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木棺當中躺著一名中年女子,她唇角掛著點點笑意,膚色蒼白到毫無聲息,身上那件衣裳是她最喜歡的,平日卻不曾見她穿過幾次。
“母親……素兒回來了……”
葉懷素驟然淚下,顫抖的伸出手輕輕握住那毫無溫度的手,哽咽道。
“母親,您睜開眼看看素兒啊,素兒不走了,再也不去哪什么王府了,母親……”
心如刀絞,她再也說不出話來,趴在棺前放聲大哭。
眼前一黑,葉懷素便直愣愣的倒了下去,她看著周圍那群人朝著她跑來,便再沒了意識。
當她醒來時,屋內(nèi)彌漫著熟悉的氣味,這是她的閨房,自打她出嫁以后,這里的種種還是她走之前的樣子,未曾改變分毫。
“主子,您想嚇死奴婢嗎?”
巧月站在床邊擦著眼淚一邊哭一邊問。
葉懷素沉默不語,眼淚默默的順著眼角流進了長發(fā)當中。
“巧月,你告訴我,母親其實一點事都沒有是不是?母親還活著……”
葉懷素嗚咽著問道,可見巧月淚流滿面,她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著。
房門被人打開,原先照看陳芷韻的嬤嬤從外走了進來,她無比擔憂的注視著葉懷素低聲道:“老奴參見王妃?!?p> 葉懷素支起虛弱的身體,望著嬤嬤,見她這臉上片片紅腫,似乎猜到了什么:“母親不過受了風寒,好生照料便會痊愈,為何……為何會這樣……”
她明知故問,可心中疑問還是想讓嬤嬤給一個準確的回答。
“夫人臨終前讓老奴告誡王妃,凡事不要過于追究,可老奴心中放不下啊,夫人是被二夫人下毒害死的!”
嬤嬤聲嘶力竭,她那雙猶如柴火一般干枯的手死死抓住衣擺,陣陣恨意從她的面龐上盡數(shù)顯現(xiàn)出來。
得到了回答,葉懷素卻無力的倒在床榻邊。
“夫人與老爺向來恩愛,如今出了這等事情,老爺為何不管?!”
巧月擦了眼淚,怒視著嬤嬤。
“巧月,你還不清楚嗎?當時葉華裳都已經(jīng)說過了……”
葉懷素唇角勾起一抹冷如寒霜的笑,怔怔說道。
柳輕柔家室顯赫,親哥哥便是輔國將軍,為了將牢獄中的父親救出,輔國將軍定是耗費了不少力氣,就算是父親知道,他又能對柳輕柔做什么呢?
“想必嬤嬤身上的傷,也是拜柳輕柔所賜吧?”
葉懷素下了床榻,穿上那雙繡花鞋低聲問道。
“老奴受點傷沒什么,可實在是見不得夫人……就這樣白白丟了性命?!?p> 嬤嬤揉了揉眼,淚水才勉為其難的收了回去,葉懷素不語,她轉(zhuǎn)身走到梳妝臺前將小匣子打開,里面放著十兩銀子,是她平日所攢下的錢。
她將碎銀放在嬤嬤手中:“嬤嬤照顧了母親十五年,這些本就是你應(yīng)得的,若你還留在府中,必定會被柳輕柔針對,拿著這些錢,走吧?!?p> 嬤嬤惶恐萬分的看著葉懷素頓時下跪:“王妃能幫老奴出了這太尉府已是極好,老奴怎敢拿這些銀兩啊?!?p> “主子讓你拿著便拿著吧,好歹也是主子的一片心意,嬤嬤何必推辭呢?”
巧月勸說著,她望著葉懷素,心中有些摸不到底。
“拿著吧?!?p> 葉懷素溫柔一笑,低聲開口道。
“老奴謝過王妃?!?p> 嬤嬤磕頭后才將銀兩緩緩接過。
“既然來都來了,也該去見見二夫人?!?p> 葉懷素抬手揉了揉額頭冷冷道,轉(zhuǎn)身便推開屋門邁著蓮步走出,來到這碩大的院落,葉懷素忍不住笑了出來,滿是嘲諷之意。
“二夫人,王妃來了。”
小廝看見葉懷素便慌慌張張的去行禮,柳輕柔坐在凳子上到無所事事,她摘下洗凈的葡萄放入口中:“來便來了唄,有什么好慌的?”
小廝尷尬的點了點頭,雖說他知道自己沒什么好慌的,但方才遠遠瞧了葉懷素一眼,便覺的不安。
葉懷素信步踏入院內(nèi),抬眼凝視著從屋內(nèi)款款走出的中年女子,儀態(tài)端莊,已是四十多歲的人卻膚若凝脂,平日一定保養(yǎng)的極好。
“參見王妃?!?p> 柳輕柔屈身行禮,容色悲傷無比,演得一手好戲讓葉懷素忍不住拍手叫好。
“免了罷?!?p> 葉懷素掩鼻而過,看向柳輕柔的眼中盡是厭惡之色。
“還望王妃節(jié)哀順變,夫人的死,我也深感痛心……”
柳輕柔起身跟著她走入了屋內(nèi),還不忘虛情假意的安慰一番。
“我自會節(jié)哀,母親雖已逝世,但畢竟本宮還活著。”
葉懷素側(cè)身坐在木椅上斜靠在桌邊,垂眸冷笑道。
一種莫名的寒意在周邊環(huán)繞,柳輕柔剎那面無人色,她定下不安的心神,擦了擦眼角都未曾溢出的淚,似格外心疼葉懷素般:“王妃在那王府當中怕是受了不少委屈,如今看來也清瘦了不少,平日可要好生照顧自己啊。”
葉懷素掩面而笑,她為何過的不好?不全是因為柳輕柔那矯揉做作的女兒?她竟好意思提起。
“二夫人如此關(guān)心本宮,這心意本宮便領(lǐng)了,只是希望二夫人能好好管教一下自己的女兒,你若是不得閑,那本宮也只好親自替你管教管教了。”
她眉頭微挑,如星辰般的眸審視著柳輕柔上下,唇角的笑意逐漸消失,轉(zhuǎn)化為一抹凌厲:“母親的后事,就有勞二夫人費心了。”
言語后,葉懷素便起身邁開步子離去。
柳輕柔見葉懷素離開,身子傾了傾差些倒下。
一旁婢女眼疾手快的扶住,滿是關(guān)切道:“夫人近幾日操勞的事情太多了,休息一會吧。”
柳輕柔抬手,她面無人色,緊張的看向身邊婢女卻又不知道說些什么,可心中那異樣的不安,卻讓她心驚膽戰(zhàn)起來。
“主子……您方才,真的好嚇人?!?p> 巧月緊跟葉懷素身后輕聲細語的說著,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就惹惱了她。
“是嗎?不過是擺給柳輕柔看的而已,你有何必緊張?時候不早了,回王府吧?!?p> 葉懷素輕描淡寫的說著,她這時回去,只怕赫連墨又要懲治她,可總不能待在這沒用的太尉府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