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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再世檢察官

第四十一章:雨夜(上)

穿越之再世檢察官 臨又 2420 2019-06-22 18:30:00

  用過晚宴后,宋小樓被人領(lǐng)著回到了毓秀宮。紫羅伺候她洗漱完畢,蹙眉道:“這皇宮里竟然這般冷!小姐正是受傷,受不得寒氣,這房中卻沒有幾個(gè)暖爐!”

  宋小樓心下了然:“大抵是宸妃暗中特意關(guān)照過的。此事若是告到皇帝那里,他也不會相信,更不會因小事責(zé)罰宸妃,比起一個(gè)將軍之女,顯然是宸妃權(quán)勢更盛。抱怨無用,紫羅,你去取些碎銀,就說是孝敬嬤嬤的,讓她們?nèi)ト⌒┡癄t來。”

  “看來深宮之中的女人也不好過。小姐還是進(jìn)宮的客人,都被如此對待?!弊狭_嘆了口氣。宋小樓站在窗前,淡淡道:“是啊,有人從黃發(fā)垂髫到白發(fā)蒼蒼,都不得不待在這深宮之中,永無出頭之日,與其說是皇宮,不如說是囚籠?!?p>  兩人一時(shí)無言。毓秀宮很大,平日里用作宴會的客房,此次竟只有宋小樓主仆二人住,不由得顯得冷清了些。秋風(fēng)漸冷,天空布滿了烏云,不一會兒就淅淅瀝瀝下起小雨來。秋雨最是寒涼,不一會兒宋小樓就冷得哆嗦,傷口也越發(fā)有些疼,抱著暖爐坐在床上,喝了一碗藥湯,這才好了些。

  夜幕漸深。天空不斷地炸響驚雷,宋小樓心中頗為煩躁,卻是怎么也睡不著,眼看紫羅已經(jīng)睡下,不好再喊醒她,宋小樓抱著暖爐,披了件衣服坐起身來。

  忽地,宋小樓聽到一聲詭異的笑聲——“哈哈哈,冤有頭,債有主!你們會下地獄的!你們都會死的!”這聲音凄絕悲愴,其中又詭異不已,讓宋小樓驚出一身冷汗。但是強(qiáng)烈的好奇心驅(qū)使著她不由自主地想去看一看,現(xiàn)在已過子時(shí),這里沒什么人來,應(yīng)該不會有事。萬一有什么情況,風(fēng)七和竹九也在暗處保護(hù)。

  宋小樓抿了抿唇,終是裹緊了披風(fēng),撐開一把傘,打開房門尋找聲音的來源。

  一道閃電猛地劈下來。穿著單薄白衣,頭發(fā)披散的女人在路上邊走邊笑,聲音凄絕。不多時(shí),幾個(gè)太監(jiān)已經(jīng)追了上來,喊道:“太子妃,咱們回去吧!雨下得這么大,太子還在等您呢!”誰知,聽到這句話,那女人突然像發(fā)瘋一般,瘋狂地跪在地上,用指甲在石板上刨著,裹雜著雨水和血痕。

  “太子……太子已經(jīng)死了!你們休想騙我!他死了!鬼啊,鬼啊!”那女人又哭又笑,在雨下不住地磕頭,“求求你,放過他吧!舒兒愿意為了阿衡做任何事情,只求你留他一命,好不好?”她用頭猛烈地撞擊著青石板,瘋狂地撕扯著自己的衣服,露出雪白的胴體。她抬起臉來,突然間茫然朝著宋小樓這邊望過來。

  一道閃電劃過天空,秋雨之中,夜色如同白晝。盡管她此時(shí)已經(jīng)癲狂,滿身狼狽和血痕,但那張臉竟讓宋小樓的心猛地揪了起來,只這一眼,再難忘懷。絕代傾城,卻滿身血污,如此瘋癲,衣不蔽體。這個(gè)女人,到底是誰?

  對了,太子妃……他們喊她太子妃。當(dāng)今皇上尚未立儲,那么這個(gè)人是——

  宋小樓倒吸了一口冷氣,不可置信地倒退了一步,感覺冷意侵入了骨髓。

  是前朝太子妃。這么說,她口中所喊的阿衡,便是……前朝太子,蕭衡。

  一個(gè)人從夜色中走出來。他一身白衣,像極了那一抹刺眼的閃電。雨水肆意地打在他的身上,他絲毫未覺,而是緩緩地脫下外衣,走到那個(gè)女人面前。

  “咚。”一聲跪地。他跪在地上挪步,給她披上外衣,緩慢而堅(jiān)定地抱緊那個(gè)女人,任憑她的指甲死死地掐入他的背部,任憑她發(fā)瘋一般啃咬著他的手臂。

  然后,他微微露出一個(gè)笑容,像哄孩子一樣拍了拍那女人的背部,語氣輕柔,卻又帶著極力克制的哭腔:“娘,下雨了,我們回家吧。阿衡,他還在等你。”

  “是你!你是誰?是你害死阿衡的,是你!你去死吧!”女人緩緩抬頭,看清了來人指揮,她的情緒再次變得暴戾起來,她狂笑了一聲,狠狠地?fù)P起手。

  “啪?!鼻宕嗟囊宦?,狠狠地將男子的臉打出了五個(gè)手指印。一次扇完,她仍覺不夠,然后狠狠地再扇一掌。打臉的聲音在雨夜里清脆而又心驚。

  白衣男子未動(dòng)。雨水滴入他的眼,又緩緩流下,竟分不清那是雨水還是淚水。

  直到女人聲嘶力竭,打罵夠了,他才用聽不清情緒的聲音道:“送她回去?!?p>  宋小樓站在窗前,喃喃道:“是你……蕭蘭玦?!?p>  恍然間,她伸出手去,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一滴淚從眼角滑落。不知為何,她的心揪了起來。她曾經(jīng)想過,前朝太子妃是如何帶著蕭蘭玦和蕭菁菁活下來的,但是,任何猜測都無法比擬今日這令人心驚的一幕。

  出賣肉體,出賣尊嚴(yán),失去所有,甚至,連生命也已放棄。盡管她還活著,宋小樓卻看到了她眼中的灰敗,那是屬于死人的色彩,深宮如惡鬼,如地獄,將絕代佳人吞吃入骨,剝了那一副美人皮,還要?dú)Я怂木?,徹底墮入地獄。

  如果前太子妃的處境已經(jīng)這樣,那么蕭蘭玦,他又是怎么活下來的呢?秋日宴一見,他溫潤謙和,蕭菁菁天真直率,如此兩人,竟背負(fù)了這樣的過去。

  宋小樓的長嘆了一口氣,說不清對他是怎樣一種憐惜。只是,在看到那身白衣一動(dòng)不動(dòng)地跪在雨里之時(shí),她再也坐不住了。宋小樓撐著那把傘,快步朝著那邊小跑過去。蕭蘭玦的全身已經(jīng)濕透,宋小樓站在他的身后,一言不發(fā)地?fù)沃鴤恪?p>  兩人,一傘,一時(shí)靜默無言。好一會兒,蕭蘭玦才漠然道:“我說了,不用管我。”最后一個(gè)字落下,他忽然抬頭,眼中的死寂恢復(fù)了一絲光彩:“是你……”

  “阿嚏。廣陵王愿意淋雨不要緊,只是讓我陪你一起淋雨,好像不大好呢?!彼涡谴蛄艘粋€(gè)噴嚏,手中的傘差點(diǎn)被風(fēng)掀翻。

  蕭蘭玦的眸色一深,卻見一雙手已經(jīng)伸了出來,皓腕如霜雪,指如削蔥根。

  宋小樓不等他答話,已是主動(dòng)伸手抓住了他的手,使了一股力,將他拉起來。蕭蘭玦站起身,眼神深邃,微微抿唇道:“你都看見了?”

  “是啊,難道廣陵王想滅口嗎?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我這個(gè)人向來守口如瓶?!彼涡钦斐鑫甯种福骸耙蝗?,我可以對天發(fā)誓?!?p>  蕭蘭玦看她一臉嚴(yán)肅,終是無奈嘆道:“罷了?!?p>  他神色一緩,眸中已無絕望之色。宋小樓點(diǎn)點(diǎn)頭,放開他的手,蕭蘭玦心志果然堅(jiān)韌過人,比她想得堅(jiān)強(qiáng),宋小樓琢磨著再說點(diǎn)什么心靈雞湯安慰他一下,想了想,輕柔而堅(jiān)定地說道:“不如,我給你念首詞吧?!?p>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

  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宋小樓緩緩念著,一邊撐著傘,輕輕地拽著蕭蘭玦的袖子往前走。

  料峭春風(fēng)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

  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fēng)雨也無晴。

  雨下得越來越大了。閃電和雷聲仍在繼續(xù),但總歸是會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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