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府之中,劉諾先是安排了趙德樹為語夏號脈。
趙德樹號著脈,劉諾在一旁望眼欲穿的看著,特別期待結(jié)果。不過,當劉諾看到趙德樹笑容漸冷的時候,心中逐漸地覺得大事不妙!生病看醫(yī)生最怕的莫過于這樣了,所以劉諾生怕從趙德樹的口中說出來什么不好的詞匯來。
“平日里沒什么不舒適吧?”趙德樹號脈,又簡單地問了幾個問題。
“沒有。”語夏回答道。
而后,趙德樹收手閉著眼睛,一邊捋著胡須,一邊又好似猶豫不決。
語夏被趙德樹這樣的動作唬住了,不安的看向了劉諾。
劉諾見語夏投向自己的目光,走到語夏身前,握著她的手,對趙德樹說道:“趙神醫(yī)不必這般沉吟不決,有什么便說什么就好了,什么結(jié)果我能接受。”
趙德樹睜開眼睛,笑著說道:“齊王殿下這是怎么了?何以如此緊張不安吶!老夫剛剛觀這脈象,覺得胎兒還是十分康健的。所以,殿下不必過多憂慮?!?p> 嚯,沒啥事你剛剛那套動作是什么意思,好看吶?還是覺得這樣才能展現(xiàn)出你醫(yī)道宗師的身份!你這么大年齡的老先生了,怎么好這樣對待咱呢,你平日里行醫(yī)應該不會這樣吧,這也太不顧病人和家屬的情緒了!差評!妥妥的要給你個差評!只差一點,劉諾在這一瞬間便忍不住要發(fā)作了,面色急轉(zhuǎn),不過想到還需要讓趙德樹開些安胎藥,這才咬牙切齒的笑著問道:“真是辛苦趙神醫(yī)了!既然這胎兒沒什么問題,那這母親身體應該也十分康健吧?!?p> “嗯,的確很好!殿下可以完全放心,母子平安,等到足月之后定然是順順當當?shù)臑榈钕律逻@個孩子?!壁w德樹看著劉諾的臉色轉(zhuǎn)換,笑得十分開心,前面那樣自然是他故意為之,目的是報自己數(shù)次被劉諾使喚之仇。而今看到劉諾如鯁在喉吃癟的模樣,趙德樹才覺得心中舒服多了。
而后,劉諾便領(lǐng)著趙德樹以及曹胥到一旁的偏廳飲茶。
“嗯?這茶不錯嘛!比之剛剛在陛下宮中所飲口味更佳,看來殿下王府之中真的是珍貴更多吶!”趙德樹飲了一口,頓時覺得耳目清明,心情亦是更加平和,不由得贊道。不過即便是夸贊,他也讓劉諾笑不出來。
“咳咳,哪里有什么差別,宮中所用新茶皆是上等,當然齊王府也是一樣,只不過品類不大相同,故而口味也就有些差別了。但決然都是上上品,并非如同趙神醫(yī)所言那般有好劣之分。”劉諾只看茶色便注意到了這茶是前日剛送到府上的明前茶,這清明剛剛過去,劉諾因為動手太晚的緣故,所以收獲不大,這些茶他平素可都不舍得喝呢!
不過,即便是再有差別,那也不能承認,這老頭明顯的是想要獅子大張口,訛詐自己一些,他才不舍得給呢,只這幾杯茶便讓他心疼不已了。所以,一開口便否認了。
其實,這些茶的存放一般都是憐兒在管,只不過特別珍貴的才需要劉諾特地安排一下,這次因為趙德樹為語夏請脈,所以憐兒對他心生感激,便用了劉諾最最寶貝的茶葉當做謝禮,為他們沏了這幾杯茶。
“曹縣子,你覺得這茶可好?”劉諾不再搭理趙德樹,反而對曹胥說道。其實這話還是說給趙德樹聽得,你若是想弄我這茶,那沒說的,你這徒弟就收不成了,到時候你就再也找不到這么好的苗子了。
“你不是知道嗎,我才不愛喝這些呢!不知道你們?yōu)楹芜@般追捧!”曹胥這人直來直去,從來不在乎什么人情世故,他品不出各種茶之間的細微差別,便直接明明白白的說道。
“人有好壞,這茶自然也有優(yōu)劣。只不過,人之好壞需要懂的人來辨認,茶之優(yōu)劣也要明白人來品?!眲⒅Z對于曹胥的回答見怪不怪,笑著說道。
“殿下所言極是,人之好壞需要懂的人來辨。涅陽縣子年少高才,平素卻是喜愛研究疑難病癥,亦多能提出自己獨特見解,可謂醫(yī)道天才。正因此,曹縣子或許應該更加投身醫(yī)道,解疑難百癥,救不治之身才對?!币妱⒅Z鋪墊了起來,趙德樹見獵心喜,張口直言道。
曹胥不明所以,不過還是回答道:“我覺得憑借興趣才能抽出精力去做這些事情,也才能一直堅持下去。若是全身心投入,難免會有某一天,覺得身心俱疲難以為繼,便陡然放棄。當然了,似老前輩這般將治病救人看作己務,挽醫(yī)道于傾頹,此我所不及也?!?p> 其實曹胥還是不愿意拜師罷了,他覺得憑著自己每日研究這些挺好的,沒有束累,自己做主。
“呵呵,小友這話說得聽著似乎也在理。然而人人自是要擁有自己必須要做的事情。小友若是每日只是開心了研究研究病癥,不開心了便不管不顧,那樣,如何能有所突破呢?就像殿下,若是不能沉下心來研究茶道,怎么就能如此創(chuàng)新?又推出如此多品類不同的新式茶葉出來,更何況還如此受人追捧!”趙德樹對于曹胥的理由實在沒有什么認同,辯論道。而且又點了劉諾的名,讓他策應幫忙。
“不錯!所謂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天生我材必有用,我等既然生而為人,自當憑各自能力為天下百姓解決問題,每個人其實都一樣!農(nóng)民日日勞作才有糧食,商人走南闖北流通貨物,工人們憑借手藝制出人們所需,士大夫則管理百姓,維持秩序!”劉諾也出言對曹胥的這般論調(diào)駁斥道。
“對呀,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可我的能力不大,這所需要承擔的責任自然也不能與趙老前輩相提并論了。”曹胥繼續(xù)辯解道。
“可正因為你的能力還有不足,故而需要有人幫助!人與猛獸的差別在于,野獸只憑自己爭勇斗狠,而人能夠找來幫手攜手同行?!眲⒅Z為了趙德樹能常駐長安城,真的是費盡心思也要讓曹胥成為他的徒弟。
趙德樹對于劉諾的表現(xiàn)很是滿意,在一旁笑得開心,拂著長長的胡須,倒是真有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
劉諾見到曹胥遲遲不松口,繼續(xù)開言道:“沒有誰能夠只憑自己便能獲得成功。你研究疑難雜癥醫(yī)理,也不可能只是憑借你自己理解,終究還是要查找醫(yī)書古籍,翻找各種藥方才行的!可這醫(yī)書不就是前人編寫嘛,你承人恩惠,那便是應當執(zhí)弟子禮的!你要明白一點,站的更高,才能看得更遠!跟著趙神醫(yī),那你就等于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之上,未來可期啊!”
劉諾有各種雞湯,不怕曹胥不答應,雞湯燉的也讓他喝膩!
曹胥茫然的看向了劉諾,“照你這么說,那豈不是我有了好多師父了嗎?”
“那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你曹家好歹也是經(jīng)學世家,莫非孔師之言‘三人行,必有我?guī)熝伞闳欢纪瞬怀??”劉諾見曹胥態(tài)度松了些,笑著說道。
“嗯,這倒是!那既然天下人都能成為我?guī)?,趙老前輩自然也能了?!辈荞泓c點頭說道。
“對,就是這么個意思?!?p> 然后,劉諾便看到了這么一幕,趙德樹將自己的茶碗推向了曹胥,曹胥起身端著杯子站到了趙德樹身前,躬身敬茶,“師父!”
“嗯!”趙德樹笑的慈眉善目,頷首接過茶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