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臭味”或是“趣味”,馮寶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怎么和許敬宗、李義府之流似乎非?!昂吓摹蹦??
“難道說,我天生就有當奸臣的潛質(zhì)?”馮寶隨即自我否定,猛地搖了搖頭,暗道:“管他娘的奸臣忠臣,還是警官說的對,咱只要對得起百姓,對得起我華夏民族就成了,其他的不用多想?!?p> 心里打定主意后,馮寶便不再胡思亂想,和以往一樣,繼續(xù)開啟他最喜歡的平平常常生活模式。
“衛(wèi)崗鄉(xiāng)”是忙碌的,每天都有無數(shù)的貨物通過官道、澗河來往于關(guān)中和“洛陽”,馮寶信步走在街面上,東張張西望望,時不時與相熟的人打個招呼,或者停留在某家商鋪,和掌柜的說上幾句閑話……
謝巖去“長安”已經(jīng)有不少日子了,雖然一直沒有消息,但是馮寶并不擔心,他不認為皇帝會拒絕謝巖的請求,畢竟那都是正當合理的要求。
眼下馮寶最關(guān)心的是兩件事,一是兩日后的學堂考試以及隨后到來的放假;二是由馮寶主導(dǎo)并提供創(chuàng)意,五名學堂先生和三名說書者共同參與的大唐版《三國演義》編撰工作。
馮寶與許敬宗合作的茶樓,黃守義已經(jīng)開始找人建了,地方就在娛樂區(qū)里,要不是馮寶有份參與,洛克然壓根就沒有打算給黃守義一塊地蓋茶樓。
現(xiàn)在的“衛(wèi)崗鄉(xiāng)”里,最值錢的就是地,尤其是娛樂區(qū)、作坊區(qū)和倉儲區(qū),想在這三個區(qū)域里面弄快地,已不是錢的問題,完全靠的是人脈了。
來自“長安”和“洛陽”兩地的官員以及豪門大戶,無數(shù)次差人來找過謝巖,結(jié)果都是由羅漢易和楊登兩人出面,好吃好喝好招待,唯獨沒有答應(yīng)“地”的事,原因也只有一個,現(xiàn)在確實沒有,只能等鄉(xiāng)里日后有了新的想法,或許才會提供新地。不是良田的土地,頭一次讓大唐人感覺到了它的價值所在!
要說土地、房子值錢以后,最開心的人是誰?可能很多人都想不到,是大內(nèi)總管宦官王伏勝。
謝巖進了“長安”以后,并沒有第一時間請求覲見皇帝,而是先去拜訪了劉仁實。
謝巖得劉定遠推薦,得以執(zhí)掌“武平堡”軍,繼而一步一步走上朝堂的事,原本就不是秘密,故而其與劉家交好,當然也成了情理之中,正因為知者甚眾,劉仁實也就沒了顧忌,將位于“安邑坊”的一處宅院贈予謝巖,當成其日后在“長安”的落腳之處。
謝巖當然不會白拿,明確告訴劉仁實,自己此來“長安”,除了辦理政務(wù)外,還有一件要緊事,那就是改進“城西營地”內(nèi)的那座“煉鋼爐”,待其完工后,所產(chǎn)之農(nóng)具,以及提供給“軍器監(jiān)”的鐵錠,都交給劉家進行販售。
劉仁實是軍中將領(lǐng),自然知道“軍器監(jiān)”早已經(jīng)掌握新式冶鐵方法,但奇怪的是產(chǎn)量一直很低,每個月都需要從“衛(wèi)崗鄉(xiāng)”訂購大批鐵錠,劉家接手此樁買賣,無疑是天大的好事,簡直就是包賺不賠的好買賣!
不管出于劉、謝兩家的關(guān)系,又或是感激謝巖的好意,劉仁實對謝巖此次欲辦之事極為上心,他仔細考慮過以后,告訴謝巖:“以‘衛(wèi)崗鄉(xiāng)’今日之繁華,增配官員一事,朝中應(yīng)當阻力不大,估計不難通過;可增加巡邏隊隊員一事,老夫以為,幾乎沒有可能?!?p> 謝巖心里也知道此事難度很大,可是“衛(wèi)崗鄉(xiāng)”目前人太多,治安的壓力很大,如果不能通過增加人員,實施有效管理的話,出問題應(yīng)該是個大概率的事,所以,無論如何,他也要試圖爭取一下。于是問道:“難道說,就沒有什么可以變通的方法?”
劉仁實倒也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陷入沉思,很顯然,他是在記憶里找尋什么……
良久之后,劉仁實緩緩言道:“昔日,邊境危急時刻,通常軍政的界限沒有那么分明,往往軍隊也要參與到地方事務(wù)中,‘衛(wèi)崗鄉(xiāng)’情況特殊,使用軍隊以維持秩序,應(yīng)該也能說得通。”
謝巖很難理解劉仁實的想法,不由得問道:“使用軍隊維持地方秩序,這合適嗎?”
劉仁實道:“嚴格來說并不合適,也不可取,但以‘衛(wèi)崗鄉(xiāng)’的現(xiàn)狀而言,此為唯一可行之策?!?p> 謝巖還是有些不明白,只能問:“可否詳細一說?”
劉仁實繼續(xù)道:“以‘衛(wèi)崗鄉(xiāng)’如今的財力,負擔一支兩千人的軍隊,應(yīng)該不成問題,‘潼關(guān)’駐軍超過兩萬,然其深居內(nèi)地,久疏戰(zhàn)陣,戰(zhàn)力已大不如前,此事軍中、朝中乃至陛下,幾乎人人皆知,如以保持、增加‘潼關(guān)’守軍戰(zhàn)力為名義,請求陛下調(diào)撥兩千進駐鄉(xiāng)里參與地方事務(wù),且每年輪換,相信陛下會考慮的?!?p> 謝巖將劉仁實前后說的話連貫起來想了許久,終于從中領(lǐng)悟到了他沒有或者沒法明說的那個部分。
其實很簡單,那就是現(xiàn)在“衛(wèi)崗鄉(xiāng)”有錢了,那既然有錢了,就得帶別人分,如果說增加官員是給文官們提供了機會,那么武官的利益又在哪兒呢?
唐朝可不是后來宋、明王朝,不存在文官獨大的情況,武官集團對于朝堂的影響力,那是非常巨大的,尤其像謝巖提出增加巡邏隊隊員這種事,武官集團不支持,可以說根本不可能通過。
劉仁實給出的解決方案其實就是,軍方每年派兩千人維護秩序,“衛(wèi)崗鄉(xiāng)”負責供養(yǎng)?;蛘吒卵b備,反正無論哪一樣,都意味著軍方只有拿到實際好處,才會支持。
想清楚全部關(guān)節(jié)之后,這才有了約見王伏勝的事情。
任何一個盛世王朝下,外臣約見宦官,都是一個容易引起是非的敏感事件。
可這一次不同,謝巖是光明正大地提出,理由也非常充分——請王總管驗收“皇家學堂”的收益。
具體是多少錢,謝巖沒說,李治也不清楚,只好派王伏勝過去,反正橫豎總歸會知道。
“王公公,今年學堂總收益共有七萬六千貫,這是賬本,請過目?!敝x巖說著,遞過去一個賬本。
王伏勝哪看得懂那些啊,他只是掃了一眼里面的數(shù)字,然后合上賬本道:“謝縣男公忠體國,想來也不會錯的,咱家沒必要多看了不是?!?p> 謝巖笑道:“公公言重了,我不過是做了自己應(yīng)該做的事情而已。”
“謝縣男可真是會說話呢?!蓖醴鼊倨妨艘豢诓?,放下杯子道:“陛下叫咱家問問,這次來‘長安’,所謂何事???”
謝巖道:“公事不急,有件私事倒是要和公公先說一下。”說著,將事先準備好的一個信封遞了過去。
“這是?”王伏勝接過后并未打開,而是有些疑惑地問。
“王公公在鄉(xiāng)里,總共有六間鋪子,一年下來,總共盈利約八千貫,信封裝的是鋪子的契約,這些都是公公辛苦得來的?!敝x巖以極為平常的語氣說著。
王伏勝聞言趕緊打開信封瀏覽……
謝巖解釋道:“王公公,契約之中我并沒有填上名字,公公不妨找到合適的人,填上名字即可?!?p> 王伏勝看完以后,將契約重新裝回信封,然后道:“謝縣男啊,咱家可真得謝謝你才是,有了這幾間鋪子,咱家下半輩子可就好過多了?!?p> “公公乃是陛下近臣,一生富貴那是可以預(yù)期的,這些鋪子,也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公公如此說,言重了?!敝x巖依舊很是客氣地說道。
王伏勝道:“這些錢,咱家可不能帶進宮里,依縣男之意,當如何處置為好?”
謝巖看了王伏勝一眼,他知道,王伏勝能夠問自己這番話,那絕對是把自己當成了“可靠之人”。
別人的信任那是自然不能辜負的,謝巖想了片刻,道:“我暫時也想不出用處,這樣吧,先寄存在‘城西營地’那里,公公何時需要,隨時拿走,不知如何?”
王伏勝沉吟片刻后,道:“那太麻煩了,咱家就交給縣男安排好了,營地那邊放個兩千貫,足夠了?!?p> 謝巖點了點頭,道:“也好,待我回鄉(xiāng)以后,再看看有什么合適的機會,總歸不能讓錢空放著生銹?。 ?p> “縣男所言極是,咱家可就拜托啦?!?p> 謝巖回道:“王公公,咱們是老交情了,此等小事,不勞費心。”
這個時候,王三狗陪著兩名宦官走了進來,并向謝巖道:“校尉,錢財已經(jīng)清點完畢了。”
另外兩名宦官同時微微點首,算是證實了王三狗的話。
“謝縣男,既然清點完,那咱家可就回宮了?!蓖醴鼊匐S手將信封塞進袖中,起身言道。
謝巖亦起身相送,同時道:“請公公代我啟稟陛下,就說‘微臣不日將有奏疏呈上’。”
王伏勝微微笑了一下,算是應(yīng)允下來了,隨后動身離開“謝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