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好生無聊。三年時間都過去了，還記得這般清楚?！?p> 冰冷到極點的聲音，讓人聽了心底發(fā)寒。
明明還是那張臉……
“你，到底是誰！”
薛靈原本就清冷的聲音這時更像是裹上了寒冰，充滿了不悅。
同時沐風冷哼一聲，手下用力將白依曉雙臂上折，使她動彈不得。
“薛靈，”白依曉頓了一頓，似乎因為雙手無法用力，脖頸又被鉗制而不舒服的扭了一扭：“白依曉想要遠離你，就是為了保護你，保護你不被我取回不屬于你的東西，你卻偏偏還要撞上來…你問我是誰？我就是她，她就是我?！?p> 粉嫩的舌尖掃過干巴巴的紅唇，貝齒輕咬唇角透露出些野性又帶著些小性感，這是白依曉不曾有過的。
沐風：“休的胡說?！?p> 沐風手下再次用力，讓“白依曉”不得不腰背直挺向后彎曲，整個人卻又順著背后的力道前傾，這一動作讓薛靈的大手順帶著向上一提，她的下巴更像是送到他的手心接受他的鉗制。
此時的“白依曉”渾身上下都帶著種說不上來的扭曲感，只是她卻連臉上的表情都沒變化一點，扯起的嘴角反而勾起的弧度越來越大。
“我胡說？”白依曉微微側頭“看”向薛靈：“其實還是要謝謝你呢…如果不是你，以我們現(xiàn)在正在融合的精神力，我還真是清醒不了呢，可是，你看現(xiàn)在…真希望下次也還是我清醒，到那時候就可以取回屬于我的東西來……你已經(jīng)霸占很久了呢?！?p> 白依曉的脖頸在她扭動間有些詭異的響動，她的聲音也變得有些尖利。
霸占這個詞，薛靈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偏偏眼前的人又讓他覺得無法溝通，一股沒由來的惱怒，煩躁，交錯混雜的在薛靈心頭略過。須臾，他平靜道：“說清楚?！?p> “白依曉現(xiàn)在如何？！你莫要胡說，白依曉才是這具身體的主人，你不過是個靈獸部分靈識罷了！”沐風在她背后同樣冷聲喝道。
是的，它不過是白依曉腦海中的魂印而已，并不是全部靈魂，也沒有全部記憶，可是它還是很清楚的知道，薛靈的靈漩是它的，它雖然被白依曉喚作婉婉，雖然和白依曉得意識是分離狀態(tài)，但，它就是她，一直以來都是！
此時的“白依曉”，或者說是婉婉，與以往明顯不同，現(xiàn)在的它，有些失控，如果沒了紅綢的遮掩，就會發(fā)現(xiàn)她的眼睛一直在猩紅和漆黑間切換，而它這時的無所謂也不過是她偽裝的好罷了。
這次若不是因為被薛靈遇到，而白依曉因為它的原因更是不得不與它精神力融合，它怕是根本就清醒不過來，甚至連靈識都保存不了。
它不想違背白依曉的意愿對薛靈惡語相向，可是，它明明只需要把他的靈漩取出來……它就可以不用再必須和白依曉融合，至少現(xiàn)在不用…可是它沒辦法。
近在咫尺的距離，它卻不能出手…在這份不甘的促使下它甚至無法控制自己的靈識冷靜，不得不再次借助那份沉穩(wěn)堅定的靈魂力量，只是這也讓它更加無法對薛靈出手。
“她很好，了卻心愿的解脫讓她不自量力的想要把那些能量鎖住，其實，這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你，我不會這么早蘇醒，如果不是你……”
剎那間，它面色痛苦，似乎什么讓它不得不止住話題，片刻后又恢復如常，只是臉上的笑容中帶著些癲狂：“薛靈，這次融合我會把她的記憶給吃了…這一次我一定會把她的記憶吃了！讓她忘了你，只要忘了你，等下一次我再清醒的時候，你的靈漩，一定是我的！”
薛靈修長的手掌在它的掙扎下不由自主的下滑，感受到那纖細的脖頸在由冰涼慢慢變的灼熱。
薛靈朝沐風看了一眼，聲音變得異常溫柔：“你一定是沒有下一次了，你看，你的體溫都變了，你連體溫都無法控制，你還能做什么？！還有，你剛剛說，融合？什么融合，你又要怎么吃了她的記憶？告訴我，我可以幫你，幫你解脫或者沉睡?！?p> 語落，像是透著寒氣的手指抵在它的額間，和指尖觸覺完全不同的溫和靈氣絲絲滲入。
這格外溫柔的聲音，以及進入腦海中的那絲絲溫和靈氣，讓它莫名的覺得有些暴躁又有些信賴。
深夜中帶著份荒涼的郊外，三人陷入沉默，靜如結冰。
似乎過了許久……
咔咔…兩聲，打破了三人間詭異的沉默。
“你很聰明……”“白依曉”聲音中帶著暗啞，同時自嘲一笑。
薛靈太聰明了，即使是明知道它不是她的情況下，還是發(fā)現(xiàn)了它的異樣，那過分溫柔的聲音運用的分明是月媚兒的魅惑之術，那滲入的絲絲溫和靈氣更是摻雜了他的精神力，它原本就是靠著白依曉的意識將那份暴戾壓下，而由它再次牽引出的不甘憤怒現(xiàn)在被他的那股柔和之力勉強聚攏鎮(zhèn)壓，甚至還和白依曉的意識聯(lián)結在一起，讓它的腦海平靜的像是一潭死水。
此時“白依曉”的雙臂雙手像是沒骨頭般只是扭了扭就從沐風的手下掙脫。
薛靈發(fā)現(xiàn)她纖細的脖頸隨著動作布了一層密密的細汗，甚至還靠向了他的這只手，就像脫力般將頭架在他的手上。
與此同時，沐風驚訝之余便打算再次出手將她制住，薛靈忙抬手制止，另一只手亦是放松，帶著“白依曉”直接撞進他的胸膛。
沐風瞪大眼睛，出聲：“薛靈……”
薛靈示意他看向虛弱的“白依曉”，很明顯她已經(jīng)做不出什么多余的動作，情緒亦是穩(wěn)定了下來。
“白依曉”悶笑出聲，整張臉都埋在薛靈的衣服里，也不知笑的是誰，又為何發(fā)笑。
那笑聲，震的薛靈胸腔陣陣泛疼。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算是蛇魂還是人魂，說是蛇魂，她卻被白依曉影響太多，說是人魂，它分明是蛇類靈獸留下的靈魂烙印，只是現(xiàn)在以白依曉為主導融合到她的靈魂中而已。
沐風無奈，收手撤離兩步，剛好在“白依曉”想要發(fā)難時可以反應過來又為接觸的兩人留有一定空間的位置。
“沒想到，你亦修習了月院長的魅惑之術?！?p> 不是問句，而是簡單的陳述句。
薛靈頜首，不語。
作為朋友，他了解沐風，沐風亦了解他。
“白依曉”好不容易才止了笑，從容的直起身子，先將衣衫撫平，而后隨手將紅綢解下，一雙猩紅的眸子映在薛靈眼中。
“你想知道什么。我剛剛說的融合？你確定你要知道嗎？反正你知道的越多，就會越心生愧疚?！?p> 暗啞而無情的聲音讓薛靈和沐風不得不再次認清，眼前的人，依然不是他們要的那個人。
這話讓薛靈再次失神。
沐風道：“你說你的，怎的那么多廢話！”
“白依曉”用紅綢將長發(fā)束起，目光幽深的看向薛靈，說道：“你們有一點說錯了，就連白依曉也不知道，我是一道靈魂烙印，白依曉，給我取名婉婉，可是我和她本就是一體！”
薛靈和沐風對視一眼，都發(fā)現(xiàn)了對方眼中的詫異。
這話什么意思！
幸好他們一早就用了隔音符，連不遠處睡的正是香甜的洛羽都不曾被他們一番折騰驚醒。
“婉婉”對兩人的震驚不做理會，似乎早就料到，似笑非笑的看著薛靈再次開口道：“我說的融合，就是因為某些原因，那些能量不得不匯聚在她的靈核，后來，就出現(xiàn)了意外！”
如果說“某些原因”這四個字被咬的特別清晰，并且很明顯就是沖著薛靈說的，那么最后說的“出現(xiàn)意外”就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了。
“那些卑劣的人類，竟然在我將那些能量引導進靈核的最后時刻偷襲，還想將我們活捉，呵呵…結果最后還不是被那些溢散能量侵染，神魂震蕩而死。”
婉婉的臉色出現(xiàn)一瞬間的得意，隨后便又化作先前的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那時我的靈識也因為能量的反噬，出現(xiàn)潰散，確定那些卑劣的人類全都死了之后也就意識不清，再后來，我就發(fā)現(xiàn)那些能量再次被收集，而我的靈識變得更加破碎，僅有的精神力在和白依曉融合，因為那些能量，我們?nèi)诤系漠惓＞徛@次的融合雖然是以白依曉人類靈魂為主導，但是我想要將她的記憶取出一些還是輕而易舉的。”
雖然她的語調(diào)一成不變，薛靈卻還是細心的發(fā)現(xiàn)她的額頭上再次出現(xiàn)了一層細汗，明顯是在強撐著，不知道是因為難以維持清醒還是因為白依曉意識的掙扎。
沐風適時的問道：“那些人類？什么人這么厲害，都能把你靈識給打散了?！?p> “都說了是群卑劣的人類螻蟻！而且我的靈識也不是被他們打散的，只是被那些能量沖擊導致。那些螻蟻不止偷襲還都帶有面具，身法詭異！”
話落，有著明顯的氣息不勻。
半晌，薛靈才緩緩開口問道：“她，怎么樣?！?p> “挺好的，反正也要忘了你了，你還問什么?！?p> 完全一副無賴的口吻，只是更像以前賴著薛靈時的白依曉了。
沐風上前半步又停下，咬牙道：“等哪天白依曉把你分離出來，我一定把你揍得趴地上找牙都找不著！”
她瞥了眼沐風，猩紅眼眸帶上了不屑：“她能把我再次分離的時候，一根手指都能碾死你！”
聞言，薛靈和沐風的視線再次交錯，沐風涼涼的開口道：“哼！你現(xiàn)在怕是連神智都維持不了了吧，莫要空口白話，能有獨立意識時再說這些大話罷?！?p> 沐風和薛靈多年默契讓兩人不必開口，一個眼神一個手勢就能知道對方是何意思，像這般言語上的計較自然更適合沐風來做。
他們的目的自然是要在“她”口中套得更多想要知道的信息，不是她要說什么，而是他們想知道的。
只是“她”的眼神太過冷靜，讓薛靈和沐風看不出什么，但身體反應卻是真實的。
不斷冒出的細汗，帶有顫抖的指尖，以及原本有著片片蛇鱗的后頸現(xiàn)在一片光潔，無疑都在顯示著“她”現(xiàn)在不過是在強撐，很可能在下一刻甚至下一秒就再次變回那般癡傻模樣。
“婉婉”道：“快了，自從被薛靈你帶著后，融合的變快了，你們走回去的再慢一些，就會更快，如果……”猩紅的眸子直直的盯向薛靈，更準確的說，是薛靈的額心，“能取回屬于我的東西，就會更快！”停頓一番，她又繼續(xù)說道：“我勸你們不要立刻回去，那里那種能量太多，很容易再次失控，等我們再穩(wěn)定些，等這道紅痕消失不見，就差不多了。”
這次的話，她說的很是緩慢，很明顯她的思維開始了錯亂，語序都維持的困難。
沐風故意激怒道：“紅痕？你那不是靈核都被取走了么，還穩(wěn)定什么啊，我看吶，趁早把那些能量再送回去吧！”
果然……
“哼！那些卑劣的人類怎么可能取得走！就算毀滅也不會落到他們手里！”
沐風大驚，面色不改的試探道：“毀滅了？那你還活著，萬幸啊，居然沒直接消散了。”
“真要毀滅了，我自然也不會存活，我還吃了一個他們的東西，你們可以看看，如果再見到那些人……我要把他們撕碎！”
呸的一聲，從她口中吐出一塊腰牌似的東西直直的砸在地上，落地有聲。
不等兩人去看，就聽她迷糊道：“等下次…下次我一定要…一定……”
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再次一頭栽倒在薛靈身上。
同一時間，不遠處的洛羽瞬間彈跳起身，看向他們方向。
明顯是被她吐出的東西落地時的聲音驚醒的。
只見洛羽整個人像是頭敏捷的豹子，蓄勢待發(fā)，紫色的長鞭靈光閃閃，直撲過來：“什么情況？”
沐風朗聲道：“無事，白依曉睡覺不老實，也不知道掉落了什么東西?！?p> 洛羽不疑有他，打了個哈欠，將靈鞭收起，帶著狐疑掃視一周，撓了撓腦袋，心想，不是說掉了東西，怎么也沒看見呢……回到原處再次躺下，也不再多想，到頭繼續(xù)睡了過去。
這方薛靈悄悄攤開手掌，不知何時，白依曉吐出的東西被他收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