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二天
我睡的正香，聽到手機微信的提示聲，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拿起手機看了看，確實有一條新消息，是曹展發(fā)的，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開了。
曹展：你好，我想了很久，還是想給你發(fā)條微信，笑臉笑臉笑臉！
我看看時間，2019年5月11日凌晨三點半，心想你小子是睡著覺想的嗎？還是睡覺做惡魔驚醒了，覺得不騷擾一下別人，自己就吃虧了？
我閉著眼睛呆了一分鐘，給曹展發(fā)了一個笑臉，曹展很快就回復(fù)了：你沒有睡，還是被我吵醒了？
我嘆了一口氣，寫道：自然是被你吵醒的！仇恨仇恨仇恨！
曹展：我出差，剛下飛機，在去酒店的路上，不好意思，打擾到你休息了。
我寫道：虛偽，沒有誠意的道歉呀，這個時間發(fā)微信，不就是為了打擾我休息嗎？
曹展：害羞害羞害羞！
我寫道：斬殺斬殺斬殺！
曹展：想問問你，什么時候回水城市？
我寫道：你先告訴我，為什么看上我？
曹展：好直白呀，小生有點扛不住呀！
我寫道：不是好漢，不要打擾！
我這條微信發(fā)出后，曹展很久沒有回復(fù)，我想是被拿著大刀的我給嚇住了，便看看手機上屏保，2712:09，2019年5月11日，凌晨四點，便把手機放在枕頭邊上，閉上眼睛，想睡著，卻再也誰不著了，思緒馬上又掉入死與不死這個命題中，來回的折騰。
吃完早飯，我說：“今天我去送小虎上學(xué)吧。”
“好！”小虎連忙說，我嫂子本來端著碗要去洗了，一聽這話，連忙折了回來，說：“不用，學(xué)校就在咱們村里，小虎都是自己去?！?p> “沒事，我反正也沒事?！蔽艺f，我嫂子可能生怕小虎再說出點什么，堅持說：“不用，他一個男孩子，有啥可送的，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在家歇歇吧。”
“我姑送我咋了，就你事多。”小虎氣呼呼地說，我嫂子急了，說：“你個小兔崽子，你咋說話呢？”
“小虎，你是皮癢了，這么給你媽說話？”我哥說，小虎說：“我媽這樣給我奶奶說話，你咋不打我媽？”
“小虎，我看你是吃錯藥了，整天瞎說，看我不揍你！”我嫂子放下碗，就要打小虎，我連忙攔住，說：“小虎，去拿書包，快跑，要不你媽打你。”
“棠棠，不能這么慣孩子，以后他成啥樣了？”我嫂子說，我看著我哥，說：“沒事，誰還不是這么長大的，是吧，哥？”
我哥的臉更紅了，氣哼哼地走了，我嫂子的臉上也掛不住，瞪了我一眼，端著碗去了廚房，我心想，幸虧我給買了這么多東西，高興勁還沒有過去，要不得給我翻臉。
小虎拿了書包，我拍了我媽一下，跟著小虎出去了，在小賣部給小虎買了點玩具，把小虎送到學(xué)校門口，小虎說：“姑姑，你放心，我會保護我奶奶的。”
“你是故意的？”我吃驚地說，小虎說：“我知道我媽怕姑姑，故意說的，平時我說，我媽根本就不打我?！?p> “你這么小，就知道這個，我的小虎呀，長得非把你媽賣了不可?！蔽矣芍缘卣f，小虎說：“我就看不上我媽那樣，姑姑來了一個樣，姑姑走了一個樣，就想讓姑姑買好東西，財迷?！?p> “行，保護奶奶的事情，姑姑就交給你了，你就是我的小勇士?！蔽颐』⒌念^說，小虎一笑，嘴咧的老大。
我回到家，我嫂子的臉色還是很差，我在心里暗笑，嘴上說：“嫂子，別跟一個小孩子一般見識，長大就好了?！?p> “嗯?！蔽疑┳泳鸵馑剂艘幌?，根本沒有說話，我便說：“嫂子，一會我跟我媽到爸的墳上看看。”
“嗯?！蔽疑┳佑忠馑剂艘幌拢冶阈χフ椅覌?，我媽說：“看，你嫂子生氣了，你可別再招惹她了?！?p> “媽，我可沒有招惹她，孩子這么說話，又不是我教的，再說，誰家不是，孩子學(xué)老子，一點都不錯，剛才小虎還說了，以后家里就他說了算了，到時候，想咋就咋，真厲害！”我故意大聲說，讓我嫂子聽到，我媽白了我一眼，小聲說：“行了，可別再說了，咱們?nèi)炆峡匆谎?，中午早點回來，看你嫂子這個樣子，不一定做飯?！?p> “不做，我?guī)銈兂鋈コ裕瑒偮犝f縣城邊上開了一家牛肉館，好吃。”我說，我媽說：“要去你去，我可不去?！?p> 到了墳上，我給我爸把墳上的雜草薅了薅，把不平的地方填平了，就跟著我媽坐在墳邊上，沉默了一會，我說：“媽，你恨我爸嗎？”
“年輕的時候，日子苦，家里窮，要吃沒吃，要穿沒穿，每次挨打，我都恨，覺得過的不是人過的日子，后來歲數(shù)大了，國家的政策好，日子漸漸好過了，你爸也老了，脾氣也好了許多，打的少了，也就不怎么恨了?！蔽覌屨f。
“媽，你真能扛，扛了幾十年，我佩服你，要是我，我早走了?！蔽艺f，我媽說：“你不懂，你爸不容易，一家老小吃喝要看你爸，家里又沒有錢，他又沒啥手藝，心里更苦，不像我們老娘們，找人說說，心里還舒服點，你爸那個脾氣，有啥事，都是在心里熬著?！?p> “熬著也不能打人呀，手又狠?！蔽艺f，我媽說：“還是沒文化，不文明，那個時候，有幾個老娘們不挨打，你看現(xiàn)在，都上過學(xué)，文明了，日子也好，最多也就吵吵幾句，有幾個動手的，還是日子苦，人心里也苦。”
“可能吧，反正我不理解你。”我說，我媽笑了笑，說：“我們也不理解你們現(xiàn)在的年輕人，咋又不挨打，拌個嘴，一個個都離婚了，跟唱戲似的，沒個正經(jīng)事。”
“唉，又繞到我頭上了，沒法聊了?！蔽铱嘈χf，我媽嘆了一口氣，說：“棠棠，你不要總覺得媽這一輩子不值，我覺得挺值的，你爸雖然打我，罵我，但是對家里沒有一點二心，對你和你哥，更是沒有一點二心，這就足夠了，我知足?！?p> “好，你心里覺得不苦就行?！蔽艺f，其實我還是不理解我媽，我媽說：“有很多事，你爸都不讓我給你說，你不知道，當(dāng)年你考上大學(xué)，你哥剛結(jié)婚，把我們大半輩子存款都花了，咱家哪有錢供你上大學(xué)呀，你嫂子跟你哥都不愿意，你爸說誰不愿意，誰就滾，你嫂子跟你哥，再也不敢吭氣了，你爸拉下老臉，整個村子給你借學(xué)費，四年，每年你交學(xué)費的時候，你爸都整夜整夜睡不著，生怕湊不齊，影響了你。借了錢，總要還吧，你哥剛結(jié)婚，上班掙的也不多，你嫂子本來就不樂意你上大學(xué)，一年大幾千塊錢花著，你爸不想你哥作難，也不要你哥的錢，咋辦？你爸就去山上干苦力，你還記得不，你放假回來，總也見不著你爸，你爸就是去山上干苦力去了，一直干了六年，才把借的錢給還清。你爸上山的時候，本來歲數(shù)也不小了，干了六年，腿就不行了，要不還得干，棠棠，你爸不容易呀！”
我媽說到這里，開始抹眼淚了，我的眼圈也紅了，我媽接著說：“你離婚的時候，你爸兩天沒有睡覺，一直長出氣，就琢磨著，要是能在村里給你蓋上兩間房，弄一個小院子，死也就瞑目了，唉，你爸腿不行了，真是干不動了，棠棠，你爸死的時候，你也在跟前，一直拉著你的手流眼淚，是放心不下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