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胥自不會在小輩面前露出自己的心思。他以自以為的極大的熱情和溫和招待兩人。卻不想,話不過三五句,便被兩個小輩啪啪打臉。
熾焰說:“給你三日時間考慮,是否交出古美人畫?”
熾焰冷冷地看了雷胥一眼。她的做法已經(jīng)足夠溫和,在取畫之前給了雷家人選擇的余地。
上雷府前,蘭諾曾叮囑熾焰:看在雷胥的修煉功法與蘭族同宗同源的份上,取畫時先禮后兵,盡量溫和點。
沒錯,蘭諾說的是“取畫”。蘭諾認為此舉是合情合理,也符合當(dāng)下修煉界的生存法則。
雷胥在大興實力強大,身居高位,身份成謎,蘭諾卻一眼看出他的來歷,也判定他的實力在靈兒之下。
蘭諾認為雷胥既然踏足南方疆域,自當(dāng)備禮拜謁蘭族長者。人情往來嘛,總不該太過失禮的。既然對方忘記了,而他剛好有自己需要的東西,那便去提醒一下好了!
同時,蘭諾認為既然已經(jīng)與雷府扯上關(guān)聯(lián)。那么,有些賬也該算算了。雷胥想要繼續(xù)敷衍、包庇是不可能的。
古畫,不過是微不足道的一點利息罷了。
整個雷府無人是靈兒的對手。即使強取又能如何?之前有助雷風(fēng)遲兄弟兩修煉,如今能夠在強取之前給雷胥一個準(zhǔn)備時間,這便是蘭諾還雷胥的一份人情。此后,靈兒與雷府再不相欠!
此后靈兒的行事,再不受制約。
修煉界,彼此實力不對等的敵我對持下,強取很正常。
怎樣才叫“溫和”?熾焰不知道。照她的做法,直接取來便是。取用南方疆域的實物,她還得征求他人的同意?
熾焰壓根就不愿與雷府的人見面。能夠容忍雷風(fēng)遲兄弟兩已是她的極限,哪里還能與雷府其他人和和氣氣的交談?
熾焰一眼看出了雷胥的修煉氣息的流動,感覺有幾分親切。這大概就是同宗同源修煉功法的特質(zhì)!熾焰不由對雷府更反感幾分。
雷胥一向居于高位,受他人仰視,何曾被冷待?此刻受著熾焰冷漠無禮的態(tài)度,壓抑著心里的不滿。
自以為對待二小輩已是前所未有的包容,卻不知熾焰的忍耐已到極限。
安致遠低下頭去,止不住唇角上揚:這哪里是溫和地求畫?分明是強搶明要,不容拒絕!
看來,熾焰對安家,還是十分客氣和尊重的!
熾焰不愿多留,起身說道:“三日后我來取畫!”
雷胥臉更黑了。
雷胥自然不會交出古畫。這是妻子的心愛之物,也是妻子現(xiàn)存的唯一的遺物。更重要的是……
雷胥無論如何,也不可能交給外人。
安致遠不由得笑容更燦爛了。他跟著起身施禮,誠懇而又恭敬地說道:“我二人若有冒犯之處還請您海涵!古畫于雷府不過一死物。唯有在合適的人手中,它才能發(fā)揮出它的價值。將它轉(zhuǎn)贈給熾焰,相信姑祖母也是愿意的。雷老家主不妨好好考慮一下!”
安致遠的話猶如棒槌狠狠地砸向雷胥的心上,悶悶地疼。仿佛蒙在面上堅固耐用的面具,忽然間扯破。牽動著層層肌膚,碎裂般的疼痛,伴隨著無法面對的丑陋,令他難以承受。
雷昊自雷穎處得知熾焰來過,異常憤怒。他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的兒子與來歷不明的平民女子交往過甚??墒菬o論是他,或是池氏與豐氏,都阻攔不了這兩個兒子的意愿。
雷昊將怒火發(fā)到了未曾謀面的熾焰的頭上。對于兩個兒子的桀驁不馴無可奈何,難道還奈何不了一個孤苦無依的山野丫頭?雷昊恨不得立即奔赴皇家學(xué)院,把那個名叫“熾焰”的野丫頭揪出來爆揍一頓。
但雷昊很快冷靜下來。他聽出了雷潁話里的怨憤,便明白自己旁觀就好。
至于熾焰與安致遠二人令雷胥沒臉,而雷胥獨自在書房枯坐一宿的事,雷昊嘲諷一笑。
鄭重接待了安家小輩就能掩蓋你背棄妻子的事實了嗎?一場微不足道的惺惺作態(tài)就能消除你寵妾滅妻的愧疚嗎?
雷昊曾經(jīng)最恨安小潔。在從蘭謹手中救下她的同時便恨上了她。而自奪回雷府大權(quán)后,他便恨著雷胥——他曾經(jīng)最渴盼最敬仰的父親!同時他也極其鄙視著雷胥。
但他什么都做不了。
古美人畫么?
雷府將被攪亂表面上的平靜。
雷昊滿懷期待著……
雷潁沒能等來雷昊找上池氏怒罵雷風(fēng)遲兄弟兩的消息,不由郁悶。
安小潔安撫道:“不過一名孤女,如同你腳底的一只螞蟻。何必在意?你可是名門千金,豈能讓自己的眼界局限在寸地之爭,讓他人看了笑話?日后即便她入了雷府,到時還不是任你挫磨?你如今便和她處處計較,豈不是抬舉了她?”
雷潁眸光閃爍,說道:“我就是看不慣她那副目中無人的樣子!您不知道,她仗著幾分姿色,迷惑了二位弟弟和安表哥,便絲毫不把我和烜弟放在眼里?,F(xiàn)如今,風(fēng)詞風(fēng)岑無論在學(xué)院還是在府里見著我和烜弟,都是橫眉冷對,視而不見?!?p> 安小潔淡笑不語。
雷潁心虛地低下頭,立即又靠近安小潔,挽著她的胳膊輕搖,嬌聲說道:“祖母,繼續(xù)由著她攪和,風(fēng)詞兄弟兩就要拿我和烜弟當(dāng)仇敵了。如今烜弟已經(jīng)為此而整日消沉,母親也只會指責(zé)烜弟。我實在看不下去了!您就幫幫我吧!”
安小潔淡淡掃了她一眼,說道:“你身為雷府嫡小姐,本就不該注重?zé)o關(guān)緊要的人和事。而今你竟找不出一個辦法來對付一個平民孤女?”
雷潁俏臉皺成一團,苦惱地說道:“她一向居于天字院,足不出戶,除了那固定的幾人,也不與他人接觸。我和她根本就見不著面!我娘也兩次三番地告誡我,不讓我去找她麻煩。您說我還能怎么整治她?”
安小潔微愣,隨即無奈的地笑道:“罷了。你如此沉不住氣,便拿這個熾焰給你練手了。我也就幫你分析分析,主意得你自己拿。你切記一點:任何一場謀劃里,都不要讓人抓住你的把柄!”
雷潁大喜。有了祖母的幫助,行事可就不需要通過母親了。
夜深人靜時刻,荷西院小居室燭光搖曳。老夫人安小潔端坐矮桌前,淡笑著品嘗羹湯。
旁邊的仆婦由姑姑說道:“老家主心里是有您的。如此珍貴的地階中級養(yǎng)生液,老家主可是毫不猶豫地就給您送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