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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局

第2章 神算(2)蕭墻之下

不死局 慕容水光 3004 2019-05-10 15:58:48

  中年人沉吟片刻,先前那常姓男子已開口說道:“先生這話未免兒戲了些,哪有坐著不動便能消災(zāi)免禍的道理?大爺不必為這等戲言認(rèn)真。”那書生看了他一眼,笑道:“不瞞閣下,那位老兄的命運倒是與您緊緊相連著,他若有難,恐怕您也要跟著吃一些苦頭?!?p>  那常姓男子單名一個羽字,聽了此話便皺了皺眉頭,剛要開口,中年男子擺手說道:“我雖仍難相信,但也不必要我那兄弟白白冒險。常兄,麻煩你過去告訴老三一聲,要他這半個時辰暫且安坐,不要亂走?!?p>  書生一笑,向著他稍微施了一禮,算是感謝對方的聽從。常羽雖不甚愿意,也只好站起身來,向那大漢走去。

  那大漢從剛才起就一直努力聽著這邊的談話,無奈距離較遠(yuǎn),只在那書生大聲講故事的時候聽見了幾句,最后那兩人針對自己小聲說了些什么,他卻完全聽不到了。眼見常羽走過來,知道是對方有事要來告訴自己,連忙笑道:“常老哥,等俺起來下?!?p>  他這是為了表示對那位深受自己大哥信任之人的尊重,但對方卻正是為了要他不起身才過來的,怎能容他這樣?只是常羽對那書生之言始終未能盡信,雖然遠(yuǎn)遠(yuǎn)擺手叫他坐著不動,但也未免有些漫不經(jīng)心。大漢不明其意,便用手一撐身側(cè)地面,準(zhǔn)備站起身來。那書生遠(yuǎn)遠(yuǎn)看見,面色一變,心道:“果真無法避免?”

  不料大漢后一刻仍然坐在原位,仿佛紋絲未動。

  常羽眼睜睜看著大漢方才試圖用力站起,結(jié)果卻仍坐在那里不動,也自詫異。他走到大漢面前,說道:“三爺,大爺叫我來告訴你,半個時辰之內(nèi)最好安靜坐在這里不要動,以免有禍?zhǔn)掳l(fā)生?!?p>  那大漢剛才用了好大的力氣,竟然站不起身來,心中大叫古怪,只道莫非這是見鬼了?剛才的一只鵝腿竟吃得老子站不起來了?哪有這樣的道理!此時哪里聽得見常羽的話,只是一心想讓屁股離開地面。常羽見他一直坐著不動卻面色漲紅,也覺事有蹊蹺,忙道:“三爺怎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大漢不答,臉卻憋得更紅,嘴里開始喘粗氣。那中年人遠(yuǎn)遠(yuǎn)也注意到了,高聲喊道:“老三,怎了?”

  大漢重重地嘿了一聲,站起身來,隨即悶哼一聲,又撲地跌了一跤。

  包括中年人在內(nèi),那一圈人都騰地站了起來,趕了過去。只見那大漢滿頭是汗,一條腿半跪,左手強撐著地面,眼睛瞪得極圓,喉嚨間只來得及打哼哼。眾人望向他的身后,只見大漢的褲子已被撕裂成一條條的,連里面的兩層也未能避免,地上猶有血跡,仿佛是連這人屁股上的肉都給撕破了一般。

  中年人身旁的一個老者仔細(xì)看了一下大漢方才坐著的位置,小心地觸碰了一下,放到鼻尖聞了聞,抬頭對中年人說道:“應(yīng)是一種黏性極強的膠。這膠先前涂抹在這地上,三爺方才一直坐在這里,便著了道。”

  中年人皺眉道:“膠?你可認(rèn)識是什么膠?”老者搖了搖頭:“恕老朽孤陋寡聞。”

  中年人轉(zhuǎn)頭問大漢道:“老三,怎么樣?”大漢喘了一會兒氣,搖了搖頭:“沒事,不知是哪個不長眼的,敢來這兒暗算老子?!贝舐曊f道:“喂,這屋里邊的,那個偷襲老子的趁早給俺老實站出來,有本事跟老子單打獨斗,搞這種不入流的東西算什么英雄好漢!”

  大漢問了三次,只傳回來三次回音,屋子里沒半個人吭聲。中年人面色一寒,問道:“老三,方才在你之前坐在你這里的,是什么人?”大漢道:“是幾個在這兒弄燒鵝的地痞,一個個賊眉鼠眼的,看著就不像是好東西?!敝心耆它c了點頭:“我也有印象。既然那個施暗算的人自己不出現(xiàn),我們便一個一個盤問,不怕找不到那人。先把那幾個做燒鵝的找出來?!?p>  眾人齊聲稱是。這些人平時哪受過這種氣?且正是在這種大雨傾盆的天氣,心里面早就憋了一股子火無處發(fā)泄,如今竟有人找上門來,正是抓對方出氣的好時候。中年人眼里透著惱怒,眼睛一掃,目光落在屋子角落里一個瑟瑟發(fā)抖的瘦子,正是方才給自己獻(xiàn)酒獻(xiàn)燒鵝的家伙。

  常羽順著他的眼神也看到了這人,哼了一聲,大步走了過去,伸手去抓那人。那瘦子連忙道:“大爺誤會了,不是小的干的,不是小的干的……”常羽哪管這些,一把抓住瘦子腰間,將他一整個拎了起來。

  這時只聽那書生焦急的聲音道:“不可!”

  中年人心中一動,回身望了一眼,說道:“閣下有何話說?”

  書生此時已站起身來,對著他拱拱手說道:“既已不慎走錯,為何一錯再錯?”

  中年人聽了這話,心中有異,問道:“這話怎么講?”

  書生道:“方才在下曾言,如果禍?zhǔn)聼o法避免,那么接下來更多的禍?zhǔn)氯詫⒉粩喟l(fā)生,除非及時找到對策,避免事情往更壞的方向發(fā)展。那位老兄沒能在半個時辰之內(nèi)安坐不動,才會發(fā)生這種事;如果閣下堅持做錯誤的事情,更大的災(zāi)厄便要接踵而至。”

  中年人眼里帶著怒意說道:“你是說,我要給我三弟報仇,是在做錯誤的事情?”

  書生嘆了口氣:“雖然看似毫無道理,但確是如此。望閣下三思,忘記此事?!?p>  中年人望了望那大漢,見他雖然無甚大礙,但面上猶自忿忿,問道:“三弟,你能否忘了此事?”大漢哼了一聲:“大哥要俺忘,俺便忘。”中年人深吸了一口氣,揮了揮手,常羽嘿了一聲,將手里提著的那個瘦子松開。中年人不再理會眾人,自己走回火堆,經(jīng)過書生身邊時冷哼了一聲:“但愿閣下確有真實本事?!睍α诵?,說道:“尊駕是個了不起的人?!?p>  那對年輕男女一直在旁看著事情經(jīng)過,互相看了一眼。那男子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笑著輕聲說道:“阿瑤,我來考考你,你知道方才讓那家伙疼得死去活來的膠是哪一種嗎?”那少女哈了一聲:“這有什么難的,不過我猜其實是你不知道,故意套我的話?!蹦悄凶有Φ溃骸耙蝗晃覀兏髯园汛鸢笇懺谑稚?,看看是不是一樣的?”少女笑著點頭。兩人寫完答案,互相對照完畢,相視一笑。

  少女嘆了口氣:“雖然確定了是這一種,但還是有不明白的地方?!蹦凶拥溃骸澳闶钦f藥效?”少女點了點頭:“乖乖膠的藥效要持續(xù)整整一個時辰,那位神算先生卻說半個時辰就會沒事,是個矛盾?!蹦凶余帕艘宦暎了计?,也想不通這點,說道:“此人神算,幾乎毫無偏差,看來只能是我們少考慮了一些事情吧?!鄙倥е~頭不語。

  那中年人沉默半晌,開口說道:“閣下方才說我三弟會吃苦頭,又說只要安坐便可免禍,如今看來,確是如此。若按閣下所說,這禍?zhǔn)氯詫⒗^續(xù)下去,而且要比剛剛的這一次更大,那要應(yīng)當(dāng)如何避免?”

  書生笑道:“在下方才已做說明,只要尊駕和那位老兄忘記此事,不再存報仇的心思,便可以了。”

  中年人點了點頭:“若能就此免除災(zāi)禍,此事倒也不難。暗算我三弟那人所用的手段,此時想來,也還算是手下留情。能在神不知鬼不覺中設(shè)下那樣的機關(guān),若是換作使毒的話,三弟所吃的苦頭,便不止這樣了?!?p>  書生點頭贊道:“能夠想開此事,說明尊駕有成大事之心,在下佩服?!敝心耆宋⑽⒁恍Γ骸伴w下倒也會說些奉承的話來?!睍Φ溃骸霸谙乱幌蛑徽f實話。尊駕若認(rèn)為這是奉承,便當(dāng)是奉承好了?!?p>  中年人遠(yuǎn)遠(yuǎn)望了那大漢一眼,心道:“這相士說得雖然容易,但依三弟的性子,能否真的不再計較此事,倒是難測。若是以往,沒有這相士阻攔,我自然是死也要抓到那個背后暗算之人,就地處置,可是如今……罷了,倘若三弟到時真的沉不住氣,我按住他便是。”轉(zhuǎn)頭又望了一眼書生,心道:“只是這個相士,他的本事到底有多大,現(xiàn)在依然看不出來,剛剛他算了兩次,第一次沒有說出來,第二次倒是說準(zhǔn)了,不過……不能排除前者是故弄玄虛,后者是碰巧猜中這個可能。”

  他生性謹(jǐn)慎,無論做什么事都同時做幾手準(zhǔn)備,此時面對這書生所說的話,既抱有懷疑態(tài)度又不完全否定,以免事情朝所考慮的相反方向發(fā)生的時候措手不及。那大漢此時也被常羽等人扶著來到這邊坐下,那老者給他上了藥,止住了屁股上的疼痛,但無端受了這樣的暗算,即使中年人要他把這一層揭過,臉色依然十分難看。

  中年人心中一動,說道:“閣下之前說過,常兄也會吃苦頭?”常羽呵呵笑了兩聲:“這次這位先生可說錯了,我剛才可什么事都沒有?!?p>  書生搖頭笑道:“閣下只會受到這位老兄的波及,要吃的苦頭自然遠(yuǎn)遠(yuǎn)無法同他相比。方才這位老兄只是受了那種程度的災(zāi)厄,波及到閣下身上,便不過是弄污了身上的衣裳而已。”

  常羽愣了一愣,低頭看向自己身上,果見自己本來還算整潔的衣服被弄得油污不堪?;叵肫饋?,那大漢努力站起又痛得跌倒,這一過程中順手拉扯了自己一下,那剛剛吃過燒鵝的手自然抓到了自己身上,油污必是在那個時候沾上的。他哼了一聲,沒再說話,心里卻想:“不過是你隨口亂扯而已,即使不弄臟衣服,你也會想其他的理由來搪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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