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那道和煦如風(fēng)的聲音,圣子轎中伸出了一雙潔白修長的手,將淡黃色的輕紗與珍珠幔簾拉起。
一個身穿白色長袍的身影踏出圣子轎,隨即入目的是一個精致秀氣的面孔。
水綠色紗裙女子得到圣子的指令,馬上沖過侍衛(wèi)的阻攔,跑到圣子轎前跪下。
“求圣子救救小女子!”
圣子望著轎外跪著的女子,天籟般的嗓音再次響起。
“你有何冤屈,為什么要救你?”
那女子突然哭出聲來,不斷用手帕擦拭著臉上的淚水,楚楚可憐的樣子任誰見了都忍不住憐惜。
“小女子本是城西一戶農(nóng)民之女,雖說日子苦了些,可小日子過得也算安寧,可誰料前些日子家中突然闖進幾個惡霸,將小女子擄走…”
說到這里,那女子輕輕地抽泣了起來。
“遭到小女父母的阻攔,誰知這群畜生,他們竟然,竟然將小女子的父親母親都當(dāng)場殺害,小女不忍,不忍父母死得不明不白,聽聞今日圣子前來游街,體恤百姓之苦,還請圣子為小女子做主,還小女子父母一個公道??!”
語畢,那名女子又重重地在地上磕了幾個頭。
見言吟風(fēng)聽完了那名女子的控訴還沒有什么回復(fù),蕭夭首先坐不住了,她悄悄地從幔簾中探出一個小腦袋,一只稍顯肥胖的小手輕輕扯住了言吟風(fēng)的衣角。
“她好可憐啊,你能不能幫幫她?!?p> 言吟風(fēng)望著這只突然出現(xiàn)的小手,一手將她的腦袋給推了回去。
人們見這突然冒出的小腦袋,自然有著許多的好奇,但是又已經(jīng)被圣子給推了回去望不到。
“銘澤,你先將這位姐姐帶上,待游街結(jié)束,本圣子自會還她一個公道?!?p> 說罷便轉(zhuǎn)身回到了轎中,一層輕紗一層幔簾將外面的視線完全隔絕住。
在不遠處的街道拐角處,一個黑色的身影迅速地閃過。
“圣子是嗎?”
圣子轎內(nèi),蕭夭正在追問著他要怎么處理那名女子,言吟風(fēng)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跟她說道。
“那個人就送給你了,你隨意處置?!?p> 隨意處置?蕭夭愣了一會,沒有馬上明白他的意思,還沒等她再次開口,言吟風(fēng)便堵住了她的話頭。
“三日后的五國宴,你可知曉?”
“嗯?”
蕭夭不明白他說了什么,“五國宴是什么東西?”
言吟風(fēng)不意外地看著她,這五國宴剛開設(shè)不久,她不知道也正常。
“屆時會有許多來自別國的使者,也會舉行很多比試,場面上是說各國之間互相交流,可是暗中卻是在較勁比試,誰都不想自己是最差的,所以各國都會派出最優(yōu)秀的精英來參加本次的宴會?!?p> “唔~”蕭夭微愣,小腦袋瓜子歪了一下,不太懂他的意思。
“古國也是,定會挑選出最優(yōu)秀的精英去比試,而作為將軍府,也必須會出幾名干將,你可有哥哥或是姐姐?”
言吟風(fēng)稍稍偏頭,看著還在懵狀中的蕭夭。
蕭夭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稚嫩的聲音略帶一絲驕傲。
“我還有個哥哥,我哥哥可厲害了!”
“那便好,不然讓你這個小屁孩上去,古國多大的本事也救不回來?!?p> 言吟風(fēng)說罷,也不管她,舉起手中的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
蕭夭年紀尚小,還聽不出這話中的玄機,只當(dāng)是他隨口的一句話罷了,便沒有去深究。
圣子轎經(jīng)過了大半個市集,開始駛向中心區(qū),人漸漸地更多了起來。
前方街道不遠處的客棧三樓,幾人對酌于窗前,望著樓下愈來愈近的浩浩蕩蕩的大隊伍,幾人佼有興致地在討論。
“這古國圣子是個奇人,不僅出生時天降異象,并且還剛出生不足一個月時就被送入圣院,直到昨日才剛從圣院那個地方出來,這一出來就舉國同慶,真的是,嘖?!?p> “這古國對這圣子也是重視,那么大的陣仗,哎,子塵,你也還沒有經(jīng)歷過那么大的排場吧?”
被喚作子塵的少年大約有個十一二歲,一身玄色袍子,袍子的衣角全都鑲著金絲,長若流水的黑色發(fā)絲柔順地附在身后,沒有一絲雜亂。
被突然問到后,那少年輕輕地抬起頭,年少的他已長成了十分俊美的模樣,僅僅是挑個眉,都有了勾人心魄的魅力,一雙略偏桃花眼的雙眸瞇出一個攝人心魄的弧度。
“這圣子,應(yīng)該很有意思?!?p> “當(dāng)然有意思啦!你看這在暗中觀察的人,可不僅僅只有我們一波,他們大概都會對這憑空出世的圣子很是好奇吧?”
一個長相清秀,氣質(zhì)卻略顯輕浮的白衣男子開口道。同是前來參加五國宴的人,自然很清楚他話中的“他們”指的是誰。
“這下可熱鬧了啊…”
不知是誰輕聲地感嘆了一句。
圣子轎的行程已經(jīng)快過了一半,這時隊伍正打算從另一條道繞回去,隊伍的前方突然有四人騎著馬迎面走來。
隊伍中立馬有帶刀侍衛(wèi)上去攔截,來的四人三男一女,風(fēng)格不一,很顯然就是沖著圣子轎中的人來的。
蕭夭察覺到了外邊的動靜,有些疑惑地轉(zhuǎn)過頭問言吟風(fēng)。
“這些來的人是誰啊?你的朋友嗎?怎么感覺他們好兇?”
言吟風(fēng)溫和的臉上沒有太大的波動,也沒有去理會蕭夭的提問,只是微微地揚起了一個表示感興趣的笑容。
外面的世界,果然真的很精彩啊。
“來者何人?再前進就休怪我們刀劍無眼?!?p> 領(lǐng)頭的將領(lǐng)對著迎面來的四個人喊道,已經(jīng)進入了全防備的狀態(tài)。
“聽聞貴國圣子今日路過此地,管可卿等人特來拜訪?!?p> “管可卿?”言吟風(fēng)輕輕地跟著重復(fù)念了一遍,若有所思。
“管可卿是誰呀?”
蕭夭疑惑地問,更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這事怎么就那么多,比起她平常來說,今天的事情真的是讓她大開眼界了。
言吟風(fēng)微微一笑。
“跳梁小丑罷了,不足為懼。”
蕭夭聽了他的回答,埋頭苦思了一會,而后在心里發(fā)憤圖強地表示,回去了之后一定要聽母親的,好好跟教書先生學(xué)習(xí)!
“怎么?貴國圣子如此托大,連跟我們見一面都不屑嗎?”
見圣子轎里遲遲沒有動靜,管可卿不滿地哼了一聲。
將領(lǐng)也沒有輕舉妄動,等待著言吟風(fēng)的指示。
“銘澤,有請管公子上轎,其他人都清了吧?!?p> 圣子轎中傳出一道溫和到讓人聽了就想親近的聲音。
銘澤收到消息之后就驅(qū)馬上前,對著管可卿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管可卿與身邊的人對視了幾眼,隨即單人下馬落地,朝著圣子轎走去。
蕭夭在轎子里透過薄紗看出去,只見到一個水藍色長袍的男子朝著這邊靠近,她又看了眼身邊的圣子。
言吟風(fēng)還是原先那個樣,連眼睛向下垂著的弧度都是原先的樣子。
“你還真的是夠淡定的啊?!?p> 蕭夭稚嫩的臉上浮現(xiàn)出了一縷難得的敬佩之意。
很快,管可卿就走到了圣子轎前,他先是很有禮節(jié)地朝著幔簾里鞠了一躬,旁邊的小廝放下了上轎的梯子。
管可卿在眾人的目光里踏上了梯子,兩旁的百姓對他指指點點,不知在議論著些什么。
幔簾拉起,進入眼簾的是一副算得上標(biāo)志的皮囊,他很有禮貌地沖著言吟風(fēng)再拜了一下,才進入轎子中。
“管公子請坐?!?p> 言吟風(fēng)指了指蕭夭對面的位置,臉上的笑容很和煦,然后自然地給管可卿面前的杯子上了茶。
管可卿很自來熟地一屁股坐了下去,也不管來自對面蕭夭奇特的目光。
待管可卿落座后,隊伍又重新出發(fā)。
“早就聽聞了圣子的種種事跡,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p> “他的什么事跡,我在古國那么久了,我怎么沒聽說過?”
蕭夭好奇地問道,本來只是一句發(fā)自肺腑的問題,管可卿卻以為她是故意在針對自己,隨即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確實古國圣子的傳聞挺響亮的,可是傳來傳去的也就是那么兩件事,真正見過古國圣子的人單手可數(shù),蕭夭問的這個問題很有含量。
言吟風(fēng)略帶笑意地看了一眼那個小矮墩,并沒有插口。
管可卿舉起面前的杯子,輕輕地飲酌了一口,贊嘆道。
“圣子的茶泡的可真是好,甘中帶著香,苦中又透著甜,可卿有幸得以品嘗…”
話還沒說完,又被蕭夭給打岔了。
“這茶有那么神奇嗎?我怎么喝不出來?!边呧絿佒呌秩L了一口。
管可卿拿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顫,臉色有點黑,這小矮墩是故意來拆他臺的吧。
言吟風(fēng)忍不住笑了出來,將蕭夭手中的茶杯奪了下來,轉(zhuǎn)頭對管可卿說道。
“管公子喜歡就好?!?p> 蕭夭有些不滿地瞪了管可卿一眼,委屈地坐著卻沒有說話。
管可卿有些懵,奪她茶杯的人是言吟風(fēng),他又沒做什么,他才是最委屈的好吧。
“圣子可知各國都派了哪些人過來嗎?”
管可卿繼續(xù)發(fā)揚著鍥而不舍的精神,略顯八卦地問道。
不過蕭夭這時候倒覺得他挺可愛的。
“不重要。”
言吟風(fēng)沒有因管可卿的話而產(chǎn)生半點波動,專心致志地看著手中剛拿過來的卷軸。
官家的孩子總要比其他人更早熟懂事一些,蕭夭立馬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于是用比管可卿更猥瑣的表情朝著管可卿問道。
“來的都是什么人呀?”
管可卿見終于有個人搭理他了,話匣子也就開了起來。
“據(jù)說北國派來的是在他們國土最有影響力的子弟,以緣子塵為首,同行的有白玉之、葉柯等人,西國派來的是以櫟止為首,同行的是宋清蓮、楚君涵等人,這圣溪國一向神秘,我就不太清楚了?!?p> 待管可卿說完,蕭夭立馬疑惑地問道。
“不是說還有個南國嗎?南國這次來的是些什么人呀?”
這句話一出,管可卿的臉更黑了。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管可卿。”
“昂啊,我知道啊,然后呢?”
然后?然后管可卿原本黑著的臉色就黑上加黑了。
“然后?然后你不知道南國的杰出子弟就是以管可卿為首的嗎?”
管可卿此時簡直是想打人。蕭夭有些無辜地望著他,非常誠實地回答道。
“我不知道啊?!?p> 她不說還好,說完之后管可卿此時的眼神可以說是想殺人埋尸也不為過了。
蕭夭有些畏縮地求助了眼言吟風(fēng),委屈地撇嘴說道:“我是真不知道?!?p> 委屈無助的神情任誰看了都不忍心責(zé)怪,但管可卿可不是一般人,憐香惜玉什么的他不會。
“哼!”
蕭夭就更加地委屈愧疚了。
管可卿出了氣之后就舒服多了,也不再管她,又開始神神秘秘地問道。
“你們猜猜,這回還有誰來了?”
聽著他這樣賣關(guān)子,言吟風(fēng)終于略感興趣地放下手中的卷軸,抬起眼開始正視了這位南國的使者。
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