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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都錦繡

第一百五十九章 在長安(四)

神都錦繡 鐘山布衣 3322 2019-11-26 23:38:57

  謝巖能預知高長史去“英國公府”,卻不能猜中結果,直到高長史派人來說:“我家主人以為,去學堂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聽到這句話,謝巖明白,自己是時候正式上書皇帝陛下了。

  永徽二年十一月二十七日,大唐“欽命衛(wèi)崗鄉(xiāng)”鄉(xiāng)長、“左武衛(wèi)校尉”、爵封“新安縣男”謝巖,正式上書,稱“衛(wèi)崗鄉(xiāng)自設立以來,人丁興盛、市面繁華、百業(yè)興旺,需要朝廷給予支持以應對日后發(fā)展……”文中列舉了具體原因以及所需要求。

  對于“衛(wèi)崗鄉(xiāng)”的繁榮,朝中宰相們或多或少都有些了解,然而,當看到謝巖奏章的時候,他們還是被震到了。

  五萬人口,是個什么概念?老于政務的宰相們沒有一個不清楚的。

  以“長安”來說,那是包含周邊諸多縣的一個廣大地區(qū),雖說人口號稱百萬,但若是扣除軍隊,和周邊地區(qū)的百姓,城里的人能有六十萬就不錯了,而“衛(wèi)崗鄉(xiāng)”拍賣出去的土地,總共連“長安”的一成都不到,可以說,“衛(wèi)崗鄉(xiāng)”本為“下縣”,皇帝給了“中縣”的高配,但其實情況是,那里已經(jīng)達到了“上縣”標準,依此而言,提出增加官員數(shù)量,那是完全合理的。

  不管褚遂良有多么瞧不上謝巖,但他畢竟是一位合格的大唐高官,他什么意見都沒有表示,原封不動地將奏章呈送皇帝。

  李治很仔細地閱看完謝巖的奏章,最后合起,放于案幾之上,未予置評,也一句話都沒說。

  過了半晌,李治忽然問道:“王伏勝,謝卿家來‘長安’有不少日子了吧,朕在朝會上怎么一次也沒有見過呢?”

  這種問題,王伏勝哪里敢回答,再說他是什么也不知道的。

  好在,李治沒打算聽他回答,接著道:“你去一趟,代朕看看謝卿家是不是病了,順便、順便多聊聊?!?p>  “奴婢遵旨!”王伏勝偷偷瞄了一眼面無表情的皇帝,心里暗想:“陛下想知道什么呢?難道是奏章?”

  揣摩圣意,是皇帝近侍宦官第一重要之事,可以說,王伏勝是這個方面最為擅長的人,然而,皇帝此番讓他去找謝巖的做法,他是左思右想也沒弄明白。

  “謝府”,守門的全都認識王伏勝,所以他連通報都省了,直接去了后院。

  王三狗看見王伏勝走了進來,趕緊將其迎進書房,并熱情地招呼且上了熱茶。

  “謝縣男何在?”王伏勝問道。

  “校尉嫌屋子里太悶,自個兒上街轉悠去了,公公且請自便,老漢馬上安排人去找。”

  “去吧。”王伏勝沒有多說,而是獨自坐下品茶。

  王三狗走后,王伏勝獨自坐了一會,也覺得頗為無趣,便起身在書房里隨意走走。

  此宅院本為劉家所有,房內藏書不少,然和皇宮大內比起來,那還是相差太遠。王伏勝僅僅掃視了一下,便將目光落在案幾上。

  一根檀木鎮(zhèn)紙下,壓著幾張紙,王伏勝拿起來看了下,見其中幾張似乎是算學,他有見過謝巖、馮寶弄出來的阿拉伯數(shù)字,知道那是算學上用的,至于詳細情況他就不知道了。

  而最下方的一張紙上,卻寫有一篇文章,字數(shù)不多,但卻寫的很是工整,王伏勝認得出來那是謝巖的字跡。

  那是一篇短文,王伏勝記性很好,默念兩遍以后便記住了,至于個中意思,他根本就沒打算去想,在他看來,自己記住轉述給皇帝即可,怎么評價,那是皇帝考慮的事。

  等到王伏勝再次回到座位上時,門外傳來腳步聲,很快就聽到謝巖的聲音響起:“謝某不知公公光臨,失禮失禮了!”

  話音中,門簾掀起,謝巖快步進屋,并向王伏勝拱手致歉。

  “縣男不必多禮,咱家此來,并無要事,難得出宮,休息休息也是好的?!蓖醴鼊僖嗥鹕碚f道。

  謝巖道:“公公是老朋友了,有話咱們坐下說?!?p>  王伏勝自然不會客氣,坐下道:“謝縣男,陛下命咱家好好和你聊聊?!?p>  “聊聊?”謝巖很不明白地問:“聊什么呢?”

  “咱家不知,陛下未明說?!蓖醴鼊偻x巖,道:“陛下可是在看完縣男的奏章后命咱家來的。”

  謝巖很是不解,只能再問:“那,陛下可有說過什么沒有?”

  “沒有?!蓖醴鼊贀u首言道。

  “哦,那可就是怪事了?!敝x巖有些摸不著頭腦了,便換了一個話題道:“陛下的心思,咱們還是少猜為好,用心做好自己的事,才是最為應該,不知公公以為呢?”

  “嗯,聽起來頗有些道理!”王伏勝道:“縣男在奏章里說了什么?”

  謝巖也不隱瞞,將奏章內容大致說了下,最后道:“謝某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不得不又來麻煩陛下了?!?p>  王伏勝道:“此乃政務,屬理所應當之事。”

  謝巖卻道:“總歸還是給陛下找事來了,謝某心有不安啊?!?p>  “想想辦法,讓陛下高興高興,不就可以了嗎?”王伏勝隨意地說了一句。

  “對呀!公公不提醒,謝某差點給忘了?!敝x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沖著門外大聲道:“三狗,速去將庫房那個大箱子里面的木盒子取來?!?p>  “好嘞!”王三狗在門外應了一聲。

  “若非公公說起,謝某有樣好東西,差點忘了拿出來?!?p>  “哦,是何物?。俊蓖醴鼊賳柕?。

  “此物名為‘奶瓶’?!敝x巖言簡意賅地道。

  王伏勝壓根兒理解不了什么是“奶瓶”,若不是看在很快就能看到實物的份上,他真想開口詢問。

  王三狗很快捧著一個不大的木盒進來,謝巖主動上前接過木盒,然后親自放到王伏勝面前案幾上,將其打開。

  王伏勝只見一支白色的瓷瓶靜靜地躺在盒子里,旁邊還有一個造型奇怪的東西,他就完全不明白干什么用了。

  謝巖先拿起瓷瓶,對王伏勝道:“這種瓶子看起來不起眼,但卻是最新式的!”說著,他用食指彈了一下瓶身,一聲清脆之聲傳出,甚是悅耳。

  “公公有所不知,此瓶從外表看不出來,但實際上是里外都上了釉,而且光滑如鏡,且比‘香水瓶’更薄,也更加精致。”謝巖一邊解釋,一邊小心地將瓷瓶在手中旋轉了一圈,最后遞到王伏勝手里。

  王伏勝接過瓷瓶,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地看了好幾遍,口中“嘖嘖”連聲稱贊:“果然是好東西啊,精致無雙,可要比那‘香水’瓶子好多了,只是,這是什么?”他說著,用手指了一下瓶口那兩條斜向凸起的東西。”

  “那叫螺紋。”謝巖說著,從盒子里面取出那個造型奇怪的物件,道:“此物為‘瓶蓋’,最上一截名‘奶嘴’,是最高明的工匠,用整塊軟木雕成,制作非常不易。”

  謝巖邊說邊將奶嘴倒過來,指著里面斜向凹槽道:“這也是螺紋。”他沒有過多解釋,而是自王伏勝手里拿過瓷瓶,將瓶蓋輕輕一擰,二者完美的連成一起,形成了一個“奶瓶”。

  王伏勝很是奇怪,在謝巖提示下,自己動手反向擰了一把,沒用多少力,瓷瓶和瓶蓋又分開了,再擰一下,又合上了,如此神奇之事,令他都不知怎么說是好了。

  謝巖從桌上取過茶壺,往瓷瓶里倒了一些水,最后擰上瓶蓋,晃了幾下,并道:“公公看見了吧,以螺紋方式合上后,它并不向外溢水,可以說,密封很好。”

  還沒等王伏勝接過話道,他又見謝巖將瓶子倒過來,這個時候,他發(fā)現(xiàn),瓶蓋最上方凸起一截指粗的頂端,竟然有水滴出,緊跟著看見謝巖用手捏了一下那約寸許的凸起處,滴水變成了線,手一松,又成了滴水之狀。

  “這是……”王伏勝都不知道如何問。

  謝巖把“奶嘴”放入口中,將瓶子往上抬起,自己吸吮了幾口,然后將口中茶水吐出,最后才把“奶瓶”遞回到王伏勝手里。

  盡管是無聲的演示,但是王伏勝還是看懂了,他二話不說,自己也試了一下,等到他將茶水吐出之后,連聲說道:“哎呀呀呀,太好了啊,有了此物,昭儀娘娘再也不用夜里給弘皇子哺乳了,只需要提前準備好即可。”

  “公公,此物雖好,可千萬要記得每次使用前,都要清洗干凈,并用沸水浸泡,以免弘皇子殿下吃壞肚子。”

  “放心吧,咱家記著呢?!蓖醴鼊僖宰钚⌒闹斏鞯膽B(tài)度,將奶瓶放回到木盒里。

  “謝縣男啊,咱家真是奇怪,為何許多奇思妙想和新鮮玩意兒總是出自你‘衛(wèi)崗鄉(xiāng)’呢?咱家沒覺得那里有什么不同?。俊蓖醴鼊賳柍鲆粋€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衛(wèi)崗鄉(xiāng)’和其他地方?jīng)]有任何不同,真正做到這些的,是學堂的力量,或者說是學問的力量。”

  王伏勝又道:“天下學堂何止千萬!研究學問的人更多,但為何咱家就沒聽說哪里如‘衛(wèi)崗鄉(xiāng)’一般呢?”

  謝巖回答道:“此事并不奇怪,據(jù)謝某所知,其他學堂以傳授圣人之言為第一要務,以寫好文章為目的;‘皇家衛(wèi)崗學堂’卻是不盡相同?!?p>  “有何不同?”

  “先祖文靖公曾有言‘師者,傳道授業(yè)解惑也’,謝某以為,傳道,理當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授業(yè),當將我華夏先祖的各項技能流傳下去,并通過改進發(fā)揚光大,比如冶鐵、印刷等,莫不如此!”至于謝巖沒說的“解惑”,王伏勝那是能夠明白個中含義。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縣男真乃大才也!”王伏勝那是真心地稱贊道。

  王伏勝哪里知道,謝巖平靜無波的表情下,卻隱藏一顆愧疚的心,無他,只因又一次“借用”了別人的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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