙拔朵佔拥墓苁拢型籼┢?,不是什么富貴人家,也和文房四寶的生意沒半點關(guān)系。不知吳玉樹如何與他有了交情。

  朱、王、汪。溫若瑜在紙上寫下這三個字,思忖了很久,然后把紙往燈火上一放,看著它一點點卷了起來,成為一團焦黑難分的灰。

  這里面一定藏著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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