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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妻的十年

第6章 為了一本破書

亡妻的十年 不二野 3308 2019-06-27 23:30:00

  “不是我拿的?!狈侥灸疚站o了拳頭,她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的桌倉里會有三年級的書,并且那書上還寫著葛孟青的名字,看著面前氣勢洶洶質(zhì)問自己的葛孟青,她有千萬句話語想要解釋,但最后都只能無力否認不是她。

  “不是你,難道我的書長翅膀了?自己飛過來的不成?”葛孟青一副人贓并獲的肯定模樣,只有她心里清楚自己現(xiàn)在的心虛,她看似堅定的眼神在眾人的不注意中一直往門口瞟著,畢竟經(jīng)歷了幾天的相處,不止葛孟青,幾乎全班所有人都能看出來,一向如同悶葫蘆的袁承樂對方木木特別的照顧,那樣的保護欲讓袁承樂看起來像是一個戰(zhàn)士。她是趁著袁承樂出去的功夫,跑到方木木面前來叫囂,至于她的那本語文書是怎么到方木木桌倉里的,她心里清楚的跟個明鏡兒似的。

  原本只有葛孟青帶著自己的兩個好姐妹過來撐場面叫囂,但隨著葛孟青和方木木聲音的抬高,原本沒有在大課間休息出去玩的學生,像是嗅到了腥味兒的蒼蠅紛紛而至。他們冷眼旁觀著方木木和葛孟青,相對于方木木這個沒來幾天的跳級生,他們內(nèi)心的天平更傾向于葛孟青,他們大多站在方木木的四周,對她指指點點,嘴里的話雖是湊熱鬧,卻不敢說得太大聲,太清楚。

  “不是我!”方木木一個字一個字鏗鏘有力的說著,唯獨怕面前的人聽不懂??擅媲案鹈锨嗟谋砬闆]有絲毫的變化,讓方木木咬著牙堅持的僵硬微笑從她的嘴角消失了,她想要好好的說清楚,她以為只要自己好好的說清楚,一切誤會都可以解開,天真如她,她未料到這世間所謂的無由之怒,說是過去埋下的因果,也不過是人心閑的。

  葛孟青見方木木變了臉色,為了防止方木木先動手,她先將自己手上拿的書本砸到了方木木的身上,“不是你,難道是我自己嗎?你自己如果沒有,承認就好了,憑什么偷?!”葛孟青嘶喊著。

  方木木臉色變得蒼白,她一直都在解釋著不是自己拿的,誰料葛孟青話鋒一轉(zhuǎn),就變成書是她偷的,這一罪名比砸在她身上的那本書來得重,重得她管不住眼眶中委屈打轉(zhuǎn)的眼淚奪眶而出,重得她只能咬著牙說,“我再說一遍,不是我拿的!”

  方木木的一雙眼睛瞪著眼前的葛孟青,她生平第一次用這樣憤怒的眼神去看別人,哪怕是被父親打罵的時候,她都不曾用過。

  葛孟青心虛的手心全是汗,她知道自己要是再不動手,待會兒袁承樂來了,自己肯定完全沾不到半點兒便宜,想于此,她直接上手薅住方木木的頭發(fā)就往下扯,扯到她抬起的膝蓋上。

  方木木用雙手抓住葛孟青薅著自己頭發(fā)的手,用兩個胳膊肘護住了臉,頭發(fā)亂了可以收拾,但如果鼻青臉腫的回去,母親一定會擔心的,這是方木木那一刻最真實的想法。

  方木木感覺自己就要被葛孟青這樣來回的晃死過去時,葛孟青薅著她頭發(fā)的手突然失去了力氣,她忍著疼抬眼看去,在淚花了的世界里,袁承樂像個勇士一樣,鉗住了葛孟青。

  方木木頂著亂糟糟的頭發(fā)站在袁承樂的身旁,“哥哥~”這一聲呼喊訴說著她所有委屈。

  “乖木木,你先坐下來?!痹袠沸奶鄣膶Ψ侥灸菊f著??粗侥灸韭犜挼穆渥?,他上腳就開始踹葛孟青。

  “為了一本破書,你想要人命是嗎?”

  “如果你想要,來??!取我的??!”

  站在葛孟青身后的石遠見袁承樂像一頭發(fā)怒的獅子一般開始動手,二話沒說上去就給袁承樂一拳,這一拳打在了袁承樂的鼻子上,袁承樂的臉上瞬間出現(xiàn)了兩條血痕。

  袁承樂用袖子蹭了一把鼻血,和石遠廝打在了一起。葛孟青在一旁大聲的哭著,頭發(fā)淋亂的方木木從凳子上沖到了袁承樂的身上,用自己的身體死命的想要護周全了袁承樂。

  教室里有人吶喊助威,有人漠然以視,有人轉(zhuǎn)身離去。

  方木木感覺自己生平的第一次打架打了一個世紀那么久遠,她已經(jīng)不記得高老師出現(xiàn)在教室里說了什么,她只記得高老師歇斯底里的大叫著,然后用他的身高和年紀優(yōu)勢撕扯開了正在打架的三個人。

  袁承樂因為鼻血不止被送回了家,所以,站在高老師辦公室的只剩下了方木木、葛孟青和石遠,看著這陣勢,方木木覺得自己太勢單力薄了,哪怕要開始講理,自己這一方竟然還是自己一個人。

  高老師像一個在火爐上裝滿沸水的水壺,在方木木看來,他每一處出氣的毛孔都在冒煙,“誰先說?”

  方木木聽見了葛孟青的惡人先告狀,聽見了石遠的火上澆油,而她只有一句無力的“不是我拿的?!?p>  在高老師平息憤怒之后的一通說教后,三個人以叫家長結(jié)束了在教師辦公室的自白和控訴。

  “你最好老老實實的給我一個交代。”方建將余采關在側(cè)屋門外,他站在門口,憤怒的用手指著被他一巴掌扇倒在地的方木木。

  葛孟青和石遠的家長是自己叫去的,而方木木還沒有把余采叫到學校,方建已經(jīng)隨著葛孟青和石遠的爸爸們到了老師辦公室,三人很友好的與老師進行了會談,三人在滿懷愧疚中向高老師保證著回家一定好好教育自家孩子。

  方木木不知道葛孟青和石遠回家后的狀況是如何,但她知道她的狀況,她臉上那火辣辣的燙正在無聲的訴說著一切。

  方建并沒有給方木木太多解釋的機會,他總是問上一句“到底怎么回事?”,而后什么也不聽的就開始手腳并用的暴打方木木。

  方木木能夠聽到母親在門外哭得肝腸寸斷,她能夠聽到母親那雙手想要敲碎門的敲門聲,她能夠聽到父親因為用力過大而喘息的聲音,她能夠聽到自己最終還是像小時候一樣,流著眼淚張大嘴巴笑著說,“好爸爸,我錯了...”

  直到方木木聽不到任何聲音,她才感覺到父親揮舞在她身上的拳腳終于停止了。

  方木木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夜里,母親坐在她的身邊,她看著母親紅腫的雙眼還在滴著流不盡的淚水。母親手中不停為她擦拭的濕毛巾,讓她感受到了生活的溫暖。

  “媽媽~”方木木張著嘴巴,蠕動著的嘴唇最終還是沒能發(fā)出聲音來,只留給母親一個嘴形。

  方木木能下炕走路是在第三天的下午,她支撐著依舊疼痛的身體,微笑著坐在小板凳上等待著母親為她準備好的飯菜。

  這時,方木木家那扇大木門被敲響了,它沉悶的響聲讓方木木不由自主的縮著身子。

  余采輕輕撫摸著方木木的后背,“沒事的,如果是爸爸是不會敲門的?!?p>  方木木表情木訥的點了點頭,一雙眼睛隨著余采的起身離去而看向門簾擋著的那扇大木門,她仔細的聽著聲音,或許是她太緊張了,她只聽到了腳步聲。

  方木木耳畔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后停留在門簾之外,看著門簾上熟悉的身影,她站起身一邊向門口走去,一邊輕聲喊著,“哥哥~”

  門簾被門外的袁承樂先于方木木掀了起來,他的臉色異常的蒼白,但他看見方木木后的笑掩蓋了他蒼白下的虛弱。

  袁承樂的笑并沒有在臉上停留多久,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心疼,“好些了嗎?”

  方木木在袁承樂面前邊笑著邊揮舞著雙手,“你看看,都能當鼓風機了。”

  “別那么甩手,剛好?!庇嗖缮锨爸浦棺×朔侥灸?,把方木木牽到凳子上,又讓著袁承樂坐在方木木旁邊,她為兩人盛好了飯,然后她端著晌午沒揀完的韭菜走出了廚房。

  日暮西山時應該有夕陽和晚霞共同勾勒的美景,可惜的是今日能看到的全部都是擁堵在一起的烏云,它們一團一團的看似獨立卻又統(tǒng)一,它們在這樣的模式里相互取暖。

  余采看著自己放慢速度也很快揀完的韭菜,聽著廚房里時不時出來的笑聲,她算著時間,想著方建差不多要回來了,她正想要進去跟袁承樂說改天再來時,袁承樂從廚房里走了出來。

  袁承樂微笑著跟余采說了再見,而后向著大門口走去,走了沒幾步便回過頭來沖著站在廚房門口的方木木說,“明天該上學了?!?p>  余采想說方木木還沒好,暫時先不去。誰料方木木搶在她的前頭先回答了袁承樂,“好的,明天你等我?!?p>  直到袁承樂的身影消失在那扇大木門的背后,方木木這才轉(zhuǎn)過臉來看著余采,一臉可憐樣的看著余采,“媽媽~”

  就算方木木只有這么簡單的一句媽媽,作為方木木母親的余采也能知道自家姑娘想說什么,她有些擔憂的看著方木木,“還是再緩兩天吧?!?p>  方木木聽到余采的話后,又開始上下左右開始甩自己的兩只胳膊,“媽媽,你看?!彼~頭的汗珠子因為難以忍耐身體的疼而從皮膚底下往外爬。

  余采抓住了方木木兩只胳膊,“好了,我知道你好了?!闭f著,她一只手拽著衣袖為方木木擦了擦額頭的汗。

  “那......”方木木的小眼神期待的看著余采。

  余采一邊整理著方木木身上的衣服,一邊說,“上學可以,但以后離那些人遠一點兒,咱惹不起,但還躲得起?!彼允贾两K沒有看方木木臉上的表情,她怕自己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讓方木木明天去上學,又會因為自己看到方木木憔悴的臉色后而動搖。

  “媽媽,我知道了。”方木木點頭答應著,至于以后要怎么躲著,她毫無頭緒,于她,剩下的路似乎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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