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陽光明亮而炙熱。
德清至杭州的官道上,停著一輛馬車,路邊的楊樹蔭里,站著一男一女一匹駿馬。
郭思謹焦急地朝著馬車的方向問:“師傅,要多久能修好?”
“底梁斷了,沒法修了?!?p> 趴在車底的馬夫喪氣地說:“好好的車梁怎么會齊齊地斷掉呢,真是奇怪。對不起了貴人,您再想別的法子吧。”
趙瑗翻身上了馬,冷冷地俯視著郭思謹,低聲說:“看在郭縣丞工作勤奮的份上,我饒你一次讓你回去。我原諒你,天不原諒你呢。這里離德清也就一二十里路,你自己折回去吧?!?p> 看著郭思謹又憋紅的小臉,趙瑗心情愉快得想唱歌。
不聽話的死女人,知道惹到我的下場了吧?以后老不老實了?
郭思謹看看馬車,又看看來時的路,再看看落到半空里的太陽,伸手拉著了馬繩。
“我跟你道歉,以后你說什么就是什么,不讓我回來,我就不回。”她微仰著臉,不知是天熱還是急的,額頭鼻尖上都是汗珠。陽光直射在她臉上,眼睛有點睜不開,睫毛微微地顫抖著,如同柔弱的蝴蝶。
“道歉就行了?”趙瑗趾高氣揚地說:“把你打一頓,我再道歉,你會原諒我嗎?”
郭思謹又看了看來時的路,此時額頭的汗珠匯集在一起,順著眉稍流了下來,滑進了眼里。她快速地眨了眨眼,接著用另一只衣袖抹了一下,然后猶猶豫豫地松開了抓住馬繩的細白小手。
趙瑗急忙說:“我想起來了,你還答應(yīng)給別人做衣服呢。府里的人收了人家錢,東西交不出去,失的可是我的臉面。”他向她伸出了手,“上來,再收留你幾日?!?p> ……
車夫聽到有什么東西“嘭嘭”地敲著車廂,他從車底爬出來。一個相貌普通的灰衣人站在他的車邊,遞給他一個錢袋。
“夠買兩輛車的,今天的事,一個字都不許說出去。否則……”灰衣人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車夫呆住了。
“接著?!被乙氯税彦X袋扔給他,翻身上了路邊的馬,絕塵而去。
半天后,車夫回過神來,看著手里的錢袋,竟有些想不起來剛才扔給他錢人的相貌。長相太普通了,沒有能記著的地方。
他又想了一下雇他車人的相貌,太耀眼了,一輩子都不會忘。
車夫跑車二十年,見過很多事,也聽過很多事,他想了一會兒,有點明白了。
搖頭一笑,年輕人呢,是大人物呢。
馬是好馬,馱著兩個人依舊身輕如燕,跑得十分的歡快。
趙瑗一手拉著馬繩,一手挽住郭思謹?shù)难?p> “你別動,癢?!?p> “你是不是想掉下去?”
“……”
“你擰纏什么?是不是想掉下去?”
“你別摸我?!?p> “要不你自己下去走?離那么近,難免會碰到。”
“……”
“頭別動?!?p> “你離我脖子遠點,癢?!?p> “就這么大的地方,是你下去,還是我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