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奴家金蓮，娘家姓潘
沒過多久，喊殺聲漸漸平息了下來，唐歡吩咐關(guān)張二人和金龍衛(wèi)趕緊也到院子里去，護住內(nèi)院幾個存放貴重物品的場所。
果然，瘋狂的殺戮很快演變成了一場搶劫，暴民們?nèi)拥羰种械奈淦鳎劬Ψ懦鲐澙泛拖矏偟墓饷?，沖到各個房間和倉房里翻箱倒柜尋找值錢的東西，有的還因為搶奪貴重物品大打出手。當(dāng)暴民們肩扛手提帶著搶來的東西興高采烈的沖出大門的時候，發(fā)熱的頭腦才漸漸冷靜了下來，他們忽然意識到一個異常嚴(yán)峻的問題：他們殺了人，殺了自己的主人，按大夏律以奴弒主是死罪，天下之大，他們能逃到哪去？造反嗎？他們可從沒動過這個念頭。越來越多的人聚集在門前的空場上，茫然不知所措。
寇準(zhǔn)帶著一幫趕來支援的衙役正守在空場上，他也有些郁悶，白家全家被殺，這個事情已經(jīng)捅破天了，難道要把這上萬人都抓起來嗎？抓得過來嗎？可不抓，朝廷那里怎么交代呢？
此時唐歡正到門樓上的太師椅坐著，他根本沒意識到自己捅了多大的簍子，他正滿心歡喜的扒拉著自己的小算盤，他讓手下人看住了幾處重要的庫房，那里面金銀財寶肯定不少，如今成了無主之物，正好拿來用作領(lǐng)地的開發(fā)；還有白家這幾千家奴，如果能拉到山海領(lǐng)去，那就完美了。
寇準(zhǔn)順著臺階急匆匆的來到門樓上，俯身沖唐歡小聲問道：“唐大人，現(xiàn)在白家滿門被殺，這如何善后還請欽差大人示下?！?p> 唐歡轉(zhuǎn)頭沖寇準(zhǔn)滿不在乎的說道：“白家作惡多端，大逆不道，意圖謀反，殺了就殺了唄?！?p> “這二百五?！笨軠?zhǔn)腹誹了一句，接茬問道：“下官是說這些人該怎么辦？”寇準(zhǔn)偷偷的用手指了指下邊。
“這些人嗎？嘿嘿?！碧茪g壞笑一聲，暗道：“來的正好。”他附在寇準(zhǔn)耳邊壓低聲音說了幾句，寇準(zhǔn)站在那里琢磨了一會，終于點了點頭。
寇準(zhǔn)站在門樓上沖下邊眾人說道：“各位鄉(xiāng)鄰，這白家大逆不道，意圖謀反，欽差唐大人奉旨查辦，諸位協(xié)助欽差大人誅殺反賊乃是義舉。”
眾人一聽，心里踏實了，對呀，我們這是協(xié)助欽差鏟除逆賊，沒毛病啊。
“不過以奴弒主乃是重罪，死了這么多人朝廷必定要派員徹查，當(dāng)下也只有唐大人能證明大伙的清白，如果你們想自謀出路，那就只能自證清白了，本官也無話可說。還有一條，白家違法，所有資財當(dāng)沒收充公，你等擅取的這些個財物要交出來，否則以盜搶論處?！?p> 大伙面面相覷都有點傻眼。
唐歡起身說道：“各位鄉(xiāng)鄰，本欽差乃是朝廷晉封的男爵，本爵的領(lǐng)地山海領(lǐng)如今已見規(guī)模，諸位若是愿意，可到山海領(lǐng)去，那里沃野千里，土地有的是，任由你們開墾，開墾多少都是你們自己的，而且本爵兩年之內(nèi)不取任何捐賦。在那里你們不是奴仆，來去自由，想種地種地、想經(jīng)商經(jīng)商、想做工有的是活計，只要是我山海領(lǐng)的屬民，就受山海領(lǐng)的保護，就能過上好日子?！?p> 唐歡給大伙指了一條出路，而且聽起來還不錯，不少人意動了。唐歡接著說道：“你們這里面原本是白家家奴的，可以先行回家安置，商量商量，愿意到山海領(lǐng)去的，明日一早還到這里集合，本欽差派人護送大伙去山海領(lǐng)。”
“回家去可以，把擅取的東西放下?！笨軠?zhǔn)高聲叫著。
呼啦，人群散去一大半，都是白家的家奴，地上到處是扔下的財物，不過還是有些人暗藏了些貴重之物沒留下，寇準(zhǔn)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請錾线€剩下幾千人，那是逃難到這里的災(zāi)民，大多是陽泉和周邊幾個縣的。
唐歡接著說道：“各位，你們當(dāng)中愿意去我山海領(lǐng)的，本爵歡迎，明日一早就出發(fā)。愿意回家去的，自便。不過本爵有一言相勸，這個時節(jié)，家家都沒有隔夜的糧食，就是官府也拿不出糧食來救濟大伙，你們回去能不能扛到麥子成熟你們自己掂量。如果去我山海領(lǐng)，免費發(fā)放農(nóng)具、糧種，每人還發(fā)三個月的口糧，已經(jīng)有不少你們的老鄉(xiāng)在那里扎根生活了，你們不妨去看一看，如果不滿意再回老家不遲?！?p> 絕大多數(shù)人選擇了去山海領(lǐng)，唐歡說的沒錯，這個時節(jié)就是回老家去，討飯都討不到。
寇準(zhǔn)當(dāng)即征集了一批民壯，由一班衙役帶領(lǐng)著開始收拾殘局，將搶奪的物品歸集整理，將院子里的房屋、貴重物品登記造冊，貼了封條；將院子里的死尸集中到一處，挨個驗明正身，登記名冊；從庫房里搬出糧食來安置饑民用餐，忙的不亦樂乎。
唐歡心里惦記著白家的財寶，他徑直下了門樓，朝內(nèi)院走，沿途所見到處是一片狼藉，不少白家的人和黑衣家丁倒臥在血泊里，其貌慘不忍睹。唐歡穿過一進又一進的院子，走了大約一刻鐘，才到了最里面的一進院子，張飛帶著幾個金龍衛(wèi)坐在院門口侃大山。
張飛見了唐歡，趕忙起身叫道：“大哥，這個就是姓白的住的地方?！?p> “哦，關(guān)羽呢？”唐歡問道。
“二哥帶了人看住了庫房和馬廄。”張飛說道。
“嗯，好?！?p> “大哥，這白老頭住的地方舒服倒是舒服，可惜沒什么值錢的東西?！睆堬w遺憾的說道。
這是白家老爺?shù)淖∷?，白家人和家丁都被暴民揪出來打死了，院子里只剩下十幾個丫鬟、仆人，因為張飛他們來的及時，這個院子沒有被打砸搶掠。唐歡帶著張飛挨個屋子轉(zhuǎn)了一圈，里面除了書房有幾件擺設(shè)、字畫看著值些錢以外，沒有發(fā)現(xiàn)藏寶庫什么的地方，唐歡心里覺得有些失落，按說白家這么大產(chǎn)業(yè)，肯定會有不少的金銀財寶，他不放在自己的住處能藏在哪呢？這種地方除了白老爺自己，恐怕只有極為親近之人才知道，現(xiàn)在這些人一個不剩都死光了，問都沒處問去。
唐歡出了小院去尋關(guān)羽，關(guān)羽帶人封了馬廄，那里有幾十匹騾馬和幾十架大車，還有器物庫、糧庫、酒窖，這些東西倒是山海領(lǐng)需要的。唐歡轉(zhuǎn)悠到前院，只見寇準(zhǔn)手里捏著一份單子坐在臺階上發(fā)呆，于是叫道：“寇大人，這會兒不忙了？”
“哎呦，唐大人?！笨軠?zhǔn)趕忙起身，臉上擠出一絲微笑，到了近前行禮說道：“例行公事而已，差不多了。您來的正好，下官給您引薦一個人?！?p> 寇準(zhǔn)帶著唐歡來到一個小院，一個白發(fā)老者正在收拾院子?？軠?zhǔn)對唐歡說道：“這個就是謝安的老父親。”他揚聲沖老者叫道：“謝老伯，快來見過欽差唐大人?！?p> “哎。”謝老伯趕步到了唐歡身前跪倒說道：“老朽叩見欽差大人?！?p> 唐歡趕忙將謝老伯扶起來說道：“謝老伯快快請起，我與謝大人乃是同僚，如此大禮晚輩可受不得?！?p> “受得、受得。”謝老伯起身又深深施了一禮恭敬的說道：“老朽一家脫了奴籍，自此脫了牢籠，重見天日，這都是唐大人和寇大人的恩德，老朽代我那犬子和家人先行謝過?！?p> 寇準(zhǔn)在旁說道：“謝老伯，如今你與家人都去了奴籍，明日一早我安排人護送您一家去大同，與謝大人一家團聚，如何？”
謝老伯卻道：“謝寇大人記掛，不過老朽打算去山海領(lǐng)?！?p> “哦？”唐歡、寇準(zhǔn)都是一愣。
謝老伯神色黯然說道：“犬子謝安自幼聰慧，性情溫順仁義，無奈是個家奴的出身。為官之后依附白家，助紂為虐做了不少違心之事，實在是受了我等的牽累，個中凄苦老朽心知肚明。如今他也解了奴籍，老朽只盼著他安安穩(wěn)穩(wěn)的為官做事，不再受我等牽絆，所以我們?nèi)乙呀?jīng)商量好了，明日一早就隨唐大人去山海領(lǐng)?！?p> “可憐天下父母心吶?！碧茪g心里暗暗感嘆
謝老伯回房里取出一張字條交給唐歡說道：“唐大人，這是我給犬子留的字條，待見了他煩請您將這字條給他，他自然明白老朽的心意。”
唐歡接過字條，只見上面寫著：“踏踏實實做人，清清白白為官?！弊舟E工整有力，顯然這謝老伯也是有文化底子的。
唐歡和寇準(zhǔn)辭別謝老伯出了院子，唐歡說道：“寇大人，我明日要安排這么多人去山海領(lǐng)，這沿途人吃馬嚼的耗費極大，所以這院里的騾馬、糧食什么的我要運走一些。”
“您自便，反正是沒數(shù)的東西，您需用什么拉個單子，我讓屬下登記財物時把這些東西漏下就是了?！笨軠?zhǔn)客氣的回道。
唐歡離開寇準(zhǔn)，找到關(guān)羽等人將明日出發(fā)的準(zhǔn)備工作仔細安排了一番才又回到白老爺?shù)男≡骸．?dāng)天晚上，唐歡鳩占鵲巢就在白家老爺?shù)男≡豪飻[了宴席，召集自己兩個兄弟和一干金龍衛(wèi)喝酒。白家的廚子、仆役感念唐歡幫他們脫了奴籍，自然是狠命的巴結(jié)，山珍海味、美酒佳釀弄了滿滿一桌子。唐歡此次出來第一站就殺了惡霸，平白得了近萬的屬民和不少的物資，可謂是初戰(zhàn)大捷，心情舒暢，與眾人開懷暢飲高談闊論，不知不覺就有點喝多了。
酒宴過后，唐歡在仆人的伺候下洗了澡，剛剛躺下準(zhǔn)備休息，卻見關(guān)羽、張飛一前一后進了房間，兩人身后還跟著一個女子。
關(guān)羽上前小聲說道：“大哥，我們在酒窖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女子，她說自己是白老爺?shù)钠叻蛉?，有要事向大哥說?！?p> “就是這個女子?！睆堬w伸手將身后的女子拽到床前。唐歡上身光著，下身只穿了短褲，只得用被子裹住身子坐起來，一雙光腿卻漏在外面。
女子怯生生到了床前跪倒嚶聲說道：“奴家拜見欽差大人?！?p> “嗯，起來吧?！碧茪g道。
“謝大人?！迸佑鹕怼?p> 唐歡醉眼惺忪借著燈光打量面前的女子，這女子穿了一件粉紅色的紗裙，身材勻稱
“這位就是讓滿大同府的官員給她過生日的七夫人，果然是個小妖精，怪不得那白老爺如此寵愛?！碧茪g暗道。
“嗯，你是七夫人，有什么事情說、說吧?！碧茪g有點口吃了。
“大人。”七夫人也偷眼打量一下唐歡然后說道：“奴家也是窮苦人家出身，當(dāng)年也是被逼無奈才賣身到白府為奴，備受欺凌，如今大人幫奴家脫了奴籍，小女子感念于心，愿侍奉大人左右報此大恩。”
“原來是自薦枕席來了?！薄拔覛桌蠣斈耸浅鲇诠x，卻也不想要什么報答。”
見唐歡推拒，七夫人一下慌了，戚戚然叫一聲：“大人?！睋渫ㄒ幌鹿虻乖诖睬?，雙手扒著床沿兒，望著唐歡說道：“奴家雖然是白家的夫人，但平日里從未作惡，對下人們也多有善待，如今情勢只有大人才能救得奴家，乞望大人憐惜?！逼叻蛉讼バ幸徊綋涞酱睬半p手攀到唐歡的大腿上，渾身瑟瑟發(fā)抖，如同狼爪下的小白兔一般。
白天家奴暴動，將白家老老少少殺了一個干凈，可謂斬草除根，甚為暴烈，七夫人藏到酒窖里這才躲過一劫，她清楚自己只要一露面肯定會被暴民無情的殺死，只有唐歡這個欽差大人才能保住她的性命。
“風(fēng)流茶說合，酒是色媒人。”
“二位兄弟！”唐歡一指房門艱難的說道。
“哦！”兩個二貨這才反應(yīng)過來，一溜煙的跑出去，哐當(dāng)把門關(guān)上了。
“嗯，原來你叫蓮兒，蓮兒，你就跟了我，到我的山海領(lǐng)去，自不會虧待了你?！碧茪g說道。
“嗯，蓮兒謝大人。”蓮兒欣喜的說道。
“別大人大人的了，我叫唐歡。對了，你全名叫什么？”唐歡好奇問道。
“奴家金蓮，娘家姓潘。”蓮兒小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