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梅甄已經(jīng)準備對這134個患者進行電話隨訪。
在什么地方打電話隨訪？以什么身份？用哪部電話？這些都重要，她不能在醫(yī)院打電話，也不能在工作日8小時之外隨訪，她不能用自己的手機，但最關(guān)鍵問題是要快，最好一天之內(nèi)解決問題，快速而不留下痕跡。
余梅甄在百度上搜索，發(fā)現(xiàn)南城可以買到無需身份證登記的電話卡。于是坐地鐵5號線到劉家窯站后，跟著導航朝南走，終于找到那家賣電話卡的街邊小店，她又買了一部二手手機。
第二天一早，她給何雨萌發(fā)微信稱自己感冒需要休息一天。
“您好，我是中央醫(yī)院病案室的肖文華，您在2009年8月24號在我院婦科生殖中心做了手術(shù)，我現(xiàn)在對您進行隨訪?！痹缟?點，余梅甄在自己小公寓的陽臺上撥通了首例患者在病歷系統(tǒng)里備注的聯(lián)系電話。
一整天，到下午五點半下班時間，電話全部打完。其中13個患者失訪，4例懷疑余梅甄的身份拒絕提供信息，其余117名術(shù)后信息全部采集完畢。
太累了，余梅甄躺在床上，先不分析吧，休息一晚上再說，大致的情況自己也已經(jīng)清楚了。
電話突然開始震動，一看是保羅，接聽后，就聽見他說：“余梅甄，你們這里太難停車了，找不到停車位啊。”
他怎么直呼自己名字，從來都是只叫她“余”，可能是著急的，余梅甄琢磨著，
“是特別困難啊，再找找吧。你來干嘛啊！”
“啊，李主任讓他愛人給你煲了雞湯，派我給你送過來?！?p> “保羅，你別費勁了，我下去取一下吧！”
“不要不要，有病了就躺著，我給你送上去，幾樓幾單位幾戶，我居然不知道你住哪兒?！?p> 余梅甄想科里這幫人的用心太明顯了，尋找一切機會撮合倆個大齡單身，想來也不知道是要感謝還是生氣。
打開門時，保羅一手拎著一個小飯桶，另一只手提著一袋水果，滿頭的汗。
“余梅甄，你病好些了嗎？”她接過保羅手里的東西，讓他站在門口，到鞋柜里找了雙一次性的拖鞋讓他換上，
保羅進屋，四下看了看說：“不錯啊，一個人住太奢侈了，這么好的位置。你臉色很不好啊，發(fā)燒了嗎？”然后伸手去碰一下余梅甄的額頭，余梅甄扭身閃開了。
“保羅，干脆你也在這兒吃點吧，我再叫點外賣?！憋堻c兒，人家來家里，不招呼吃飯不好，雖說可能會有些尷尬，不過沒事兒的，保羅的為人余梅甄清楚的。
“好啊，陪你吃晚飯?！彼故且豢诖饝?yīng)。
“你猜今天下午遇到誰來著？黎詠，她拿著自己的陰道排出物到科里做病理。我就問了一下她的病史，她說已經(jīng)停經(jīng)50天了，我問她有沒有妊娠可能，她沒有否認，說尿HCG確實陽性?！北Ａ_說，
“她是單身，據(jù)說也沒有固定交往對象?！庇嗝氛绫緛硐氪蛉ふf，“如果是懷孕，是不是丁主任的孩子？”但突然覺得此時說這種話可能會不太合適，房間里只有他們倆，氣氛已經(jīng)不太放松，她感到有些燥熱。
“如果是宮內(nèi)孕那估計是要流產(chǎn)，其實宮外孕的可能性會更大一些。等明天片子出來就清楚了?！北Ａ_說。
“你對黎詠什么印象？你怎么看她？”余梅甄問保羅，
“啊，漂亮，真是漂亮。可我問她婦科大夫怎么說的時，她說丁院士跟她說明天去做一個B超看看，要密切關(guān)注腹痛癥狀。她說的時候似乎有意在炫耀與丁主任之間的親密關(guān)系?！北Ａ_回答，
“這種炫耀對于她來說非常不聰明，不過也是難免的，兼美貌與智慧于一身那是一種女人的假想狀態(tài)。“保羅說完，看著余梅甄突然覺得自己說的唐突，但也不知道怎么彌補，臉有些漲紅。
目前余梅甄沒有打算把自己偷偷進行隨訪的事情告訴保羅，她覺得她可以獨自把這件事兒調(diào)查清楚，并自信自己是一個縝密的人。另外，一個人調(diào)查還可以減少敗露的幾率。而且如果事情敗露，她可以一走了之，自己那個偏遠地區(qū)的家鄉(xiāng)其實藏身是沒有問題的，而保羅不行，他是本地人。
她還是決定在把所有事情調(diào)查清楚后告訴他，讓他來裁定是上報還是封藏。
她送他下樓時，順手把電話卡和手機分別丟在不同的垃圾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