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戛然而止的甜蜜

　?。ㄒ唬?p>　　高三的日子枯燥而又無味，因此任何一點小波瀾都足以在學生們之中掀起一點小高潮。有時是聽說今夜凌晨三點有流星雨，有時是今夜雙星伴月，大家一同上教學樓天臺欣賞。

　　林沁做著《五年高考三年模擬》，感覺日子過得飛快，因為昕睿也要準備去BJ參賽了。比賽前幾周他們都沒有見面，直到比賽前一天的晚自習下課，昕睿到林沁的教室門口找她。

　　“準備得怎樣啊生物小天才。”林沁一手拿著保溫壺一手拿著水杯，這樣打的水也多一點。

　　“就那樣咯，大家都準備得差不多，上場考試就是看運氣了?！标款墒址纯恐呃?，說得漫不經(jīng)心。

　　“你去幾天啊。”林沁倒完水一邊走回教室，昕睿順手接過她的保溫壺，幫她擰了擰。

　　“三天，你不會不習慣吧嘿嘿?！标款Ｍ得榱肆智咭谎邸?p>　　林沁好像被說中了，反而無話可說。

　　“可別到處拈花惹草哦?！彼叩浇淌议T口，拿回昕睿手中的保溫壺，笑嘻嘻地說完這句就羞澀地進教室了，昕睿在門口楞了一下，想著“這不還沒打鈴嗎也不多聊會”，又回味了剛剛那句話，也是傻笑著走上樓梯。

　　若干年后林沁回憶起這個時刻，都覺得如果此刻有鏡頭記錄，將是多么青澀又美好的瞬間。兩個心照不宣，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小年輕，用自己的方式在小心翼翼地試探，有點回應之后，心意又刻意拉遠了，如此推拉的小美好。

　　林沁回到教室，轉(zhuǎn)頭向坐在她后桌的張釗，他分班前跟昕睿一個宿舍，彼此也挺熟。

　　“張釗，你知道昕睿手機號碼多少嗎？”

　　張釗慢悠悠從桌底下的足球雜志里抬起頭來，發(fā)了幾秒呆，“1342333xxxx。”背完又自己埋頭看雜志。

　　林沁感覺靠著記憶把號碼記到草稿紙上，學生時代，其實大家都很會背小伙伴的手機號碼。張釗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抬頭賤賤地說，“誒怎么回事啊，你們怎么這幾天都問起各自電話號碼來了?！?p>　　“他問過你我的啊？”林沁轉(zhuǎn)頭又問。

　　“問了，前幾天打球問的。還以為早有了呢?！睆堘摀u頭晃腦的。

　　林沁鼓了鼓嘴，好嘛，打聽到了又不找我。

　　（二）

　　昕睿去參賽的三天，林沁第一次覺得心里空落落的。在走廊沒有見到熟悉的身影，路過籃球場也不會想要去張望，連去食堂吃飯都少了一點期待。“最騷少女心啊?！彼趦?nèi)心暗暗諷刺自己。

　　也不是沒想過要發(fā)個短信或者打個電話的，但是每次都會想到其實對方也有自己的號碼，就還是想矜持地等對方主動聯(lián)系自己。就這么耗著耗著，矜持著矜持著，三天過去了，他們互相還是一個短信或者電話都無。

　　好消息跟著他們這群參賽的人一起回校了，參賽的五個人中，昕睿拿了一等獎，筱雅三等獎，其他人分了二等獎和優(yōu)勝獎。

　　林沁在公告欄前看到公示，想著上樓找一下昕睿恭喜恭喜他，順便也瞧瞧這人三天不見，該如何刮目相看。她興沖沖走到昕睿班門口，就看到他一臉嚴肅地走了出來，看到林沁他停留了一下，經(jīng)過林沁身邊時他面無表情說了句“我去下學生處”就又繼續(xù)往前走。林沁想著可能比賽后續(xù)還有其他事要處理，就自己回教室了。剛坐到位置上，張釗就用筆捅了捅她后背。

　　“你這幾天跟昕睿聯(lián)系了嗎？聽說了嗎？”

　　“什么啊，沒有啊?！绷智咭活^霧水。

　　“聽說在BJ，他和筱雅一起牽手被楊主看到了，為了不影響比賽，回到學校才處理的。”張釗說的神秘兮兮。

　　林沁感覺心漏了一拍，但還是條件反射地說，“不是吧，怎么可能?！?p>　　張釗一臉像看著被拋棄女性的樣子，就沒有再說了。

　　這時李敏也殺到座位，分貝不小地說“我說吧我說吧，她倆確實有事！聽說昕睿和筱雅接吻被楊主抓個正著！”

　　“??？”

　　“??？”

　　張釗和林沁同時驚呼，張敏你這個版本更離譜啊。

　　總之，不少人都看到筱雅和昕睿三番兩頭被叫去學生處，被楊主輪番問話，一時風言風語四起。林沁身處這些傳言之中，內(nèi)心更不好過。

　　每晚睡前，她都盯著手機，想要看看昕睿會不會發(fā)來解釋，有時也想自己主動問清楚，但不管如何，她邁不出這一步，也等不到一個回音。

　　這難熬的揣測時光艱難得不行，但她依然堅持著之前維系的默契，在食堂等，在生物樓等，只是再也沒等到那個人。她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到后來，她只能無數(shù)次地回想他出發(fā)前的一言一行，那么的正常與親近，卻在三天后變了一個人。

　　事情的最后，沒有人證實事實的真相究竟是怎樣，昕睿不曾跟周圍的人提起，筱雅也沒有。只是在公告欄里，大家看到昕睿和筱雅被學生處開了一個月的走讀，這在住宿學校來說，就是較為警示性的懲罰了，所以都默認了自己聽到的那些不靠譜版本。

　　好幾次課間操他們在樓梯走道相遇，林沁雖然每次都當昕睿透明人一樣，但其實心里都在大喊：跟上來??！但偏偏她感受到眼神，卻聽不到腳步?！斑@事錯的人不是我啊，為什么就不能自己主動來解釋清楚呢？”這成了她很長時間的心結(jié)。

　　有天下午，林沁和昕睿好不容易在食堂遇見，她和李敏打著飯找位置，剛好和昕睿找到同一張桌子，昕?？戳丝戳智?，就欠身讓林沁先坐了，什么話也沒說就跟同學走開另一個地方找。林沁坐下來之后，感覺自己心又再一次沉了下去?！八懔?，不去想了?！?p>　　在那之后，兩個曾經(jīng)親密的人，就這樣突然地生疏了、陌生了。沒有一句狠話，也沒有一個句點。

　　（三）

　　后來林沁一直在想，如果自己主動去打破這個僵局，是不是一切會不會沒那么糟糕。也許年少輕狂的昕睿，就是感覺這件事很丟臉，卻又無從解釋起，他只需要一個臺階，就能順勢而下。偏偏林沁自己又堅持對方是“錯的一方”，在所有人都相信那些流言的時候，自己也選擇了相信，而不去主動求實，做了記者后，林沁更覺得主動求一個真相，并不是什么丟臉的事情。

　　但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兩個人在高中的最后一次交集已經(jīng)是畢業(yè)典禮了，那時她們都基本上知道了分數(shù)和投檔分，自己會去哪個大學也都心里有譜了。在聽完校長致辭和各類表演后，畢業(yè)生們?nèi)齼蓛傻厮投Y物，拍合照，林沁和自己的班主任聊了幾句后看到熟悉的身影朝自己走來。

　　“嗨。”穿著白色校服襯衫的他依然少年。

　　“嗨?！?p>　　“你去Z大嗎？”昕睿依然故作輕松。

　　“是啊，聽說理科班就你填了北大。”林沁還記得他很想去BJ。

　　“嗯，搏一搏吧，恭喜你啦?！?p>　　林沁呵呵一笑，不知道還要說些什么，“昕睿，走了?。〖s了一點鐘的K房這會要先出發(fā)了。”遠處傳來喊聲。他們相視一眼，感覺昕睿還在猶豫躊躇。

　　“去吧，我也要跟同學會合一起出去玩了，拜拜。”林沁這次先道了別。

　　年紀輕的人怎會珍惜每次離別，他們都自以為很快就會再見的，但世界有時大得，就算在一個城市，也很難有再見的機會了。在之后的每個暑假，寒假，林沁都在若有似無地打聽昕睿的消息，如果知道他有回家，她跟人家聚會都會約在他家附近的小店轉(zhuǎn)轉(zhuǎn)，都已經(jīng)這么努力了，還是沒有遇見過他，而他也好像忘記林沁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自己的生命里一樣，再也沒有重新找她。

　　青春里出現(xiàn)過的人啊，來得莫名其妙，去得也悄無聲息，這是自然的規(guī)律，還是人為的躲避？林沁把這一切都歸為后者。盡管她為此心疼了不短的時間，但也在慢慢的學習與工作中，釋懷了這份情感。人總要往前看的，更可況，她根本不確定自己掛念的人是不是心里也有給自己留一個位置。就當做了一場夢吧，她自認為是初戀的情感，就這樣戛然而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