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帝青云去不去?”張靜心反應(yīng)過來首先問道,在他的嘴角還掛著一粒米飯。
李秀蘭輕輕搖頭:“那誰知道呢?”
“我去問問!”張靜心說完,風(fēng)也似的跑了出去。
“哎~”劉秀蘭抬手欲止,只不過看到孩兒已經(jīng)跑了出去,只有無奈的搖搖頭:“這孩子...”
“青云哥!”“青云哥!”張靜心躲在帝青云家大門的后面,透過關(guān)著的門門縫朝里面扯著嗓子叫道。
沒有回應(yīng),但是不一會兒帝青云就從屋里走了出來。
張靜心見帝青云出來,高興地咧嘴笑了笑,他沒有看出后者表情有些平靜,沒有帶著平時的笑意,等到走近了些,張靜心就隔著門縫趕忙問道:“剛才回家我娘對我說有個叫劍宗的收徒弟,青云哥你娘給你說了沒有,你去不去?”
聽到這話帝青云才露出一股笑意,嗯著點了點頭。
張靜心高興地咧嘴笑起來,正欲說話,就聽到帝青云身后傳來一道深厚的聲音:“靜心,這兩天你青云哥不出去玩了,你也別來找他了!”
張靜心尋著聲音望去,就見帝富貴看著他們說了兩句,一轉(zhuǎn)身回到屋里去了。
“那我走了。”張靜心有些失落,扭頭離開了。
半個多月過去了,柳樹村依舊平靜祥和,村里村外時不時的響起孩童的叫喊聲,偶爾也會看到三三兩兩的孩子結(jié)伴在一起玩鬧。
帝青云與張靜心光腳丫扁著褲腿,褲子上全是泥巴,不過他倆笑嘻嘻的,每人提著個樹枝,樹枝上插著一串小魚。兩人邊說邊笑,討論著今天的戰(zhàn)果,帝青云像想起什么眉頭一皺,道:“靜心,再過兩天就該去那個門派報名了,回家后這兩天我就出不來玩了,我爹要在家教導(dǎo)我看書。”
張靜心哦了一聲,腦子里想起娘說過的話,好像過幾天要讓爹爹送他去那個‘劍宗’報名,不過據(jù)娘說這次整個柳樹村只有他和帝青云兩個人。
“那青云哥我這兩天就不去找你玩了,到時候走的時候我去叫你?!睆堨o心分別道。
“嗯。”帝青云點點頭。兩人又嬉鬧了會兒,就各自喜滋滋的提著小魚回家了。
兩天后一大早,帝富貴與張鐵石趕著一輛牛車,車上坐著帝青云與張靜心兩人,還備著些干糧和水,然后在各自家人的關(guān)懷擔憂目光中,牛車慢悠悠的朝著村口外踱去。
按照打算,他們先要去縣城見一見柳長卿大哥,問一問劍宗這次收徒的具體詳情,然后在做打算。
縣城距離柳樹村也不算遠,有五六十里路,但是牛車趕下來,也過去了小半天。
“長卿大哥!”
與帝富貴和張鐵石拱手而立的正是那次去柳樹村的綢緞中年男人,他面色頗為和善,對遠道而來的帝張兩人施以善色,并將他們和帝青云張靜心請到屋內(nèi)就坐。
“這就是青云和靜心倆小子吧,真是不錯!”
柳長卿含笑,與帝張二人寒暄幾句,轉(zhuǎn)頭打量了帝青云張靜心幾眼,夸贊道:“劍宗開門收徒,這次的機會可以說是千載難逢,你們倆如果能夠抓住這次機會,以后就是咱們整個村子的福氣!”
“可惜我的孩子都過了年齡,不然也定讓他們也去!”他嘆口氣,又轉(zhuǎn)頭對帝張二人贊道:“還是兩位老弟教育的好?。≈郎岬?!”又嘆道:“我也知道二兩銀子對咱村的人意味著什么,但是不去舍得,一輩子也就那樣了,咱們可以吃點苦,卻不能讓孩子們再沒出息!”
帝張二人連忙稱是。
帝富貴接道:“柳大哥說的是,我太知道了,咱村的人我也問過幾個,一個是怕錢白扔,二是有的舍不得孩子離家太遠,三呢就是沒個看法,渾渾噩噩過日子。根本就沒有個想法。就是這次青云和靜心兩人出來,也是看笑話的多?!?p> 柳長卿沉默中點點頭道:“還是帝老弟明事理?!?p> 張鐵石木訥的在一旁陪腔。
兩人又談了些,當問道劍宗這次收徒的具體情況,柳長卿道:“這次的劍宗收徒,說來也是巧,老弟也知道我是干酒店掌柜的,一次無意中聽到兩個江湖打扮的過客說話,涉及這劍宗如何收徒,就留了心,這才知道了這次消息??梢哉f非常難得?!?p> 看帝富貴神色,柳長卿微笑道:“帝老弟放心,我也托人打聽過,那劍宗可是名門正派,可不是什么邪門的門派,讓孩子去的話你們大可以放心,不過它雖然不算大派,但是在當?shù)仡H有名氣,據(jù)傳那門派的掌門可是神仙一樣的人物?!?p> “劍宗就在縣城東南一千五百里處,在一座名叫大蒼山的山上,收徒的年齡在七到十二歲,最近兩個月就是收徒報名的時候,報名收二兩銀子,但是報名的人依舊非常多,至于多多少,我就不清楚了。”
帝富貴聽得暗暗咂舌,一千五百里,光是趕路,來回就要差不多一個月。這么長時間,得托人往家里捎個信才行。
柳長卿知道后笑著一口答應(yīng)下來。
又聊了一些,柳長卿確實是個熱心人,對于柳樹村這樣的小村莊已經(jīng)算是個‘大人物’了,但是絲毫不忘本,看不出有什么架子,對帝青云張靜心兩個孩子也是關(guān)懷鼓勵了一番,讓兩個小子對其心生好感。
最后,帝富貴婉拒了柳長卿留宿歇息的好意,只道回來后再來打擾,眼下時間緊湊,先去把孩子的正事辦了要緊,這才道別。
柳長卿是酒樓掌柜,在縣城也算有頭臉,住的宅院也不算差,有門第銅漆,門前大樹生機勃勃。在門口道了別,認準了方向,一行四人這才上了牛車,在柳長卿的注目下慢悠悠的向路上行去。
“唉,柳家大哥他是個好人,不忘本啊。”等到走了些路,鮮有說話的張鐵石嘆道。
帝富貴有些看不起他木訥寡言,也還是贊道:“你算是說對了,柳家大哥對咱們村真是沒的說,這些年沒少幫咱們,就拿這個事來說,人家不拿一點好,辛辛苦苦給咱們這窮疙瘩里傳消息,圖的是啥?”
張鐵石不善言辭,也接不上他的話,話到了嘴邊卻不知道怎么講,只嗯嗯的點頭答腔。、
張靜心與帝青云從未出過如此遠門,從最初的興奮,現(xiàn)在已經(jīng)安靜下來了,聽著長輩們的談話,漸漸感到有些乏了,就在牛車上睡著了。
許久,日色漸暮,帝張兩人的聲音也隨著日光拉長,漸漸低了下去。
一連二十來天,白天帝富貴與張鐵石兩人交替趕車,到了晚上,能湊合就在牛車上睡,不能就找個民宿借宿一晚,這樣下來,陸陸續(xù)續(xù)竟趕了上千里的路程。帝富貴與張鐵石二人雖然都是農(nóng)人出身,但連續(xù)下來也風(fēng)塵仆仆,也不禁露出疲色。
“敢問這位老丈,這里是什么地方?離大蒼山還有多遠?”這一日,見到一個行人,帝富貴就從牛車下來攔住問道。
老丈打量了他兩眼,回道:“你們要去大蒼山啊,那山可大著咧!那離這還有五六百里的路,這兒是韓山城外,吶,就是那個方向!”老丈用手指了指東南處。
帝富貴連忙謝過老者,回到牛車,示意張鐵石,后者一揮牛鞭,
“嘚兒~嘚兒~”
老牛哞叫一聲,繼續(xù)前行。
帝青云與張靜心兩人堅持不住,早在剛開始的幾日就已經(jīng)坐不住,從牛車上下來,反正牛車行的也不快,就跟在牛車后面跑鬧,等玩累了再上來牛車休息。帝富貴與張鐵石二人剛開始還呵斥,后來也就不說了,也樂得他們鍛煉身體。
“嘻嘻,爺爺你看,這兩個人有車不坐,非跑在牛車兩邊,他們兩個是不是有點傻??!”
帝富貴與張鐵石由北向南,早就注意到了對面同樣駛來一輛牛車,只看到一個普通老者在前駕車,起先不注意,現(xiàn)在竟然傳來一個女孩聲音,不由側(cè)目。
就見老者身后探出一個女孩,頭上扎著小辮子,嬌小瘦弱,是個小女孩,不由失笑。
張靜心與帝青云兩人聽到有人笑話自己,不由一怒,但見是個女孩子,就呆了呆,火氣不知為何就降了下去。
“小敏!”
老者佯怒,卻不真生氣,只叫小女孩一聲名字,就向帝富貴張鐵石道歉幾聲。
帝富貴張鐵石連忙擺手說無礙,不過卻把牛車靠近停下,寒暄幾句。
“老丈,往哪兒去?”帝富貴笑問道。
那老丈也笑了起來,露出口黃牙:“往東去咧。”
帝富貴訝道:“那你怎么往北來了?”他們是往東南去,迎面碰見這個老丈,不會是走錯路了吧?
“哎呀,那邊有座大山擋住,過不去咧,往這邊繞個路?!崩险山忉尩馈?p> “老丈是遠門吧?”
“可不是咧,是到畫仙山去。”老丈咧嘴笑了笑。
“喂!你叫什么名字?”大人們在一邊寒暄,牛車上小女孩兒躲在老者后面偷偷觀察,望了望帝青云和張靜心兩人,見張靜心呆呆傻傻,就大著膽子問道。
“?。俊睆堨o心沒想到她會同自己說話,下意識答道:“張靜心?!闭f完便是一呆。
小女孩兒眼神純凈,問完也不再說話,只是好奇的拿眼睛在兩人身上瞅著。
大人們寒暄完,互相告辭一聲,就各自趕著牛車錯開,繼續(xù)上路了。
張靜心回頭望了望即將消失的老者牛車,眨了眨眼,想起剛才那雙純凈的眼睛,泛起一陣奇怪的感覺。
又是一連七八天的時間,詢問過一個過路人之后,望著視線盡頭若隱若現(xiàn)的山脈輪廓,帝富貴才松口氣對張鐵石道:“終于到了,喏,這山就是大蒼山了?!?p> 張鐵石在家是出力氣慣了的,可此時此刻也忍不住松口氣,他揮揮手招來一旁玩耍的帝青云與張靜心交待了幾句,兩人便如他般將眼神投向了遠方。
“就是這山....”
牛車咕嚕嚕的響聲中,幾人再次歇息吃過干糧,朝著大蒼山的方向慢慢行去。而他們的影子,也隨著時間的逝去,漸漸拉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