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騰了一晚,天快亮時,眾人紛紛散去,各自回屋睡覺。
馮寶一覺醒來,已是中午,他按慣例,洗臉、漱口、修面,最后把一頭長發(fā)用手一束,找個帶子一扎,就完事了。
走出房門,沒看到石子,再張望一下,好像一個人沒見著,他忍不住大叫一聲:“石——子!”
“來了、來了!”聲音中,石子從靠近“瞭望塔”的一排屋后面跑出來,然后三兩步來到馮寶面前。
“你干嘛去了?”馮寶問。
石子答道:“上課,識字。”
馮寶被嚇了一跳,問:“誰教你?”
“謝校尉說了,不識字的,先識字;識字的,去上課?!笔诱f的話,讓馮寶不是太明白,他決定不問了,過去看看再說。
石子出來的那排房子門向南,屋后是一片陰涼處,而且還有零星幾株柏樹。
馮寶看到,有兩塊好似“黑板”一樣的東西掛在屋后墻上,一塊前面坐著近二十人,另一塊前面坐著十來個人,由于全是光著膀子的大漢,他也分不清楚都是誰。走到近前才發(fā)現(xiàn),人多的那一拔,幾乎是原“武平堡”的人,他們面前的“黑板”上寫的是“天地玄黃”四個字;人少的,差不多都是禁兵,他們面前的“黑板”上寫的卻是一道數(shù)學題,不過內(nèi)容卻是極簡單,馮寶看一眼就知道答案。
由于值七月間,天氣非常炎熱,馮寶站了一會就覺得渾身冒汗,他不想再待了,趕緊回房找涼水洗洗才更要緊。
待到下午,裴士峰等禁兵告辭回城后,馮寶才問謝巖道:“你弄出粉筆來了?”
謝巖答道:“還沒有,先拿石灰粉湊合用,那個不難,我讓人買石膏去了,過兩天就能弄好?!?p> “對了,你怎么想起來教他們數(shù)學?”馮寶又問。
謝巖道:“林運提過好幾次了,想學我們計算糧食的學問,我原先就答應過,只不過現(xiàn)在才教而已?!?p> “那阿拉伯數(shù)字呢?”馮寶低聲問。
“我想過,這個還是等等吧,要有合適的機會才行?!敝x巖輕聲答道。
馮寶默默點首,不問下去了。
次日上午,營地外來了好幾輛車,大多裝的是木料,只有一輛車裝的是石灰和石膏,還有一輛裝的有些發(fā)白的小石塊。
馮寶繞著這些車轉了一圈,心里很是有些納悶:“警官又要搞什么?”
剛巧,王三狗陪車隊的人過來清點,馮寶便把他叫過來問:“都是你買的?”
“可不是嘛,都是謝校尉安排的?!?p> “知道作什么用?”馮寶又問。
王三狗道:“校尉說了,木料做桌凳、石灰好像用處還挺多,老漢也沒記住,不過那個‘硝石’作什么用,校尉倒是沒說?!?p> “硝石?”馮寶自己念了一遍,感覺似乎哪聽過,只是一時想不起來。
“就是道士煉丹的東西?!蓖跞冯y得發(fā)現(xiàn)有馮寶不知道,趕緊說了出來,最后還不忘多問一句:“謝校尉會‘煉丹’?”
大唐皇帝姓“李”,還認圣人“老子”為祖,是以唐朝尊崇“道教”,會煉丹的道士在普通人眼里,那可都是“奇人”。
王三狗以為謝巖要煉丹,所以才會問出來,估計馮寶要是說“會”,只怕他就要頂禮膜拜了!然而,馮寶注定讓他失望了。
“煉什么丹,你少啰嗦,快去點清楚?!瘪T寶沒好氣地說。
“馮校尉”說話直接不給面子,但是對人卻是很好,這在“武平堡”軍心中,那是人人皆知的事,因此王三狗可不會在意馮寶對自己如何,齜牙一笑,清點貨物去了。
馮寶剛剛脾氣差,那是有原因的,因為“硝石”不僅可以“煉丹”,更是“火藥”的重要原材料,而正確配方的“火藥”,對這個時代來說,簡直具有超凡的意義!茲事體大,馮寶必須得找謝巖問清楚。
謝巖冷不丁地被馮寶硬拉倒一間沒人的空屋,一臉奇怪地盯著馮寶,等他給自己一個“說法”。
馮寶也盯著謝巖,認真地問;“你想弄‘火藥’出來?”
這次輪到謝巖嚇了一跳,他趕緊四下看看,又出門看了一眼,確定無人后,才回屋對馮寶道:“誰跟你說我要弄那東西?我對‘火藥’的記憶很少,不試驗很多次,根本弄不出來,怎么,你的化學學的很好嗎?你會?”
“化學?開玩笑吧,它認識我,我不認識它?!?p> “那你還問?‘火藥’可不是鬧著玩的事?!敝x巖接著說出自己的想法:“這件事,暫時不能去想,得有機會再說,不考慮周全了,弄出來就是禍事,明白不?”
馮寶點了一下頭,卻很快又問:“那你買那么多‘硝石’干嘛?”
這下謝巖總算明白了,馮寶原來是因為“硝石”才來問“火藥”的事情,他不禁輕聲罵道:“你小子,上學那會兒也太不認真了吧,‘硝石’可不只能作‘火藥’的?!闭f完就向門外走去,口中還說了一句:“跟我來?!?p> 車隊那兒,王三狗正和五六個老兵一起忙著下貨,看見謝巖和馮寶一起過來,連忙過來,還沒等他開口,謝巖先說道:“王三狗,這的事先交給別人,你去找老張頭,然后搬一缸水到那間屋?!闭f著,用手指了一下自己剛才出來的房間。
王三狗一句都沒多問,很明顯把謝巖說的當成了“軍令”執(zhí)行?
隨后,謝巖又找了兩個老兵,將一大籮筐“硝石”和一鐵盆清水也送去那間屋子里。
謝巖看著老兵們把自己要的東西全部送進屋子里以后,這才和馮寶一起走進去,而且,他還特意留下王三狗和老張頭兩個人。
在其余三個人的注視之下,謝巖先把水缸里的水倒掉一部分,只保留了半缸,然后把小半籮筐“硝石”放進水缸里,最后把一鐵盆清水連盆一起放到水缸中。
由于鐵盆比較大,即使裝了水也不會沉下去,而是靜靜地漂浮在水缸里的水面上。
馮寶等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的,不知道謝巖在做什么,而謝巖卻又一個字不說,讓他們無可奈何,只有等。
在三個人的密切注視下,奇跡發(fā)生了!
“硝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溶于水中,漸漸的,鐵盆里面的水居然隱約泛出一絲寒意,并且,逐漸有些薄冰出現(xiàn)。
沒過多久,整個鐵盆的水面就結滿了冰。
到了這一步,就算是再笨的人,也知道最后的結果,一定整盆水都變成一個冰塊。
“天哪!”老張頭激動之余,僅能發(fā)出一聲感驚嘆。
王三狗卻是驚訝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圍著水缸繞了一圈,還用手輕輕碰了一下那些冰,嘴里喃喃地道:“仙術,一定是仙術!”
“別胡扯了,化學反應而已?!瘪T寶再不懂,見識還是不缺的,一語道出根源。
可惜的是,他不說還好,說了“化學反應”這么高深的詞,反倒更讓王三狗和老張頭覺得這是個了不起的事兒!
“有冰就好啦,起碼夏天好過多了?!瘪T寶依舊很隨意的說。
謝巖道:“天氣太熱,不想點辦法,晚上連覺都睡不好?!?p> “還可以多弄點賣錢哪。”馮寶腦子轉得很快,又發(fā)現(xiàn)了生財之道。
謝巖頷首道:“我也是這么想的,現(xiàn)在天天耗著,不知哪天才是頭,營中坐吃山空可不行?!?p> “商隊的事兒呢?”馮寶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謝巖道:“商隊早晚要搞,但至少要等我們完全安定下來?!?p> 回答完馮保的問題,謝巖對王三狗和老張頭說:“以后這間屋,就交給你們兩個人管,方法你們也都看見了,改天挖個地窖,把做好的冰存起來,等有時間的時候,再去城里聯(lián)系一兩個商家,怎么說也得換點錢回來不是?!?p> “校尉放心,老漢絕不讓別人踏進屋里一步?!崩蠌堫^信誓旦旦的說。
“那是!這是寶貝,校尉交給我們是信任,老漢發(fā)誓,絕對不會泄露一個字出去?!蓖跞芬槐菊?jīng)的大聲道。
“對!誰說誰天打雷劈!”老張頭也是極其認真地說。
看他們兩個人賭咒發(fā)誓的樣,謝巖十分無語,他知道唐人“信義”比什么都重要,絕對是一口吐沫一個釘。
只是在他眼里,“硝石制冰”,其實就是一個很簡單的化學反應結果,沒那么重要。
“算了”謝巖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過多和他們糾纏,就隨便他們好了。
當天起,這間屋子就被安了門鎖,王三狗和老張頭輪流天天住里面守護,除了謝巖和馮寶,誰也不讓進。
有了冰塊,睡覺自然好睡了,上課也可以進房間了,大量的冰塊放在“教室”里,偶爾有小風吹過,帶起陣陣涼風,感覺十分舒爽。
等到二十多套課桌、凳子都做好以后,謝巖往講臺那一站,終于覺得自己有點老師的感覺了。
裴士峰他們非常奇怪,如此大量的冰塊是哪里來的,可是怎么問也沒人告訴他們,最后他們自己發(fā)現(xiàn),是從一間房子里做出來的,可是無論怎樣威逼利誘,王三狗和老張頭就是不說,令他們也是毫無辦法可想。
今天一大早,王三狗和馮寶一起去“長安”,一個聯(lián)系客戶賣冰,另外一個卻是去“東市”逛逛。他們離開不久,裴士峰和程務忠和八名禁兵又來了,最近一個月里,他們幾乎是隔三差五的就來,學習已經(jīng)快要成為他們生活的一部分了。
數(shù)學本來就是一門很難的學科,特別是在沒有引入“阿拉伯數(shù)字”的情況下,謝巖教的費勁,學的人更不容易,可是裴士峰他們學的認真勁頭,著實讓人佩服,相比之下,“武平堡”的學識字就艱難得太多了,一個個動不動不肯學,氣的叫認字的林運經(jīng)常大聲教訓他們……
今天謝巖沒有教裴士峰他們數(shù)學,因為再往下面教,謝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教了,“阿拉伯數(shù)字”的引入,需要一個契機,否則憑空出現(xiàn)的話,太招別人疑心了。所以他說的是軍事,而且是非常有趣的話題——“游擊戰(zhàn)!”
說起這事純屬偶然,那是因為聊天時說起“五胡亂華”的時代,謝巖偶然間說道:“當時漢人如果采取‘游擊戰(zhàn)’,必然情況會好許多,起碼可以少死很多人?!辈⑶疫€說出:“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這十六個字。”那可是“游擊戰(zhàn)”的精髓,也是指導方針。謝巖說出來后,裴士峰他們紛紛請他說詳細一些,他不得已之下,選擇在今天開講的。
謝巖以假設的口吻,把自己代入到“五胡亂華”的那個年代,從如何開展“敵后武裝”,如何“發(fā)動群眾”等等,都是按照“抗日戰(zhàn)爭”真實發(fā)生的戰(zhàn)例進行講解……聽得那幫禁兵們是如癡如醉,頻頻點首,無不贊嘆。
“什么人?”課堂外突然有人大喝一聲!
這里全是訓練有素的軍人,一聽到聲音,僅僅數(shù)息之間,就有四五個人沖出房間。
“不要誤會!我是好人,我來找人的?!边@個聲音有點怪,但是謝巖總覺得好像聽過。
謝巖走出房門,見一群士兵把一個人圍住,可是人太多,他看不清楚里面的人。
“你這個胡人,竟敢偷窺軍營?活的不耐煩了啊?”雷火的大嗓門傳出老遠。
“我叫卑路斯,是大唐的朋友,我來找人的?!蹦莻€有些奇怪的語音又響起來。
“管你什么斯,胡人混進軍營,就是圖謀不軌?!崩谆鹬苯泳徒o人扣一頂大帽子。
“卑路斯,真的是你嗎?”謝巖總算想起這位“外國友人”了,馬上高聲道:“老雷,別動粗……”
“哎喲……”謝巖話還沒說完,就聽一聲叫喚,十之八九是雷火動手了。
幸好雷火最后時刻聽到謝巖呼叫,收了幾分力道,要不然謝巖只能看見躺地上的卑路斯了,即便是這樣,他還是捂住腹部,一臉痛苦不堪的模樣。
“卑路斯,真的是你啊?!敝x巖驚奇地問,他怎么也沒想到,一個多月過去了,他卻還能找來。
“謝、校尉你好,茶、茶樹找到了?!北奥匪谷讨纯啵K于把話說完了。
謝巖大受感動,他自己都快忘記的事,眼前的“外國友人”不僅記得,還特意送來消息。
謝巖急忙道:“此事待會兒再說,先進屋歇歇?!?p> 他一邊讓人扶著卑路斯進“教室”,一邊問雷火剛才到底怎么回事?
原來,今天大多數(shù)人在上課和認字,看門就一個人,偏偏他還有點不舒服,跑去拉肚子了,等他回來的時候,看見一身唐人裝扮的卑路斯鬼鬼祟祟的樣子站在謝巖“教室”門口,以為是“奸細”偷聽,便大喊起來,雷火第一個跑出來,他是個粗人,基本沒說兩句,就動手了。
謝巖聽完事情經(jīng)過,知道是個誤會,僅點頭表示一下,然后讓大家各自繼續(xù)回去“上課”。
回到屋內(nèi),還沒等謝巖說話,卑路斯搶先一步,從座位站起來,走到謝巖面前,單手扶胸,彎腰鞠躬行禮,并問:“剛才是謝校尉你在講學嗎?”
既然別人用了很正式的禮儀,那謝巖自然需要還以一禮,接著才道:“是的,是我在上課,有問題嗎?”
“不不不,謝校尉說的非常好!”卑路斯說完,再次扶胸行禮,鄭重地說道:“薩珊國王伊嗣俟的兒子卑路斯,代表我的父親,來到大唐,向大唐皇帝陛下請求援助,剛剛在門外聽到謝校尉講學,我并非有意,還請校尉原諒?!?p> 謝巖壓根沒聽過什么“薩珊國”,但是卑路斯很認真嚴肅的樣子,讓人無法懷疑,因此他只能再確認地問一次:“你是薩珊王子?”
卑路斯道:“是的。”
一不小心,認識個“王子”,謝巖覺得很是有趣,不過,出于禮貌,他還是說道:“剛才發(fā)生的事情,是一件誤會,我代替我的部下,向王子殿下道歉。”說完,鄭重行了一禮。
卑路斯道:“校尉不用多禮,我知道是個小小誤會,沒有關系的?!辈坏戎x巖有何表示,卑路斯繼續(xù)又說:“校尉,我先前無意中聽到你在講學,說的好像是一個國家被強敵占領以后的反擊措施,是這樣的嗎?”
謝巖不知道卑路斯聽到了多少,所以也就直說道:“王子殿下說的沒錯,可以這樣理解?!?p> 卑路斯又一次鄭重其事地鞠躬行禮道:“我的國家,正處在被強敵占領的時期,我可以坐下來聽校尉的講學嗎?”
“你太無禮了吧,胡人焉能學我大唐兵法?”裴士峰于一旁大聲說道。
其余所有軍官和禁兵無不點首,在他們看來,一個胡人想學習大唐的“兵法”,簡直就和做夢一樣。
“可是,我的國家和你們大唐,不,應該是從大漢開始,就一直友好,我的父親還曾多次派人來過大唐,先皇帝太宗陛下也曾多次接見過,為什么我不可以聽校尉講學呢?而且我的國家,現(xiàn)在處在危難之中,我們需要大唐的幫助,沒有大唐的幫助,我的國家將不會存在,大唐也會失去一個友好鄰居的?!北奥匪挂院苁羌?,同時又帶著悲憤的語氣一口氣說完了上述的話,最后再一次對謝巖行禮道:“懇請校尉看在我的國家和大唐世代友好的份上,給我一個學習的機會?!?p> “絕對不可以!”裴士峰大聲再次說道,不過他這話是對著謝巖說的,看樣子他是擔心謝巖一時心軟答應下來。
卑路斯沒有理會裴士峰,而是把目光放在謝巖身上,在他想來,謝巖才是可以決定的人。
謝巖有點頭疼了,他還沒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讓人給“逼”到一件麻煩事里。
謝巖知道裴士峰說的沒有錯,在這個時代里,唐朝的軍事理念是最為先進的,軍隊也是強大的,而且唐人極度看不起胡人,讓他們“教”胡人學習,都是很困難的事情,更別說,還是特殊的“兵法”了。
可在謝巖看來,卑路斯的話很像是真的,如果一個從漢朝就和華夏民族一直友好的國家,那么一定是很可靠的“朋友”,如果“朋友”有難,要不要幫助呢?謝巖有些難以抉擇,他想了想,決定先弄清楚再說。
于是,謝巖先向裴士峰略一點首,示意自己明白他的意思,而后對卑路斯道:“我記得,你不是從吐火羅來的嗎?怎么又成了薩珊國王子?”
卑路斯道:“吐火羅是我的國家的好朋友,也是大唐的好朋友,我現(xiàn)在居住在吐火羅,是奉我的父親的命令,來大唐的?!?p> “那,吐火羅在哪?薩珊國又在哪?”謝巖問出了至關重要的一句話。
“吐火羅在大唐‘安西都護府’的西面,薩珊國在吐火羅的西面?!北奥匪褂煤唵蔚脑捳f出來。
“安西都護府”謝巖知道在西域,差不多就是后世的“新疆”,再向西好像是“阿富汗”那一帶,如果再往西,那應該是“伊朗”啊,而“伊朗”不就是“波斯”嗎!
謝巖終于明白了,所謂的“薩珊國”就是“波斯”,而中國古代的“絲綢之路”,基本就是從長安向西,終點就是“波斯”,難怪卑路斯說,從“漢朝”開始就和華夏文明友好,理論上好像也說得通。
謝巖又仔細回憶了一下中學歷史,好像是說“阿拉伯帝國”也是這個時候興起,并最終滅亡了“波斯”,把這些歷史事件串到一起,他終于大致明白卑路斯說的事情了。
“你們的敵人是‘大食’?”謝巖很謹慎地問出了“阿拉伯帝國”在唐朝時的稱呼。
“是的,他們高呼‘安拉’,進攻我有國家,殺害我的族人,他們還……”
謝巖輕輕擺了一下手臂,示意卑路斯先不要說下去,然后,他再加重了語氣,緩緩地說道:“你——卑路斯,你來自‘波斯’,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