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月丫頭整個驚訝的樣子,“您是動箏小姐吧,姨娘可是您的,您的……”
動箏蹙起眉頭,這個問題曾困擾了她很多次,現(xiàn)在這么稱呼著李府父母,她也有些空落落的感覺,凡人最重血緣關(guān)系,大多修仙者也不能看開。
“您還是快跟我去看看吧,姨娘等了你好久好久?!眲庸~跟著子月丫頭小跑起來,這丫頭是真心對童娘的,至于自己,動箏感到一點小小的愧疚。
落院在李府內(nèi)院西邊的角落,以李大人的書房、居室為中心,大夫人的紫閣為正東位置,安姨娘在側(cè),往西邊行很快發(fā)現(xiàn)植被眨眼變密,甚至石子路都被濕土掩蓋了一半。
子月走不快,走摔了一聲不吭在前面領(lǐng)著,一盞茶功夫后,落院到了。
四間陳舊的矮屋,與紫閣的光景大為不同,無水無開得正好的梅花,僅僅植著一顆像被砍去了大半枝椏的梨樹,光禿禿的,很不好看。
動箏很快進(jìn)了當(dāng)中的一間稍大的屋子,里面燒著暖爐,有些煙味沖人,墻角一張雕花架子床,木色已褪,床上的人像置著的這張木床一般寂靜。
動箏幾乎感覺不到她的微弱呼吸,心里一揪,子月看了動箏一眼,望向沉睡的童姨娘,“夫人本來身子就不好,半年……半年中一直睡的比醒的多?!?p> 動箏看到她的面容是有驚訝的,蒼白的嘴唇幾乎和臉頰紅潤處同色,還有,自己長得像她,盡管她憔悴到看不見青春的痕跡。
動箏快步上前握住她的左腕,脈搏力量很小,脈相弦緊,躺在床上的她眉頭微蹙,看舌尖發(fā)白,這種感覺不會好受的,她受了寒濕,且本來就有嚴(yán)重寒癥……
動箏皺緊眉,不欲現(xiàn)在問她是怎么受這么重的寒,加上舊病沉疴,幾乎要了她的命!
子月在動箏診脈時,一句都不敢說,只見動箏站起身,突然兩手雙指成并,現(xiàn)出蔚藍(lán)光芒,左手緩抬起,直到童姨娘左腕近處,右手一個很利落漂亮的弧度,兩指搭在了左手手腕……
動箏控制著術(shù)法,全神貫注地落于兩手交接處,她雙眉凝起,極度集中,終于,一絲寒氣冒了出來,她趁此經(jīng)脈通路,加強了法術(shù),藍(lán)光漸漸在略暗的小屋里耀眼奪目,寒氣越放越快,一縷縷地像魑魅魍魎……
藍(lán)光光點雖小,越聚集越盛,將這些“魑魅魍魎”都籠在了光輝之中。
眼看童娘淺處脈絡(luò)的寒氣快散盡了,動箏也靈氣耗得快沒了,慢慢撤去法術(shù),讓經(jīng)脈自動閉合,謂作“閉脈才撤術(shù)”。
仔細(xì)看紅娘,還真嘴唇有點紅潤起來了,子月丫頭捂住了嘴,“幸虧我沒有打擾到小姐,”動箏此刻很有些無力,子月看到這個樣子,一下抓住動箏的衣袖。
“小姐,你沒事吧?”摸到衣袖更知道衣物單薄,竟沒有絮棉,子月的眼睛急紅了,“你怎么穿得這樣單薄,子月去給您拿件裘衣?!?p> 動箏臉色有些白,情況不如一年前了,“不用了,快去找醫(yī)術(shù)高明的大夫,我只祛了童娘所有經(jīng)脈淺層的寒氣,血中的寒氣還沒有辦法根除?!?p> 子月丫頭點點頭,馬上跑了出去。
動箏調(diào)息間,額頭微微出了汗,感覺到門“吱呀”開了,急匆匆的腳步聲,然后一件裘衣批在了她身上。
一陣強烈的暖意傳來,動箏雖有些漸熱了,她沒有睜眼,嘴中輕輕道:“謝謝你,子月丫頭。”
子月撇撇嘴,又跑了出氣,門“唰”地關(guān)上了。
動箏閉著眼睛在黑暗中,覺得屋子里沉悶,暖意漸漸籠罩了全身,她太熱了正要撤下裘衣,昏暗中,似乎有一雙恍惚的眸子盯著她。
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一個嘆息一樣輕的虛弱聲音,“箏兒……”
動箏睜開眼睛。
子月急匆匆從正門跑出去,守門小廝打趣道:“子月,又去給童姨娘抓藥?。俊?p> 子月想瞪他們,轉(zhuǎn)念一想,如今小姐都回來了,何必跟他們置氣,別過頭就往善存堂方向跑。
善存堂,京都內(nèi)城西街最大的藥鋪和醫(yī)館,在京城也是排得上五個手指的名次的。
只見善存堂側(cè)門擠著一幫人,子月想找吳大夫,子月仗著身量小擠了過去,進(jìn)醫(yī)館環(huán)視一周就喊:“吳大夫,吳大夫!”
今日吳遇大夫當(dāng)值的,他正在為一個病人搭脈,李家的童姨娘寒癥又重了?
子月看到了吳遇,連忙跑過去,但她懂事,在他看病時一言不發(fā)。
他仔細(xì)地為這個病人開好藥方,“多開心點,病會快好的。”
問了童姨娘的情況,子月卻一會說自家小姐回來了,一會兒說姨娘病好多了。吳遇兩年來一直為這位病人診治,不由有點驚奇。深知她的病怠慢不得,他叫來人代他,背上自己的醫(yī)箱,“快走?!?p> 童姨娘掙扎著想要翻下床,十三年前,她就是因為一點沒有力氣,才會弄丟了自己剛出生女兒,“箏兒,箏兒……”聲聲急促。
動箏調(diào)好息,馬上走向床邊。手被牢牢抓住,但一點不痛,她第一次感覺到有人有這么強烈的情感傳遞過來,毫不夸張地說,背負(fù)著向死而生。
許久后,動箏輕聲道:“快躺下,童娘,我不走?!?p> 童氏驟然僵了,似乎不敢置信,“你,你喚我什么?”
動箏有些不忍,但還是道:“我是動箏,是……你的女兒。”
童娘傾倒在床上,手還是握著,一滴滴淚滾出來,動箏心頭有些麻疼,心中輕喚了一聲,“童娘,你要快點好起來?!?p> 動箏皺著眉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