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平安道:“在灌木林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們在跟蹤我了,老佛爺既然如此信我不過,我也沒有必要為她賣命了,反正事后她也不會饒我?!?p> 三鷹面面相覷。
二鷹道:“除了拼命突圍我們別無選擇?!?p> 三鷹和四鷹卻反對。
四鷹道:“老佛爺已經(jīng)交代過,見了平安決不可跟他動武。”
三鷹道:“我們的任務只是為了除掉所有知情機密的嫌疑人,平安是老佛爺身邊的人,我們不必管他,只要他不阻礙我們辦事就行了?!?p> 其實在四鷹中要數(shù)三鷹最有計謀。他的這番話是說給平安聽的,是在跟他使了一個緩兵之計,為自己逃跑贏得時間。他料定一向心慈手軟的平安定會中計。
果然,平安在聽了三鷹的話后猶豫起來,想想自己和四鷹并無深仇大恨,為何要取其性命呢?
更何況他們也是受制于人,還是放過他們吧。
想罷側(cè)身讓出一條路來道:“還不快滾!”
三鷹連連道謝,飛奔而去。
蹲在暗處看熱鬧的柳隨風見了,直罵平安是傻瓜王八蛋,罵了幾聲方覺解恨,轉(zhuǎn)身來到童曉曉面前,伸手就要去抱她。童曉曉動彈不得,狠狠地盯著他,目光顯得無奈和凄迷。
柳隨風小聲說道:“童小姐別怕,我已改變主意了,絕不殺你,我要你做我的女人?!?p> 說著竟用手去觸摸童曉曉那張白嫩光滑的小臉,還道,“你的皮膚比起童菲來還要嫩?!?p> 原來他竟然和姐姐有染。童曉曉看著近在咫尺的柳隨風,已感覺對方的手摸上了自己,一陣委屈,眼淚撲簌簌地直往下掉。
平安來到柳隨風背后,碰巧聽到了他說的那句話,憤然道:“你小子放屁。童菲決不是你說的那種人。妹子別聽他的。”
柳隨風頭也沒回,當著平安的面將童曉曉抱起來,說道:“如今童曉曉在我手里,你就只能聽命于我了,否則她就會沒命?!?p> “你想干什么?”平安怒斥。
柳隨風一臉的不屑:“不想干什么,我只想知道那個機密的內(nèi)容,你必須告訴我?!?p> 平安搖頭:“我不知道!”
柳隨風說:“可是有個人知道,你只要找到當時水月軒茶樓的那個掌柜問問就行了,據(jù)說他也來了江南。你問清楚之后告訴我。我真的想知道?!?p> 柳隨風說完抱起童曉曉就走,轉(zhuǎn)眼已到了三丈開外。
平安道:“你得保證不動我妹子一根毫毛。”
柳隨風道:“成交!”
話音甫落,人已去遠,不見蹤影。
說起那個掌柜,平安自然認識。
去年秋天,就在童菲出事前三個月的某一天。
那天秋風正緊,他和童菲來到水月軒茶樓喝茶。當時茶樓上除了他們并無其他的客人。
客棧的掌柜是一位年過半百的老者,穿著一件灰色長袍,膚色黝黑形容枯槁,不停地咳嗽,很顯然是個肺癆病人,但是那雙眼睛卻精神十足,與他的容貌極不相稱。
他給平安和童菲沏了兩杯茶放在桌上,眼睛來回瞟著平安身邊的那把大刀說:“看你們好像還沒有結(jié)婚吧,來這里喝茶肯定是頭一回?!?p> 童菲懷里抱著一只栗色琵琶,身披一件咖啡色的外衣,頭上扎著兩條小辮,辮梢上系著兩只粉紅色的蝴蝶結(jié),水汪汪的雙眸盯著平安,眉頭微蹙。
她的意思是要提醒平安,掌柜是個肺癆病人,肺病是會傳染的,還是別喝茶了,趕緊離開要緊。
平安明白,說道:“今后不來了?!?p> 掌柜很清楚他在說什么,道:“不好意思,今天伙計有事回家了,就我一個人在。如果兩位怕傳染上肺病,可以離開。別人都叫我肺癆劉,你們也可以這樣稱呼我。今天的茶免費給二位?!?p> 平安看看童菲,端起茶杯猛喝了一口,連連稱贊好茶。
童菲說:“你真敢喝!”
平安道:“沒那么邪乎,一杯茶不會被傳染?!?p> 肺癆劉瞇眼笑了笑,什么也沒說,走到柜臺前坐下,閉目打起盹來。
童菲小聲說道:“我們走吧。這茶樓有點詭異,讓人感到害怕?!?p> 平安望著童菲說道:“我想問你一件事,莫非你真的喜歡上了那個快刀柳?”
童菲說:“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我是為了完成爺爺交給我的任務才去接近他的,怎么,你不信?”
平安道:“對不起,我是開玩笑的,你別介意,我相信你?!?p> 正說著的時候,外面忽然刮起了一陣風,風里夾著濃濃的桂花香,給人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這里沒有桂花樹何來的桂花香?平安甚是疑惑。
童菲說道:“肯定是他來了,我得走了?!?p> 平安道:“你說的是柳如綿嗎?”
童菲頷首:“他這個人就是喜歡桂花,他對我說,每年到了八月桂花盛開的時候,必定要弄些桂花放在身上,走到哪里都可以有花香陪伴,那樣的日子才安穩(wěn)?!?p> 平安說道:“你從他身上找到機密了沒有?”
童菲伸出芊芊玉指,不停的撫摸著懷里的栗色琵琶,搖頭:“還沒有,他這個人鬼著哩,我想靠近他沒那么容易?!?p> 平安轉(zhuǎn)頭看了看肺癆劉,肺癆劉仍在酣睡,于是低聲道:“也不知那個機密是真是假?”
童菲說:“我也不知道。”
“當然是真的。”
肺癆劉突然睜開眼睛盯著平安,琢磨了一下告訴了他一個秘密。
他聲稱那個機密是張秀才在這里喝茶時無意中泄露的。
當時有位朝廷大員帶了一小姐也在這里喝茶。那小姐一看就是一唱戲的角,喝茶前還唱了一段穆桂英掛帥。張秀才一邊聽戲一邊奮筆疾書,寫了一首詩,寫好后還念給大家聽。
那詩聽起來無非是一些花前月下的內(nèi)容,細細琢磨起來就有些不同尋常了。
朝廷那位大員先把詩哼了一遍,哼著哼著臉色突然大變,說是張秀才誣陷朝廷大員,要將他拿下治罪,并回去召集當?shù)氐牟犊烨皝碜侥脧埿悴?。只是當時張秀才已經(jīng)走了。
那位大員把氣撒在肺癆劉的身上,把肺癆劉和茶樓伙計抓了去,審問了三天三夜,見問不出什么,這才放了他們??上Х伟A劉沒有記住詩的內(nèi)容,也不知道張秀才在詩里面究竟說了什么以致惹惱了那位大人。
肺癆劉說到這里沉默了下來。
平安暗自驚詫,心想此事兒有些嚴重,難怪老佛爺要暗中下令追殺所有知情人。從當時的情況看來,除了張秀才和那位小姐,肺癆劉和他手下的伙計最有嫌疑,怎么就放過了呢。
這事兒不太尋常。那么肺癆劉究竟是什么人?會是老佛爺?shù)娜藛??平安不敢想下去了?p> 童菲說:“他來了,我該走了?!?p> 平安把目光轉(zhuǎn)向茶樓外面,結(jié)果看到了一身捕快打扮的柳如綿。
柳如綿手里拿著一束潔白的桂花,正在望著童菲微笑。
因為平安坐在茶樓的一個死角,外面的柳如綿并沒有看到他。
童菲說:“我走了?!?p> 快步出了茶樓。
柳如綿一把將她抱住,說道:“我到處找你,沒想到你跑到這里來了?!?p> 說到此處抬頭使勁朝茶樓里張望,無奈除了掌柜肺癆劉之外什么人也沒有看到。
柳如綿想進茶樓瞅瞅,童菲生氣道:“我一個人來這里喝喝茶不行嗎?”
柳如綿也不便發(fā)作,拉著童菲離開了。
肺癆劉說:“當時就是姓柳的帶人把我和伙計抓去的。”
平安道:“真有這么回事?”
肺癆劉笑笑:“我就是騙人也不敢騙你血刀啊?!?p> 平安愕然:“原來你早就知道我是誰了?!?p> 肺癆劉說道:“你血刀誰不認識,別說是我茶樓的一個掌柜,就連京城的三歲小孩也悉聞你的大名,只要見了你手中這把血紅色的大刀就知道你是誰了?!?p> 平安愣住,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