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暑山莊之中。
皇帝周途的寢宮之中還在亮著無比微弱的燈光。
有一個女子急匆匆的從山莊下的花園之中穿過。
一個侍衛(wèi)急急問道,“是何人?”
那名女子回答道,“我。”
冰冷的聲音穿過了夜色,在那些黑夜籠罩下的花樹之間回蕩了幾下然后消失。
侍衛(wèi)跪拜倒,“儀妃娘娘到此,不知道有何事。”
儀妃娘娘冷聲回道,“奉陛下之命,來見王兄,不知道他現(xiàn)在何處?!?p> 侍衛(wèi)伸手一直其中一處宮殿,“千歲在黃乾殿中休息?!?p> 儀妃娘娘轉(zhuǎn)過了一個樹,登上了大殿的臺階,依稀可見的月光映照出了她臉上的些許殘妝。
那大殿之中,正是周途的皇弟——千歲周興。
儀妃娘娘極為緊張的到了大殿近前,并沒有直接進去,反而是先左右環(huán)顧了一下,黑暗之中有幾個影子,她知道這是皇帝派來監(jiān)視自己的侍衛(wèi),她轉(zhuǎn)過頭去,直接進了大殿,繞到了周興的房中。
周興的房中點著許多燭火,映照著他的臉上有著許多健康的紅光。
他的口水拖得老長,甚至有的已經(jīng)落到了地上。
而他的面前擺著一個偌大的水晶食盆,里面盛著一只半冷的燒雞,上面的油脂已經(jīng)凝固。
看著儀妃娘娘進來,周興眼神之中有些瘋狂。大聲問道。
“皇嫂,可是又給興兒來帶吃的?”
儀妃娘娘看著面前桌案上的燒雞微微皺眉,然后伸手從懷中取出了一張錦帛,速度極為利落的塞到了周興的手中。
“嘿嘿,我就知道皇嫂給我?guī)Ш贸缘模@糖果可是極甜。”
他大聲喊著,手中的錦帛卻是慢慢的打了開來。
上面寫著幾行字,周興的目光突然間隨著這幾行字漸漸的寒冷了下去。
“三大宗派的人來了……”
周興的瞳孔一縮,正像是將要出擊的餓狼。
不過,他口中還發(fā)著狂笑,手上卻粘著那燒雞上凝結(jié)的油脂,然后不顧旁邊燭火的灼熱,烤的化了,然后在上面輕輕用那黃油書寫了幾個字重新把錦帛放入了儀妃娘娘的手中。
周興面前的燭火搖曳了幾下。
儀妃娘娘咳嗽了幾下,然后說道,“皇兄不必著急,等過些時日,我們便是能搬回皇宮,這避暑山莊雖然清涼,可是蚊蟲實在是太多了些?!?p> 周興嘿嘿笑著,“皇嫂,下次來看我又是什么時候啊?”
儀妃娘娘說道,“明日再來。”
周興抓起一條燒雞腿,在那儀妃的衣衫上又蹭了些油,“那我等皇嫂來了,再請皇嫂吃燒雞。”
儀妃娘娘轉(zhuǎn)身退去。
門口一名爬在門上偷聽的侍衛(wèi)就在此時急忙閃開。
……
皇帝聽著侍衛(wèi)的稟報,得知沒有異樣,手中批閱奏折的速度絲毫沒有減慢。
門外腳步聲輕輕響起,儀妃娘娘走了進來。
“我弟可好?”
儀妃娘娘點了點頭,“還是那般瘋癲?!?p> 皇帝周途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眼角的余光落在了儀妃裙上的油光,然后目光變得少了幾分懷疑。
他無奈嘆息道,“當(dāng)初為了爭奪皇位,我們兄弟相殘,最后沒想到我這皇弟竟然瘋癲了,這些年御醫(yī)都無法根治,朕心甚痛?!?p> 儀妃娘娘安慰說道,“皇帝洪福齊天,皇兄自然也是洪福齊天。皇帝不殺之恩,便已經(jīng)是胸懷天下?!?p> 周途站起了身子,“你知道我為何不殺他嗎?”
儀妃臉上還保持著淡淡的微笑說道,“我不知?!?p> “那是因為朕相信,只要有朕在世一日,便是沒有人能威脅到朕的位置,更何況他現(xiàn)在只是個瘋子,朕又何必怕他呢?”
儀妃慌張低頭,“皇上隆恩浩蕩?!?p> 那寢宮之中,驟然傳出了一道極為朗爽的笑聲。
這笑聲讓這避暑山莊的夜晚都不禁顫抖了幾分。
大周天下,便是他的天下,有他在,大周的子民便是睡覺也安心。
……
直到夜以深,皇上看著面前的奏折依舊沒有困意。
倒是儀妃突然有了哈欠。
皇帝轉(zhuǎn)頭看著她說道,“愛妃這幾日似乎都是這般困倦,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儀妃答道,“近幾日在避暑山莊之中,不如皇宮之中舒服。故此睡的不好?!?p> 皇帝笑著說道,“我已經(jīng)找了天下三大宗派的人前來降妖,明后日便著他們進皇宮。”
儀妃問道,“聽說劍淵有個少年極為有趣?”
皇帝看著奏折上有一筆寫歪了的字,沉聲回答道,“確實是極為有趣。”
“怎地有趣?”
“是個聰明人?!?p> “如何聰明?”
皇帝思索片刻。
“像我一樣?!?p> ……
……
有侍衛(wèi)護送著儀妃離開了皇上的寢宮。
迎面便是碰見了正宮娘娘,正宮看著儀妃,臉色有些微嘲,“皇帝還未睡?”
“未睡?!?p> “那你便要勸皇上多休息才是,深夜驚擾作甚?”
儀妃娘娘有些驚慌,低著頭不說話。
正宮娘娘突然拉過了她的左手,“皇宮之中妖物作孽,你們這些妃子跟在皇上后面也受苦了?!?p> 儀妃惶恐跪下,“臣不苦?!?p> 正宮冷哼一聲,甩開了她的左手,轉(zhuǎn)身借著燈光進入了皇上的寢宮之中。
在回去的路上,儀妃的手突然開始有了微微的顫抖。
她左邊的袍袖之中裝的正是周興給他的那張錦帛。
直到回到了自己的寢宮之中。
她洗漱完畢,讓宮女紛紛下去。
儀妃娘娘吹滅了所有的蠟燭,只留下了最后一只。
然后她從袖子之中取出了那張錦帛。
上面的墨跡是她親手寫的,下面的泛黃的油漬卻是周興寫的。
“稟魔宗,聚而殲之。”
“集軍隊,擇日而反?!?p> 儀妃娘娘的臉微微有些顫抖,但是卻有著掩蓋不住的興奮神情。
她把那張錦帛放到了燭火之上燒成了灰燼,然后她看著那燃燒著的錦帛微微沉思。
她又從桌案下面抽出了另一張錦帛。
拿起了桌子上未干的毛筆在上面寫道。
“三大宗以到,其余的交給你們?!?p> 儀妃的目光伴隨著漆黑的夜有些像是凜冽無比要出鞘的劍。
她的耳邊似乎還回蕩著周興告訴她的那句話。
“我若登基。你便是正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