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像是有神秘魔力的咒語,顧落梅原本已經混沌不堪的意識,像是滾水流淌過砧板,他不知哪里來的力氣,一把抓住顧示禾的手腕兒,抬起頭來。顧落梅力氣極大,顧示禾的腕骨被他捏的咯咯作響,他一雙眸子泛著某種妖異的血紅色,出口的聲音像帶著血氣的冰渣子。
他說:“不許。”
顧示禾想要把手抽回來,但卻又抽不回來,他臉色扭曲,喉嚨里也壓抑著暴風雨:“這是你說了能算的么?如果你死在這里,我不說,誰都不會知道?!?p> 他臉色慘白的像見了鬼:“你會被我孤零零的拋棄在這里……就像當年你對我做的那樣?!?p> “我再不會等你?!?p> 那年一株鮮艷的梅花怒放在雪地里。
大雪飄落多年,梅色落盡了余暉。
玉簫不知道為什么這樣的緊要關頭他們兩個還會吵起來,眼看著已經到了樹林盡頭,只要再撐一撐就能回到有人氣的地方,這時候顧落梅卻又突發(fā)狀況——
他焦頭爛額,看著兩個彼此直視沉默不語的人,忍不住一拍腦門:“公子,顧公爺,有什么話出去說不行?”
兩人一齊回頭看他玉簫瑟縮了一下,堅持著道:“公子,顧公爺的身體狀況不容樂觀。不論之前有什么齟齬,先趕緊出去找個醫(yī)館讓公爺醫(yī)治傷口啊。顧公爺,公子這些年過的苦,一時氣急說話沖了些也是平常。公子的性子,您一定比我清楚啊。你多擔待些,別與他計較了罷。”
玉簫此言算是給兩人找了一個臺階下,兩個人同時冷哼一聲,顧落梅扭過頭去,顧示禾臉色變了幾變,率先服了軟,借著上前來幫他的玉簫的力氣,將顧落梅架了起來。
年兒在后面亦步亦趨的跟著,四人跌跌撞撞,總算是在天光徹底大亮的那一刻,走出了這片詭異的山林。
“這是哪兒?”示禾問了一句,他有個在陌生地方轉向的毛病。
“公子,我們還在柳州縣城之內呢!”在這方面,玉簫比他靈敏的多,瞬間就明白他們在什么地方了,“奇怪,這還是原來的地方……我看見我們的馬車了!”
他語調突然高起來,神態(tài)有些興高采烈。
示禾順著他的眼光看去,正是一輛熟悉的馬車靜靜的停在路邊。
“這怎么可能呢?”示禾簇緊了眉頭,忍不住把心里的疑問說了出來,“我們雖然被擄的時間不長,但算來也一日有余,這馬車怎么會好好的停在那里?!”
玉簫道:“許是這柳州縣治安良好,居民安居樂業(yè),街上沒有盜賊的緣故呢。哎呀,公子,此時也別計較這么多了,我們的錢糧包袱可都擱在馬車上呢,若是馬沒了,上哪去弄盤纏趕路?”
示禾肩頭上壓著顧落梅一條胳臂,沉的他有些喘不過氣來,他心煩氣躁,忍不住啐了一口:“你還說呢,你也不想想,我與顧落梅來尋你們,怎么會把銀票擱在車上?都在我袖子里塞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