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嬌一路疾馳,很快就到了百獸林的深處。
她回眸,看到賀子農(nóng)和他的人仍舊緊追不舍,離她不過十丈距離。
豹王的老窩就在前方,只需要經(jīng)過最后一個山坡便可到達,在此之前,她會將除了賀子農(nóng)以外的其他人都甩脫。
倒不是怕這些人能威脅到豹王,而是怕豹王一怒之下,將所有的人都咬死了。
若成隱患,那陛下必定是要出動軍隊將這里清剿了,否則這東山圍場,以后是萬不能再來的了。
豹王能以一敵十,能以一敵百,但能以一敵千嗎?
陛下的軍隊卻有成千上萬的人馬,一隊人馬倒下,便有另一隊人馬替上,生生不息,源源不斷。
夏國之主決定要做的事,是不可能做不成的。
到時候豹王一家,要么淪為籠中物,要么成為口中食,結(jié)局都不會很好。
而這,是楚嬌萬萬不愿意見到的結(jié)果。
她的重生只能讓自己和在意的人過得更好,倘若因此給別人帶去災(zāi)禍……這樣的蠢事,她可做不出來。
楚嬌俯身欺在棗紅小馬上,猛然右拐穿梭進了另一片密林中。
棗紅小馬實在跑得太快,不一會兒沒了影蹤。
賀子農(nóng)眉頭皺得更緊了。
越往這林子的深處,出現(xiàn)的動物身影就越多,這里的確是一個圍獵的好地方。
但,動物的品種也從外圍的山雞野兔,變成了有一定攻擊性的山豬和野獾,到了夜里,說不定還有狼。
這丫頭連看都不多看一眼,就徑直往里面沖,是真的單純,還是另有所圖?
賀子農(nóng)行事謹慎,在楚嬌右折的地方停了下來。
他四下看了看,往前走還是往右走都是一望無際的森林,越深處,越危險,并沒有什么特別的不同。
左右的護衛(wèi)問道,“老大,怎么不走了?”
賀子農(nóng)沉聲說道,“此地有花豹,只是一個傳言,但萬一真有,就我們幾個恐怕不是對手。我個人的生死不算什么,但兄弟們跟著我,我總不能什么都不管不顧的?!?p> 他想了想,對著隊尾的那人說道,“張老八,你去稟告兩位皇子,就說我們和楚二小姐已經(jīng)入了百獸林深處,請兩位皇子前來接應(yīng)我們?!?p> 那個叫張老八的點點頭,“是!”
賀子農(nóng)對剩下的十人說道,“這里往前踏去的每一步都十分兇險,各位,千萬不得大意!”
他心中暗想,二皇子無能懦弱,空有害人之心,倒未必有害人之能,但三皇子卻不然。
三皇子此人心機深沉,又陰險狡詐,心狠手辣起來,六親不認。
自己這一隊十二人,在三皇子的心中,不過只是個探路的工具罷了,就算全進了花豹的嘴,也不會有任何感覺。
所以,他才必須要派張老八過去相請,一來表明百獸林很安全,二來,也是將三皇子架著讓他不得不來。
交待完了,賀子農(nóng)這才領(lǐng)著自己的人馬往楚嬌進入的方向跟了過去。
剛進入不久,他就覺得有些不大對勁。
騎馬往前走一段時間,就總覺得又回到了起點,如此往復(fù)幾次,他終于忍不住開始在樹上系帶做記號。
果然,不多久之后,他就在前方看到了系帶。
“不好,這里是座迷蹤林!”
所謂的迷蹤林,指此地的樹木乃是按照五行八卦來栽種,相當于一種陣法。
尋常的陣法,尚有機會站在高處觀覽全局來破陣,可眼前這些樹木高聳如云,參天巨大,根本就不可能爬到頂端去。
若強行在林中破陣,卻又不知道此地是按照什么陣法來排,毫無頭緒。
現(xiàn)在是白天,那還尚好些。
一旦到了夜晚,野狼出動,那他們這些人就都成了野獸的盤中餐了。
賀子農(nóng)眼中閃過戾色,“破陣!”
他話音剛落,林間忽然涌起了一陣迷霧,不一會兒,四處就響起此起彼伏的叫聲。
驚馬嘶鳴,慘叫連連,呼喊震天。
等到他回頭,跟在身后的十一人,居然只剩下了三個。
那三個人眼見著自己的同伴一個一個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見,臉上都是驚駭?shù)纳袂椋袄洗?,發(fā)……發(fā)生了什么事?”
賀子農(nóng)神情越發(fā)嚴肅,“這迷蹤林里,藏了機關(guān)?!?p> 他立刻說道,“你們?nèi)齻€緊跟著我,不許離開半步。”
抱團在一起,就算到了夜里遇到野狼,也還有活命的機會。但一旦分散開,那就真的是我命休矣。
也不知道是否天要亡他,這話說了還不到半刻鐘,身后的三個人就變成了兩個人,然后是一個人。
漸漸地,他成了孤家寡人。
迷霧里,能聽到同伴的聲音,可他不敢往回走,因為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
為今之計,也只有一直走下去,找到出口,才能找到生路了!
賀子農(nóng)全身上下都充滿了警覺,一絲一毫都不敢懈怠,每走一步都小心謹慎。
就在這時,他猛然看見前方有一抹嬌小俏麗的身影。
是她!
楚嬌一臉害怕,正對著林中嬌聲呼喊,“有人嗎?有人在嗎?”
她猛一回頭,臉上露出驚喜,“護衛(wèi)大哥,見到你實在太好了!這林子好生古怪,我一直都在此地打轉(zhuǎn),根本就找不到出口!”
少女滿臉驚懼,眼角還掛有淚痕,看起來像是一頭驚慌失措的小鹿。
這讓賀子農(nóng)有些驚疑不定,一時不敢確定他陷入此等境地,是否當真是楚二小姐的手筆。
臨出發(fā)時,三皇子向他下達了指令,若是沒有花豹,那就想法子讓這丫頭折在這里。
四下無人,這應(yīng)該是一個極好的殺人機會。
可當他將手伸到背后的長劍處時,右側(cè)的林子驟然響起一陣沙沙之聲。
這聲音才剛起,身旁的少女神情立刻肅穆起來。
她眼角還掛著淚呢,手上卻已利落地搭箭射出,應(yīng)聲而落處,有動物的哀鳴。
楚嬌怯生生說,“護衛(wèi)大哥,好像是一只狐貍呢?!?p> 怯生生,仿佛剛才一箭射中了狐貍的人壓根和她沒關(guān)系。
賀子農(nóng)怔了怔,“什么?”
這丫頭箭術(shù)如此了得,若是不能一擊必中,那讓她逃脫了掩藏在這深濃的迷霧里,豈非很容易就會遭到反殺?
他可不想做那頭可憐的狐貍。
楚嬌目光盈盈,如同秋水,“護衛(wèi)大哥,你能不能……能不能陪我一塊兒去將它取回來?”
她咬了咬唇,“我在和小伙伴比賽看誰獵得多,這狐貍能頂兩只野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