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震開口:“其實,你和他早已于腹中就定下了娃娃親?!?p> “什么?!”筱影突然撲到書桌前。兩只手撐在書案上,兩只杏眼寫滿了不可思議。
“他母親麗妃和你母親是閨中好友,當年你母親懷你的時候特別希望是個女孩,麗妃娘娘就說日后若是個女孩就給她當媳婦兒吧,本來是個玩笑話,可夫人卻當真了,祁王殿下也當真了,好幾次出宮來玩,都要趴在夫人的肚子上祈禱這是個小妹妹……”
“那……這件事我怎么從來不知道?”
“后來夫人薨逝之后,也就沒人再提過這件事了,幾年后麗妃娘娘又于冷宮中慘死,祁王殿下也就再未來過將軍府了,他雖然不提,但是他的那些小動作我都看在眼里,也就隨他去了,要不然堂堂將軍府怎會容他人隨意丟擲東西進來?”
“……那祁王殿下……早就知曉?”
“自然,你母親還在的時候,他經(jīng)常出宮來看看你這個尚在襁褓的小妹妹呢……”
筱影不知所措,“那……這也不算,我們有沒有交換過生辰貼,也沒有媒妁之約啊。”但她自己都不信自己說的話,心虛地絞著自己腰間的血玉如意宮絳。
張震正想說些什么,外面響起仆人的聲音,“老爺,金吾衛(wèi)少將軍吳將軍求見?!?p> 正窘迫的不行的筱影一聽到這,那眼就開始撲哧撲哧地亂眨,“爹,那輕池園的案子到現(xiàn)在都沒破???”
“是啊,那件案子到現(xiàn)在只有仵作驗出來的一點信息,只知道那是個十幾歲的少女,無奈京中又無貴女失蹤的消息,現(xiàn)在羌兒只好將方向放在京城的婢女和民女身上了。”
“哦,這樣啊。”筱影若有所思地提溜了幾圈眼珠兒,讓定羌哥搶風(fēng)頭,好了吧,現(xiàn)在案子破不了,倒是個麻煩了。
“爹,你一口一個羌兒叫的倒挺親!哼!”
“好了好了,你別再這搗亂了,記住,日后可不許對祁王殿下如此無禮!”
“是!”筱影規(guī)規(guī)矩矩斂衽行了禮。
出了書房,看見在一旁等候的吳定羌,筱影開口:“定羌兄,讓你久等了?!?p> 吳定羌一臉受寵若驚的樣子:“筱影,你今日怎如此奇怪?竟懂得禮數(shù)了?!?p> “哼!給你好臉色你還不愿意看?你那個案子怎么到現(xiàn)在都沒破??!沒有金剛鉆還敢攬瓷器活?”
“你!”吳定羌突然頓住,轉(zhuǎn)而一笑,“對,這樣才像你嘛!在下那個案子不勞小姐費心~”
“切,對了,我寧姐姐不是那發(fā)現(xiàn)尸體的第一人嗎?你去她那詢問了嗎?”
“問了,可惜沒有什么有苗頭的線索。”
“這樣啊……那就只能祝你自求多福了?!?p> 吳定羌嗤笑,他搖了搖頭就卸劍進入書房了。
等寧語從寧淑的房間出來時,寧淑已經(jīng)沉沉入睡了。
見外面李氏還在等候,寧語掩上房門后,便向她說明了情況。
“姨娘,淑兒她哭了一場,哭累了,也就睡下了,不過……”
李氏見她這樣,焦急地問道:“語兒,不過什么呀?”
“不過,姨娘,那玉梨潤蜜膏到底在哪啊?語兒確實是有些氣喘?!?p> “哦,這樣啊?!崩钍祥L舒了一口氣,她還以為是淑兒有什么事,“這樣,姨娘一會讓婢子送到你房里?!?p> “那就多謝姨娘了,還有一事,按例我院里包括廚房娘子、針篦娘子和灑掃仆人,應(yīng)該配有三十人,可到現(xiàn)在還不足二十人……”
李氏聞此,心下一轉(zhuǎn),立馬笑道:“原來語兒是嫌伺候的人不周到啊,這樣,我這就給你撥掉一批精靈聰慧的婢子去清苑。”
“姨娘誤會了,我一向喜歡清凈,手下的人夠用就行,只是想姨娘給我院里撥一個大丫鬟的份額,我有個鄉(xiāng)下鄰居的外地親戚無處投奔,我想留下她?!?p> 讓李氏給她一撥婢子?一撥攝像頭還差不多,好不容易現(xiàn)在清苑的丫頭都實了心了,可不能再引來一些蒼蠅。
“……行啊,語兒想要什么,姨娘自會盡力去辦!”
“沒有其他事了,等那丫頭來了,我會讓她去曹伯那登冊。沒有別的事,語兒就先退下了,姨娘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p> 從石蕪院出來之后,寧語直奔丞相的書房。
“爹爹?!睂幷Z進門后行了個禮。
“語兒,淑兒好些了嗎?”
“好多了。”寧語走近書桌,“爹爹,關(guān)于皇上突然賜婚大皇子和孫家,您怎么看?”
寧致遠驚訝地抬頭,隨之出現(xiàn)了少有的嚴肅,露出了一國之相的威嚴與寒氣。
“語兒,你不該問這些的。”他手執(zhí)那上好的紫砂壺,左手斂袖,右手一一淋過那靜靜斜躺的紫砂小荷茶杯。
“語兒是寧家嫡女,就算再不想過問……語兒日后也要為寧家著想,無論是擇婿還是其他?!睂幷Z也盯著那套精致的茶具。
寧致遠嘆了一口氣,放下砂壺,“語兒,為父絕沒有要以你們姐妹為籌碼的打算,為父雖然也想寧家的榮華能繼續(xù)下去,可為父從未有過政治聯(lián)姻的想法?!?p> “不過既然你問起了,我也就和你說說,畢竟身在京城,你是丞相之女,就算為父再保護你,你早晚也會接觸這些的。”
整整一盞茶過去了,那紫砂小荷杯身上的水都干了。
寧語直直地看著眼前的茶具,沒想到這簡單的一樁婚事,竟然牽扯到這么多關(guān)系。
寧致遠見她看著茶壺發(fā)呆,便開口說:“這些情況,只是一小部分……語兒?你莫不是喜歡這套茶具?”
“?。俊睂幷Z回過神來,“不是,語兒只是見這茶具很是精致,也很符合父親儒雅的氣韻?!?p> 聽到這,寧致遠得意地笑道:“這是易墨,啊,也就是你賈叔父帶來的,聽他說,是從他州府上當?shù)氐囊粋€秀才家里尋來的。我上次只不過是提了一句不喜那翡翠茶具,更好清雅之風(fēng),他就給我尋來了!”
“這樣啊……爹爹,這賈叔父是您這邊的人?”
寧致遠臉沉了下來,“語兒,這話可不能亂說!皇上疑心重,最忌諱結(jié)黨營私。這易墨只不過算是我的一個學(xué)生,當年提點過他。”
寧語知道她自己說錯了話,訕訕說道:“我感覺現(xiàn)在朝中的黨立已經(jīng)很明顯了?!?p> “語兒,你平時也關(guān)注朝中之事?”
“不敢,語兒平日只不過是在院里學(xué)一些女紅和琴棋書法什么的,畢竟之前缺的還是要補回來的,語兒代表的是寧家的臉面,不能再像去年元夕宮宴那般了?!?p> 寧致遠若有所思地看著寧語,突然開口笑道:“語兒于朝堂之事深有悟性啊,僅僅憑為父剛才那一番話,語兒就知道朝堂上黨羽林立了,不愧是羲禾之女,你和你娘一樣機敏?!?p> “不敢,語兒怎敢與母親相比?!睂幷Z謙虛道,“語兒先告退了,父親注意休息。“
“等等,語兒,你可有心儀之人?這一年爹爹可是為你攔下不少世族公子的媒貼了?!?p> “……沒有,父親,現(xiàn)在提這事未免過早了?!?p> 確實挺早,和寧語之前了解的那些小說不一樣,辰盛女子成親大多較晚,而且有明文例律規(guī)定,女未滿十七歲,父母不可擅自許配,女滿十七歲,男方可提親訪門。后來寧語了解到,在辰盛王朝建立前,女子成婚也是比較早的,但到后來,統(tǒng)治者發(fā)現(xiàn)女子成婚太早,所生之子,大多孱弱早夭,反而不利于多耕多產(chǎn)。
她不過也才十八,不過生辰還未過。
繞過六折回廊,又走到了那個必經(jīng)的漢白石橋,寧語佇立在橋上,看著湖里飄落的樹葉,她還在回味著父親剛才的話。
朝中現(xiàn)在太子未立,人心不穩(wěn),最具實力的就是大皇子林庚,其母是皇后,權(quán)傾后宮,可惜近幾年不得圣寵;另一邊是毫不遜色的三皇子娃娃臉林穹,其母是孫貴妃,極得圣意,上次元夕宮宴上當堂玉手喂葡萄的就是她。
而兩家的后臺分別都是自己的舅父家,大皇子依靠的是大將軍吳年林,三皇子自然是依仗工部尚書孫西豐了。
那皇上竟然把孫覓柔許給了大皇子,這也是夠有趣的……
另外朝堂上還有一批以父親為首的中立派,中立派雖說不牽扯到奪位之爭,但是平日形勢甚是艱難,因為你不愿意隨波而流,那就得逆流而上!可是這樣一來,父親就成為那兩人拉攏的主要對象了,無論哪一方得到父親的認可,那都是如虎添翼啊……
還有那些不起眼的皇子,估計也在暗暗發(fā)力,只是尚不能與那兩人相比。
只是不知道父親對林續(xù)的態(tài)度是怎樣的。
不過皇上這一番舉動可是稱了孫西豐的意,安插一個眼線在敵人身邊,可是再好不過的了,只要她的女兒不會被林庚的柔情所迷惑。
唉~皇家難,皇家的女人更難啊~
搖著頭就發(fā)現(xiàn)抬眼到了清苑,還沒進院內(nèi),就聽見韻兒的吵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