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才感覺到,荀澈的手心異常的熱,連整座王府都籠罩著一層薄薄的熱氣,這種似夏季一般的溫度,不該出現(xiàn)在這冬季里。
“身子可是又發(fā)熱了?”我將另只手探在荀澈的前額,那滾燙滾燙的溫度,著實將我嚇了一跳。
我將手放在他前額上片刻,能感覺到溫度在一點點的減退,像似被我吸入一般。我當即就明白過來,是我這段日子宿在宮中,荀澈的怪疾又復(fù)發(fā)了……
難道我不能離開他太久亦或是不能離他太遠?否則他就會舊疾復(fù)發(fā)?那我這味藥于他來說豈不是要一直“服用”才好?倘若有天我離開他呢?那他又當如何?
“把你的臟手拿開!”荀澈說著狠狠甩開了我。
原以為他會就此離去到岑澐那處,出乎意料的是,他竟跟我回了正陽宮……
一進宮門,就見小娥踮起腳尖正四下巴望著我,見我歸來,激動得眼睛里閃爍著淚花,她剛欲向我過來,突然望見了荀澈的身影,一下子嚴肅起來,給荀澈行禮問安。
荀澈瞧都沒瞧小娥一眼,我給小娥使個眼色,示意她莫要跟上來,免得又要受荀澈的遷怒。
荀澈快步越過我,先于我邁進了我的寢宮,待我進入寢宮剛剛閉了門轉(zhuǎn)過身,“啪——”一記響亮的巴掌,狠狠地落在了我的臉上,荀澈似使出了渾身的力氣打我,我當即就被打得失去了重心,頭又重重地撞在了門上,差點將門撞開。
“王妃,王妃您怎么了?”聽到動靜的小娥呼喊著朝寢宮跑來。
“滾!通通給本王滾!誰要敢邁進一步,本王當即砍了她的腦袋!”荀澈指著門外打罵。
“小娥,我不打緊的,你且先退下吧。吩咐其他人,王爺在此,暫時不需人進來伺候?!备糁篱T,我強忍著疼痛裝作若無其事地對小娥說。
小娥悄然退下,我適才在馬車上就撞了一次頭,這又被狠狠撞擊了一下,只覺得疼得厲害。還不等我掙扎著起身,荀澈上來一把揪起我衣衫頸口處,狠狠地將我抵在寢宮的墻上。
“不知廉恥的蕩婦!沒有男人就活不下去嗎?”荀澈說著,力氣又大了許多,把我掐得喘不過氣。
“你……你休要……血口噴人……”我掙扎著說。
“我血口噴人?昨日母妃遣人來問你是否已平安到達王府,說太子昨日親自護送你回來,你卻整晚未歸!適才,本王親眼瞧見你二人在我王府大門外卿卿我我,毫無羞恥之心!”
荀澈頓了頓又說道,“你昨晚不是與他行了茍且之事,難不成是去談?wù)撛娫~歌賦了嗎!”
“我與……太子……清白……日月可鑒……”見我說話越發(fā)吃力,荀澈微微松了松手。
“清白?你當本王是瞎的嗎!你這蕩婦,本王今日就殺了你給全天下同你一樣的蕩婦以儆效尤!”荀澈突然松開了我,從懷里掏出一把匕首。
“殺了我你也活不了!”我狠狠地瞪著他。
“你說什么?”荀澈歪著脖子看著我。
“難道你沒發(fā)現(xiàn),只要我離開王府且同你的距離越遠,時日越久,你就會舊疾復(fù)發(fā)嗎?你難道還沒參透我于你意味著什么嗎?你以為憑何父皇欽點我一個無家世背景的鄉(xiāng)村丫頭給你當正妃?你沒覺得自我回王府以來,你同我在一處,身上的灼熱已然褪去了嗎?”
“慕容宛,你休要在本王面前危言聳聽!你以為本王會信你的妖言惑眾?”
“荀澈,你自可不信,你大可現(xiàn)在就動手殺了我,我死后你自是活不了多久,到時候你的邊塞側(cè)妃日后會依偎在誰的懷中嬌喘,那可就不得而知了……”我刺激著荀澈。
“放肆!你以為澐兒會同你一樣放蕩?”
“荀澈,我究竟要說些什么做些什么,你才會信我的清白?”我的淚水又不爭氣的流了下來,讓我傷心的不是荀澈不信我,而是我在他的心中,竟是一個如此這般不堪之人。
“要讓本王信你也不是不可以,來人,宣芳姑姑。”荀澈突然朝著門外大喊。
“荀澈,你要做什么?”
“怎么,一聽芳姑姑要來便怕了?適才的那些言之鑿鑿都哪去了?”荀澈一步步逼向我。
“我慕容宛行得端,坐得直,沒什么可怕的?!?p> “好!好,本王倒要看看你這般嘴硬到幾時?慕容宛我告訴你,一會兒芳姑姑來了,驗明你仍是處子之身便罷,你還做你的賢王妃,倘若不是,本王即刻將你這蕩婦送去青樓接客!”荀澈對我惡狠狠地說道。
半柱香的功夫,芳姑姑急匆匆地趕來,荀澈只許她一人進來,簡明交代完之后,芳姑姑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瞧著我。
她溫柔地牽引住我的手,待我進入了內(nèi)室,命我退去了所有的衣衫,我從未像這一刻那般覺得羞辱,自己的夫君不肯碰我,還要命人來檢驗我的處子之身,這不是擺明了把我放在臺面上,一絲不掛地羞辱我嗎?
我越想越委屈,全程一直在哭,結(jié)束后,芳姑姑輕輕替我更衣,擁著我來到荀澈面前。
“啟稟王爺,王妃乃是地地道道的處子之身,至真至純?!狈脊霉靡蛔忠痪涞卣f完便告退了,我仍在一旁哭,不肯抬頭。
“算你有自知之明,也是,就你這副模樣,任是哪個男人也提不起興趣?!避鞒鹤哉f自話。
羞辱我便罷了,還奚落我,我猛然抬起頭,咬著嘴唇,流著淚瞪著他。
“還有兩日便是元夜,依律你要同本王一同入宮參加合宮夜宴,屆時,皇親國戚皆歡聚一堂,你莫要失了規(guī)矩?!避鞒簩㈦p手背至身后,趾高氣昂地交代著我。
“誰稀罕,且?guī)愕臐穬阂坏腊?,就同父皇母后說我病了起不來?!蔽疫叢裂蹨I邊說。
“混賬!我大鼑朝自開國以來便只有正室可入皇宮內(nèi),這點規(guī)矩都不懂嗎?我看你就是故意想奚落澐兒。告訴你,因你這些時日不在府上,元夜的一切大小事宜均是澐兒替你操持,若是澐兒累病了,本王拿你是問!”
“能者多勞,況且在王爺心中早已視她為正妻,你們夫妻恩愛琴瑟和諧,她替王爺操持家務(wù),難道不是情理之中嗎?”
“本王不屑同你再講廢話!你這兩日且好好跟芳姑姑學(xué)著規(guī)矩,王府的事情暫且不用你管?!?p> 荀澈說著便轉(zhuǎn)身離去,推開門的一瞬間,荀澈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微笑。
兩日的時日過得飛快,讓我感到措手不及。元夜當日,小娥給我換上了朝賀的官服,比平日我進宮穿的王妃服制還要厚重,小娥給我打了厚厚的胭脂,濃妝艷抹,畫得像鬼一樣,頭上戴的頭飾又沉又繁瑣,連轉(zhuǎn)頭都吃力。
我同荀澈一同坐在馬車之上,保持住一個姿勢,生怕一個不小心,頭飾就會掉下來,惹得荀澈接連嘲笑我無知。
我也懶得理他,如此也好,生得我轉(zhuǎn)過頭去看到他的那張臉。
“慕容宛,夜宴一半時,我會借口醉酒不適尋個時機先行離開,你切不可亂走,待我在宮里參加完宴會再回王府?!?p> “你是怕你的澐兒寂寞,想趁機溜回去陪她過元夜吧?!蔽医z毫沒顧及荀澈的顏面,一語道破。
“多嘴!做好你的事即可,本王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
“我才懶得管你,我管你去做什么,不在我面前,我倒樂得自在?!痹怪?,荀澈說話都這般不講情面,那我自是不必同他客氣。
“離我三哥遠點,太子妃可不是好惹的?!避鞒壕嬷摇?p> “我還真是納悶,同樣是一個父親的孩兒,怎的瀛公子就能如此那邊風(fēng)度翩翩,而你竟是這般自私小氣?!?p> “住口!注意你的身份!你什么都不懂,就不要亂說!”荀澈有點要被我激怒了。
“我不懂,你懂,你連你父皇有多疼愛你都不自知,只會一味地怪自己的父親,真是不孝?!?p> “慕容宛你夠了!再說就給我下去!”
“下就下,誰怕誰?”我還真想看看,荀澈把我趕走了,他獨自一人怎樣交代。
“王爺,王妃,到了?!避嚪虿贿m時宜地說了一句,這么快,我就又回到這個充滿殺機的皇宮了。
“慕容宛,你瞧好了,待會兒,本王親手送你份大禮!”荀澈不懷好意地看著我,特意把“大禮”二字加重音調(diào),讓我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便下了馬車,我便如芳姑姑教習(xí)的一般,挽著荀澈的胳膊,芳姑姑說參加合宮夜宴不必拘著之前的大禮跟在夫君身后,而是要挽著胳膊,面帶微笑以表夫妻伉儷同心。
我頭腦中回想著芳姑姑的話,露出了這世間最假的笑容,挽著荀澈,我同他貌合神離地一步步走向皇宮,皇親國戚接踵而至,個個穿金戴銀,我雖是第一次見這樣的場面卻也不覺得有何稀奇,只覺得庸俗之極……
荀澈同我走在道上,鮮少有人過來打招呼,個個都巴巴趕著去拜見太子,瀛公子那邊忙得不亦樂乎,而我跟荀澈卻凄涼卑微無人問津,仿佛就像兩個戲臺子上不受歡迎的角色,在這偌大的皇宮里顧影自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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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虛沐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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