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好安靜,天地間好像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努力地將眼睛撐開了一條縫隙,就只看見了天地在轉(zhuǎn),身體不受控制地往下墜。
一道素白的身影出現(xiàn)在她的視線中,將她牢牢給接住。
直到失去意識之前,她腦海里只有一個想法。
言吟風果然是太厲害了,居然能在那么矮的她倒地之前,將她給接住了。
她好像掉進了一個夢魘里,在夢中,有一只巨大的怪物在與她對視著,她卻絲毫不能動彈。
緊接著又失去了意識。
這個夢做了好久,久到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否是在夢中,還是早已經(jīng)醒了過來。
“蕭夭……蕭夭……”
她聽見有人在叫她。
“你在哪?。俊?p> “我?我一直在你身邊啊?!?p> 那道聲音又響起,她卻總是找不到人在哪。
“你往前走些,往前走?!?p> 那道聲音指引著她,死死將她的意識給控制著。
如木偶般的,蕭夭一步一步向前走著。
她看到了一片深淵,一望無際,一見無底的深淵。
“你在哪?。繛槭裁?,要帶我來這?”
“我在這呢?!?p> 雄厚的聲音再次響起,是從深淵下面?zhèn)鱽淼?,卻一直未瞧見人影。
“你是誰?”
“我?”那聲音有問必答,像是等了她很久一般,“你記好了孩子,我叫厭獸。”
“厭獸?”
“記住了,莫要忘記了,莫要忘了……”
那聲音突然變得有些慘烈了起來,像是受到了驚嚇一般。
“你在哪?”
這下任憑蕭夭再怎么問,也沒有人回答她了。
那個聲音,徹底消失了,就好像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
夢境外,一個高大威武的身影急匆匆地走進了房間。
“怎么,我的夭兒還沒醒過來嗎?”
來人正是此時應該遠在別城的蕭然,一日前剛被皇帝派去近帝城辦一些事,剛剛才回到帝都不久。
言吟風聞見此聲,站起身來,對著他行了一禮。
“見過蕭將軍?!?p> 蕭然這才注意到房間里坐著的人是圣子。
“拜見圣子,圣子多禮了?!彼噶酥柑稍诖采匣杳灾皇∪耸碌氖捸?,“老朽想問,是誰將老朽的寶貝夭兒給傷成這個樣子的?”
“五國宴會,比試臺上,有所傷亡是在所難免,嫡小姐并未有所大礙,請將軍放心?!?p> 言吟風的聲音有一種魔力,很快便將蕭然的情緒給安撫了下來。
“這孩子從未受過如此重的傷,這出手之人,心腸也未免狠毒了一些。”
蕭然就是那種傳統(tǒng)的,不分青紅皂白就護著犢子的人。
言吟風深邃的眼眸里,似乎閃過了些什么,他輕輕勾了勾嘴角。
“將軍嚴重了,這出手之人,正是令愛。”
他停頓了一下,不知是不是蕭然的錯覺,覺得他語氣中居然帶著一絲笑意。
“而且,今日倒地不起的,是朝陽國的人,嫡小姐她,很是漂亮地拿下了這場比試?!?p> 蕭然雖是一介武夫,但也不是不通情達理。
“那夭兒,現(xiàn)在為何還未醒過來。”
“火靈鞭的催動,傷及了心肺,需要靜修幾日,幾日后便可醒過來了。”
言吟風也沒瞞著他,如實地告訴了他。
言下之意,便是傷得很重,需要時間來緩解。
“這火靈鞭,就不應該那么早給了她?!?p> 像是責怪自己一般,蕭將軍嘆了口氣。
言吟風輕聲笑了出來,圣潔的臉上染上了些許煙火氣。
“可能不止是火靈鞭,就連夭之軍,將軍怕是都守不住了?!?p> 他耳聽八方,早就將蕭子煜說的那些話給聽了個十成九,也知曉了蕭然答應的蕭夭,如何奪取了女角,便將夭之軍交給她。
“圣子是如何知曉的?”
蕭然先是有些訝異,隨后便自顧自地說,“必定是煜兒這孩子,守不住話頭,將這告知了你們,才會讓夭兒如此拼了命?!?p> 我們的蕭子煜小將軍,不知不覺又是給別人背了黑鍋。
言吟風只是微微笑著,沒有反駁他的話,像是默認了。
蕭夭這滿身傷痕,本來就與蕭子煜脫不了干系,是他使用了激將法,才會讓蕭夭如此拼命,這樣說來,倒也不算冤枉了他。
言吟風心中,很是坦蕩。
“今日天色已晚,吟風便先行告辭了,改日再前來叨擾將軍?!?p> 右手抱拳做了個揖,言吟風向蕭然告辭。
不敢托大,蕭然也彎下了腰。
“圣子多禮,圣子一路好走,改日必定備好茶水,恭候圣子到來?!?p> 對于這個圣子,恐怕沒有人能接得住他的一跪,據(jù)說,他連皇帝都未曾跪過。這一拜,蕭然也是必當承受不起的。
只是沒想到他的一句客套話,卻是一語中的。
至那日之后,言吟風居然真的是日日都來這將軍府,弄得這府上手忙腳亂,雞飛狗跳的。
“什么,圣子又來了嗎?”
一開始聽到這圣子來了,蕭子煜是覺得蓬蓽生輝,可是如今,他怎么就那么郁悶呢?
“又是來看蕭夭的吧?!?p> 他都不想去猜測了,“好茶好水備著,直接往小姐房中送去,我就不過去湊熱鬧了?!?p> 從一開始的小心翼翼侍奉著,到現(xiàn)在連走過去一步都懶得,反正他去了也是站在旁邊,言吟風從來都不會多看他一眼,還不如就這樣待著,還不會礙到圣子的眼。
多好,兩全其美。
“這傻丫頭修了幾世的福氣,居然讓高高在上的圣子降下身段,來為她看了那么多日的病?!?p> 搖了搖頭,蕭子煜躺在椅子上,偷瞇了個午覺。
待醒來的時候,言吟風已經(jīng)走了,他也沒多在意,只當他是看完了病就離開了。
“圣子走的同時……”
匯報的小廝支支吾吾的,像是不敢說出口一般。
“怎么了?”
蹙著眉,蕭子煜突然感覺到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圣子走的同時,還……還將嫡小姐給帶走了?!?p> 說著,那小廝惶恐地跪在地上,怕受到處罰。
“嗯?”甩了甩衣袖,蕭子煜的臉色十分不好,“我就一天沒看著你,你居然就將我妹妹給拐跑了!”
“這也真是太過分了!”
不過再過分又能怎么樣,他也不能直接跑上圣院去搶人,只能先通報給蕭然,問一下該怎么做。
得回來的消息是,不用動,就讓圣子帶著蕭夭去圣院,免得人家圣子每日都要趕來一趟將軍府,累壞了人家圣子。
雖然表面上很輕松,不過他們都知道,幾日已經(jīng)過去了,可是蕭夭卻還是未曾醒來,已經(jīng)是讓凌云霞急愁了白發(fā),這次也是求了圣子出手救蕭夭。
而五國宴,在蕭夭昏迷的這幾日里,卻還是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而當日傷得比蕭夭還要重的葉輕舞,已經(jīng)是又重新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這更讓蕭然他們擔憂蕭夭的傷勢。
若不是言吟風攔著,蕭然怕是已經(jīng)要對朝陽國那群小孩子出手了。
這下朝陽國不僅是得罪了西國,連古國也是得罪了個透,尤其被傷之人還是掌握著重權(quán)的蕭然之女,說不定等人家哪天不高興了,率個兵過去攻打他們也是有可能的。
“不是讓你打擊打擊她就好了嗎,為什么聽說她還沒醒來?”
連墨染宣都很不解,懷疑是不是葉輕舞暗中動了手腳。
“太子您也看見了,被打擊的人是輕舞,輕舞怎么知道她為何還未醒過來?!?p> 葉輕舞委實覺得有些憋屈,明明輸?shù)氖撬?,被打出來的也是她,丟人現(xiàn)眼的人還是她,為什么此時被責怪的人還要是她呢?
“真是奇了怪了?!?p> 不止朝陽國這邊,各國對此事的討論都是尤其的多。
“子塵,對于這件事,你怎么看?”
白玉之甩了甩灰色的衣擺,問著一旁沉默不語的俊美男子。
緣子塵抬了抬眼,沒有太大興趣的樣子。
“比試那日,蕭夭并沒有受到多嚴重的傷,至于為何遲遲未醒,我也是猜不出來?!?p> 只是他更關(guān)心的是,這朝陽國的計劃,還能夠如愿地進行嗎?
突然間,緣子塵便開始有些期待了。
或許不止是朝陽國,還有西國,甚至是他們北國,都存在著這樣的想法。
“太子,接下來該怎么做?”北國的人此時也是有些自顧不暇,而此行的目的也沒有達到。
櫟止看上去,臉色就平和了許多。
“怎么?剛從嫡小姐那賺回來的銀票,你還嫌不夠多嗎?”
因為全場只有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投了蕭夭勝,所以他那次真的是賺了個盆滿缽滿。
派去領(lǐng)取下注銀兩的下人們回來也說,路上羨慕嫉妒恨的眼神是一路跟隨著他們。
“唉,蕭夭啊,但愿你早日醒過來啊?!?p> 不自覺的,櫟止就輕輕地嘆了口氣,也不知在感嘆著些什么。
這幾日除了蕭夭昏迷不醒的事,還發(fā)生了幾件讓人津津樂道的事情。
除去西國櫟止太子在蕭夭那場比試中賺了個翻倍,還有將軍府大設(shè)三日流水宴席的事情,也足以讓百姓們議論很久。
這幾日最重磅的消息,便是取消了男角之爭的事情。
萬眾矚目的男角之爭被取消了,大家紛紛猜測,這多多少少也和蕭夭昏迷不醒的事情脫不了干系。
這幾日,可能便是這幾年來,古國最熱鬧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