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葉對于臺下的爭執(zhí)視若未聞,在得到劉諾對自己的點(diǎn)頭微笑之后,她便坐下來抱起琵琶準(zhǔn)備彈奏。
眾人見此情形,也都紛紛停下了爭執(zhí),失了聲音,生怕影響到凌葉的琵琶聲。
即便是后世,劉諾也沒有聽過多少琵琶曲,十面埋伏那等經(jīng)典也只不過是在電影之中聽過且覺得震撼罷了,平常他不會主動選擇琵琶曲。但此刻看著凌葉的動作,忽然的想到了白樂天的大作。
“轉(zhuǎn)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diào)先有情?!辈⒉恢懒枞~所奏之曲,但劉諾還是覺得眼前賞心悅目,耳畔仙樂飄飄。這是劉諾第一次沉靜心思真正的去聽凌葉的曲子,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或許是他因?yàn)樽约涸S久不來花館、和凌葉許久未見的那份歉然促使他認(rèn)真的對待今日凌葉的琵琶聲。
低眉信手續(xù)續(xù)彈,說盡心中無限事。劉諾感受到了一股柔情攀上了自己的心房,縈繞其中令自己時而平靜淡然,時而激動不已?;蛟S吧,或許這位擁有秘碟身份的清倌人對自己是有著不一樣的情感的,劉諾為此感到欣喜,這一刻雙耳滿是纏綿的曲聲讓劉諾不在乎兩人巨大的身份差別,不在乎兩人其實(shí)是在敵我兩個陣營之中,管它呢,這是靈魂上的交流,這是只屬于他們兩個人的時刻。
對與凌葉而言,這也的確是一個最好的表露心跡、釋放感情的方式,劉諾便就坐在臺下安靜的聽著,只要他在這里,那自然就能接受到自己的心意,至少,自己能夠這么以為,認(rèn)為劉諾感受到了自己的心思。那樣自己也就不必期期艾艾、終日惶惶了。
美好的時光過得很快,轉(zhuǎn)瞬即逝,所以,劉諾還沉浸在凌葉所營造的只屬于兩個人的音樂天地的時候,一曲終了,他卻久久沒有睜開雙眼,似乎還在努力回味著其中甘味。
不過,這滿座之人怕是也只有劉諾能夠感知曲中真情,更多的人來此地也只不過是覺得自己能夠有機(jī)會一睹葉兒姑娘芳容,甚至有更加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覺得自己英俊瀟灑,帥氣多金,才氣逼人,覺得自己只要堅(jiān)持不懈遲早能夠打動葉兒這位美嬌娘的心門,然后一舉成為她的入幕之賓。
曲子結(jié)束了,眾人自然也就又開始了新的一輪夸贊吹捧,管它什么聽得懂聽不懂,各種好詞、盛句盡皆搜腸刮肚的翻找出來,一個個爭先恐后的高聲夸贊,唯恐葉兒姑娘聽不到自己的贊詞、看著不到自己的英俊多才。劉諾自然再不能繼續(xù)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回味甘美,蹙著眉頭看著臺上凌葉對自已輕輕點(diǎn)頭示意,這才平復(fù)心中噪亂,同樣回之一笑。
然后,劉諾便見凌葉猶抱琵琶準(zhǔn)備退場。也就是此時,離著劉諾不遠(yuǎn)的一個更好的座位上的客人搖搖晃晃的離身座椅站了起來,只見此人一副錦衣,腰佩珠玉,一手竟還裝模作樣的拿著一把折扇,不過他可沒有燁然若神人之狀,因?yàn)樗牧硪恢皇帜弥粋€銀飾酒壺正往嘴巴里面灌這酒。
這人醉醺醺的看著準(zhǔn)備離開的凌葉,大喊道:“葉兒姑娘~嗝~你且~嗝~且等等!本公子來花館的次數(shù)不知道多少了,怕是你們的老鴇也都記不清了。這么長的時間,老子花的錢投在長安、洛陽任何一家秦樓楚館之中都能夠讓他們老老實(shí)實(shí)的將任何姑娘送到我的床上,可你花館卻很不一樣?。 ?p> “這么些錢讓你陪老子喝杯酒竟然都得不到應(yīng)允,你們做的分明就是這個行當(dāng),不如你今日就直接明碼標(biāo)價吧!本少爺已經(jīng)被你們耗盡了耐心,你們報(bào)個價錢,我讓人送錢,今日今夜,我就和葉兒姑娘共赴巫山可好?”
劉諾抬眉,咧了一下嘴巴,不過他卻沒有直接說話,反而饒有興趣的看著眼前一幕,他其實(shí)也想知道如果碰上硬茬子的話,花館之中能否有應(yīng)對之策。
堂中其他人也都是有些興趣的看著眼前一幕,有人對他們的女神出言不遜,他們竟然表現(xiàn)的都十分開心,或許吧,他們也都希望有人能夠敲開花館三樓的那扇門,盡管這個人不是自己,但自己也沒有這個實(shí)力?。】蛇@么一來,他們這些人也就有機(jī)會了,清倌人他們沒機(jī)會,但是一旦開門迎客了,就必然不是那個價錢了,起碼要腰斬甚至更低。所以,他們期待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因?yàn)檫@能留給他們念想。
見無人阻止自己,反而一個個眼中似是鼓勵、羨慕的表情,這位醉醺醺的少爺更加像是打了雞血一般,語氣之中甚至多了些好言相勸的意味,“你們這樣的人,就是應(yīng)該在年輕之時多賺錢,一旦~嗝~人老珠黃,到時候你們就是自薦枕席也難有什么權(quán)貴公子們愿意給你們花錢了!所以,你還是聽了本少爺這番勸解,唔……嘔……”
這位應(yīng)該是真的喝得太多了,說著話呢竟然噴吐起來跟水管爆裂了似的,劉諾被逗得睜大了雙眼,這份惡心雖然禍及不少人,但好在沒有對著他,所以并未波及到他。
一眾人員也都紛紛躲避,有些避之不及,便開口罵爹罵娘、招呼這人十八代;有些人躲過此劫,便發(fā)出陣陣嘲諷,撇著嘴笑道“這人真的是可笑,沒這個能耐喝這么多干嘛?這不就是出了糗嗎?”
這位醉公子吐的舒服了,也不管旁人的看法,拿著酒壺猛灌一口漱了漱嘴巴,然后看著臺上的倩影,三步并作兩步的踏了過去。
本來呢,他并沒有吐在劉諾身上,可偏偏此時他吐這口酒水的時候是扭著脖子朝一側(cè)吐得,正好濺到了劉諾鞋子上。劉諾雙手一攤,聳了聳肩膀,心說本來覺得你若是沒有波及到我,不對凌葉做什么過分動作,那么我就不和你起爭執(zhí),但是這份惡心如今波及到我,我可就不能忍了!
搖搖頭,對著臺上的凌葉苦笑道:“葉兒,你要幫我做主,其實(shí)我一直是以德服人的,但此事可沒辦法了,那索性就以直報(bào)怨吧!”
凌葉雙眸明亮,全然不在乎即將來到近前的醉漢,“那也要看你的表現(xiàn)呢!”
劉諾左顧右盼,沒覺得什么東西順手,便直接抓起盛放糕點(diǎn)的碟子,朝準(zhǔn)醉漢的后腦,直接便擲了過去。終究是跟著櫻月學(xué)過投擲飛鏢的,所以劉諾如今還算有些準(zhǔn)頭,雖說沒有砸到他的后腦,卻也是狠狠地貼上了那人的后背。
陡然被砸,醉漢怒極回頭,“娘嘞,誰人敢……唔!”
卻是再次接到了劉諾的第二枚炮彈,不過這次不是碟子,而是順手抓起的茶碗,同樣是瞄準(zhǔn)了此人后腦,卻在他轉(zhuǎn)身怒罵之后正好接觸上了他的鼻梁。鼻血飆出,這位不可一世的醉少爺此刻卻抱著臉蹲在地上狼嚎鬼叫,全然不復(fù)稍早一刻的神氣和狂放。只剩下了狂放血了。
劉諾同樣大踏步的走到臺上,回身無比邪魅的看了一眼諸多看客,然后一手?jǐn)埰鹆枞~腰肢,”怎么樣?葉兒對于吾的這個表現(xiàn)可還滿意否?“
凌葉側(cè)目看了一眼已經(jīng)站起身的醉公子,嬌笑道:“或許還是差了一點(diǎn)意思呢?!?p> “那好吧,那某就只得再多做些努力才可啦!”
回身,醉公子怒不可遏,“你這賊斯,到底是什么人?竟敢惹爺爺我,小心老子讓金吾衛(wèi)將你抓起來!”
“呵,你可真是喝醉了酒嚇唬我呢,吾雖見識不多,但也知曉金吾衛(wèi)是干什么用的,他們還能聽你命令不成?”
“呵呵,真是好笑!要不怎么說你見識短淺呢,真是鄉(xiāng)巴佬!這種層級的東西當(dāng)然不是你能夠理解的!”醉公子雖然面上帶有血跡,但卻是笑著說出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