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埋怨我對科室的資源管理不善嗎？”何雨萌生氣地問，
“至少在這件事兒你沒有管理好?！北Ａ_回復的一點不客氣，
“主任把這個事兒交給我，他簽字同意丁院士可以把標本、蠟塊和片子借走。我一個小大夫能不讓借嗎？”何雨萌很委屈，
“借是可以，為什么沒有留下憑條？現(xiàn)在咱們科這100多例標本有沒有存在過都是疑問。丁院士的學生說拿回去找丁院士簽字，沒有把憑條送回來，你為什么不催促？”保羅一連幾個為什么，語氣很強硬。
“每次都是不同的人來，都說是丁院士的學生，我找誰去??？這都什么破事??！”何雨萌越說越委屈，哭了起來。
余梅甄心里覺得自己科室完全是被丁續(xù)晁給設計了，而且啞巴吃黃連有口難辯。如果病理科告上院里說丁把一百多份標本借走不還，現(xiàn)在變得沒有任何證據(jù)。手術(shù)記錄沒有顯示、病歷庫里沒有記錄、病理科沒有標本，只有病理科系統(tǒng)有病理報告，最后的結(jié)局就是病理科只能選擇裝聾作啞，因為捅上去最終還是病理科要去解釋這一切，還要承擔標本管理不善的責任。
保羅生氣地走了。
“還沒當上主任呢就這么兇，如果當上了，還敢吃人咋地！”何雨萌邊哭邊說難聽話。
“行了，何姐，這事兒你做得是有點缺心眼。別怪我說話不好聽??！”聽著何雨萌這么說，余梅甄感覺她是沖著自己來的，于是也帶著情緒懟了回去。
但是余梅甄又想，其實何雨萌怎么會知道那個“偉大的院士”還會用這種損招對付他們，而且估計在院士的眼里，病理科的人永遠都不會注意到他所精心設計和實施的一切，因為病理科大夫少而標本量大已經(jīng)是共知的事情，每天都在疲于應付各種疑難診斷病例，哪有閑工夫去理會這些無病變的標本。只可惜遇到了保羅這個聰明的執(zhí)拗的傻瓜。一直要追下去，但沒有標本一切都變得更加子虛烏有，再追下去，李主任可能也會被牽連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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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院院長欽點保羅去ALD區(qū)，理由是支邊是干部培養(yǎng)的必經(jīng)之路，李主任也沒辦法了，阻撓感覺就是在耽誤保羅進步，只好反過頭來勸保羅往好處想，此次回來，他就向醫(yī)院提出聘任他做科室副主任，這個政治資本不能白費。保羅呵呵笑笑，說謝謝主任栽培，扭頭對余梅甄無限傷感地說：能活著回來就知足了。
余梅甄一時無語，想保羅去阿里以后，自己應該每天下班就回家，不能跟現(xiàn)在似的，對下班沒有時間觀念，如果遇到加班就叫車，一切小心吧。至于丁續(xù)晁會怎么對付自己，那也只能騎驢看唱本走著瞧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害怕也沒用，無所謂啦。
她又想，丁續(xù)晁是個何等聰明的人，他們這些人的智商加起來也抵不過他?，F(xiàn)在他已經(jīng)把所有調(diào)查下去的路給封死了，而他們這些知道或可能知道的人，他都能像捏死一只螞蟻一樣輕松對付，不覺更加沮喪。
醫(yī)院準備開隆重的歡送會，給他們第一批前往阿里的大夫送行。距離保羅離開越來越近，他們倆的心情也越來越差。下午3點歡送會正式開始，5個人依次上臺，丁續(xù)晁以醫(yī)事委員會主席的身份為他們佩戴紅花，會場上響起了熱烈的掌聲，突然余梅甄感覺想哭，趁他們下臺就坐的時候從會場溜了出來，回到辦公室。
接近5點的時候余梅甄接到保羅的微信，約在醫(yī)院后門見面，然后一起開車去吃送別飯。
“明天上午先飛LS，再轉(zhuǎn)機去阿里?！庇嗝氛缫簧宪嚤Ａ_就跟她說，“咱們?nèi)ヒ粋€特別點兒的地方吃飯吧？”
“還是在崇文門附近找個地方吃吧！”
“吃什么不太重要了，余梅甄我總想找機會補償你?！?p> “補償什么？不用補償，今世該還上的都是因為前世欠的?！庇嗝氛鐐械卣f，然后眼淚在眼圈里打轉(zhuǎn)。
保羅一腳踩住剎車，然后慢慢把車靠停在路邊，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余梅甄，說：“你剛才說前世欠的？那就是說在你心里認為我們前世可能是情人關(guān)系？”
余梅甄被保羅的神情和所說的話逗笑了，自己就這么一說，他還當真。
保羅伸手把余梅甄眼睛上掛的淚擦去，也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些荒唐，搖了搖頭自嘲地笑了一下。
“余梅甄我有個建議，我特別喜歡你的小公寓，我們?nèi)ツ愕墓⒆约鹤鳇c什么來吃怎么樣？”
保羅的建議，余梅甄感到有些猶豫，她很清楚保羅要求去她的公寓的目的，他要去阿里，他的狀態(tài)不正常，自己此時與他發(fā)生關(guān)系是不是明智？如果在往常，她肯定斷然拒絕，但是現(xiàn)在一種末世的情緒也在余梅甄心里盤踞并越積越濃，一切其實都無所謂的，愛了怎樣？發(fā)生了又怎樣？想到此，余梅甄地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