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梁月自我呢喃的透過窗戶看向外面的天空,握拳的手掌顯示著此刻的心情并不怎么美好。
妮娜·阿蒂拉德倒是極為識趣的退出了房間,過分的得寸進尺只會讓她邁向深淵,一次膽大妄為的舉止就已經(jīng)足夠了,關(guān)于這一點她還是有著充足的自知之明。
視野的盡頭,皚皚白云的頂端,展著鋼鐵羽翼的巨大禽類俯沖疾下,黝黑銳利的喙尖在太陽下閃爍著冰冷的寒芒。稍不留神碰了它,似乎連骨頭都會斷開。
被灌注生命的怪鳥,有如野獸踏上大地并發(fā)出咆哮,充滿野性的動作好比正牌猛禽,無疑是咒術(shù)催生出的怪物。
“拙劣的把戲?!?p> 壓抑著情緒的波動,梁月眼中閃過寒芒。天際中越發(fā)逼近的鋼鐵猛禽仿佛遭遇到了無法抵擋的攻勢,飛著飛著突然間就變成了一堆細碎的粉塵,飄飄洋洋的隨風(fēng)搖落。
聚目凝神,無須管轄空中還未來得及散去的魔力波動,單憑借著越發(fā)神秘莫測的雙眼,梁月就已經(jīng)清晰的捕捉到了突然造訪的旅人。
目光無視層巒疊起的障礙,直指焦點。
游蕩在海岸線邊緣的巨大豪華游船,視線再進一步,徑直的落在游船的主人身上。
“——迪米特列·瓦特拉,「戰(zhàn)王領(lǐng)域」的公爵。我記得上次在阿爾迪基亞公國的宴會上已經(jīng)給足了你們教訓(xùn),但為什么你們總是試圖無視呢?”
不帶任何情緒的話語就像是漫不經(jīng)心的寒暄一樣從白發(fā)青年的嘴中道出。
霎時間,四周的空氣驟然一緊,徹骨的寒意從房內(nèi)向外蔓延,不多時整棟別墅都被這股突如其來的寒意籠罩。
“既然一次的教訓(xùn)還不足以深刻的話……那么在萬眾矚目之下給予刻骨銘心的記憶應(yīng)該足夠了,我可不喜歡玩那種監(jiān)視的把戲。”
看著窗外緩緩飄落下的金屬粉塵,梁月自然的攤開手掌接住,輕輕將其再次吹落,自言自語的呢喃。
時間總是在不經(jīng)意之間流逝,尤其是對于擁有漫長負生命的吸血鬼而言,就連時間這種概念都在漫長的生命中變得稀薄起來。
當(dāng)最后一縷陽光被海平面徹底吞噬殆盡,夜幕正式向人們宣告著它的到來。
游蕩在弦神島南側(cè)海岸線的豪華游輪「深洋之墓」此刻如同歸家的游子,靜靜地??吭诟劭凇?p> 夜幕下大開的艙門仿佛夜幕下張開的空蕩蕩巨口,迎接著即將到來的貴賓。
派對的開始時間是晚上十點。這一點隨著大批受邀的客人走上舷梯,進入船內(nèi)被梁月正式確認。
“……深洋之墓!真是合適的名稱?!?p> 凝望著船身所刻的船名“Oceanus Grave”,梁月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雖然吸血鬼無法跨越海洋的說法純屬迷信,但他們的能力在海上會受到限制仍是事實。而夜之帝國的貴族光是冠冕堂皇地搭船過來,就能對訪問的國家造成示威效果。哪怕他們搭的并非軍艦,而是純粹的民間船只?!?p> 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引來梁月的注視,發(fā)現(xiàn)了站在人群末尾的熟悉少女,以及有過幾次面緣的少年。
“哦……獅子王機關(guān)居然還未死心,又玩起了這種把戲?!”
嘴里這么說道,不過視線的注意力始終不在他們身上停逗。
雖然它是民間船只?!吧钛笾埂辈]有武裝。然而,這艘船的主人是吸血鬼中的貴族,他所召喚的眷獸戰(zhàn)斗力甚至能匹敵噸位最高的航空母艦。換句話說,弦神島眼前等于有一艘夜之帝國的軍艦,情況不容樂觀。
也許正因如此,搭上“深洋之墓”的人們大多是在新聞等處可以看見的面孔,諸如政壇大老和財經(jīng)界巨頭,都屬于政府和弦神市的顯要人物。
既然派對是由戰(zhàn)王領(lǐng)域的貴族主辦,隆重到這般地步應(yīng)該也沒什么不自然。
“很好,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戰(zhàn)王領(lǐng)域」的那個家伙的確配得上這份隆重?!?p> 隨著宴會的開始,所有收到邀請函的客人陸陸續(xù)續(xù)的都已經(jīng)進場,就連最后站立不安的曉古城都悻悻的跟在姬柊雪菜的身后進去了。
眼看著宴會即將開始了,梁月這才動身,帶著亞斯塔露蒂轉(zhuǎn)移到巨大船只的艙門下。
就這么領(lǐng)著人工少女一路前行著,四周羅網(wǎng)密布的警備安保人員似乎完全忽視了他們的存在,任憑自由穿行,如入無人之地。
自身壓抑住的力量隨著前進的步伐開始逐步的解封。
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龐大存在感瞬間縈繞在船板上來賓的心頭,喉嚨仿佛被扼住的窒息感隨著這份龐大緩緩加注。
這與大戰(zhàn)開始前的亢奮感類似??謶峙c欣喜、危機感與亢奮感仿佛全部化為一體,成為令人舒暢的緊張感。察覺到擁有強大力量的存在接近,全身的每個細胞都在震顫。曉古城身為吸血鬼的「血」——棲息于其中的眷獸們,都預(yù)感到將遭遇強敵而心情沸騰。
這股亢奮告訴他,一個極為強悍的對手在逐漸的接近。
與他有著同樣感覺的還有來自「戰(zhàn)王領(lǐng)域」的舊時代公爵——迪米特列·瓦托拉。
依靠在護欄上往下看,目光輕易找出格格不入的第四真祖,有別于這份越發(fā)強勁的氣勢,第四真祖倒顯得有點不夠看。
微微搖了搖頭,忽然嘴角露出施虐般的病態(tài)笑容。
“不是第四真祖……莫非是哪位!”
不過很快這份笑容就變得笑不出來了。
因為這份沉重的威壓終于在人影出現(xiàn)在夾板登梯的盡頭時達到所能承受的極限,而這一切并非盡頭……威壓還在不斷地加強著。
瓦托拉溫和的面孔變得猙獰,吸血鬼獨有的猩紅赤瞳赫然顯露,嘴角的獠牙不受控制的鉗在下嘴唇上。
僅僅是這份宣泄的氣勢,就讓他不得不做出相應(yīng)的響應(yīng)來對抗。
原本引以為傲的魔力,在更為龐大的力量面前,就像是汪洋中的小船。
‘轟’‘吼’接二連三的兩聲震耳的嘶吼聲從海面?zhèn)鞒?,激蕩起大浪將船身澆的透徹?p> 梁月平靜的凝視著海面上突兀出現(xiàn)的巨獸。
一頭渾身纏繞著雷電的巨大黃金獅子出現(xiàn)在了眼中,僅僅是頭顱就有軍艦大小。另外在其身側(cè)還有數(shù)條扭曲盤旋海面的漆黑大蛇,雖然存在感沒有它強,但隨著相互之間詭異的纏繞,居然爆發(fā)出不遜于黃金獅子的力量。
梁月注意的轉(zhuǎn)移讓他們有了稍稍喘息的機會,魔力像是不要命似的瘋狂涌入眷獸體內(nèi)。
原本巨大的體型還在不斷的擴大,在這種強度的注入下,就連號稱最接近真祖的瓦托拉都顯露出想當(dāng)吃力的神情。
不過作為相應(yīng)的回報,原本就有著游艇大小的眷獸此刻膨脹到了極致,單單是頭顱就有著「深洋之墓」大小,碩大冰冷的豎眼足有十幾米高。
但顯然第四真祖的突然覺醒不在姬柊雪菜的考慮之中,只是稍作停頓,就敏銳的抓住喘息的時機,變換新式突擊式步槍朝著第四真祖刺下,和她有同樣念頭的還有紗矢華,兩人同時出手,想要一擊必殺。
“區(qū)區(qū)眷獸,真是可笑至極,即便是「遺忘戰(zhàn)王」在我眼中也不過是只稍大的螻蟻……漫長的時光似乎并沒有讓你們誕生出足夠的敬畏?!?p> 梁月睥睨著巨大的眷獸,毫不在意的揮手反彈著眷獸的攻勢,閑庭信步的漫步在甲板上,漫不經(jīng)心的說著讓人生畏的話語。
進了,越來越進了。
瓦托拉竭盡全力的操控著引以為傲的融合眷獸發(fā)動自殺式攻勢——但一切都是無用。
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只潔白不染塵埃的手掌落在他的腦袋上。
“一切都結(jié)束了,瓦托拉,讓我來教會你什么叫做敬畏之心?!?p> 手指輕輕用力,龐大神力所凝聚的極致劍意瘋狂的涌入瓦托拉的身軀包括靈魂。
耳邊震耳欲聾的攻擊余波逐漸飄遠,在這一刻,瓦托拉終于感受到了遺失已久的時光流逝感。
——生命凋零的倒計時。
靈魂被徹底磨滅,身軀也被劍氣耗盡,就連穢土轉(zhuǎn)生也無法再次喚醒——徹底的死亡。
維持著巨蛇姿態(tài)的眷獸在發(fā)出不甘的怒嘶后徹底破滅,只留下一只進退維谷的「獅子的黃金」。
“交給你了,亞斯塔露蒂?!?p> 留下一段輕飄飄的留音,梁月身影渙散,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