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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樓春深

第二十章 等閑平地起波瀾

玉樓春深 南鷂與北鳶 2428 2019-05-26 23:00:44

  那燒賣攤主見著男人領(lǐng)著大批精壯侍從朝自己走來,怕惹禍上身,急急忙忙地收拾攤子。

  “阿璇?!蹦ㄩ_口。

  她自顧自地坐在吱呀呀的木凳子上,默啜也跟著她坐在。攤主見著她執(zhí)意要吃,只得給她一碗熱騰騰的燒賣。

  格爾木宮中可沒有這樣的街頭美食,她像是餓了三天一樣,吃了六個羊肉燒賣,默啜見她吃的高興,也不多阻攔。

  “讓我也嘗一個?!?p>  默啜見著她腮幫子塞的鼓鼓的,像是只藏食物的小松鼠,有些心動。

  璇璣并不理會他,而是吃掉了最后一個。她往桌子上放了半個銀棵子,就要離開。侍衛(wèi)們自然阻攔她,那攤主鮮少見著白銀,用腰間圍著的圍裙擦擦手道:“夫人,這太多了。我這小本生意?!?p>  默啜開口道:“你收下便是了?!?p>  璇璣比那些侍衛(wèi)矮小許多,她瞪著侍衛(wèi),可他們卻像雕塑一樣,一動不動。

  “阿璇,不要胡鬧。你回去再撒氣?!?p>  默啜一副命令的口吻,他見璇璣從侍衛(wèi)腰間拔出了刀,速度快到無人能反應(yīng)過來。她反身,將刀尖抵在默啜脖頸上,在場的侍從都不敢輕舉妄動。

  “你要殺我?阿璇?!彼f著,站了起來,璇璣不得不因為他的身高而舉起手臂。他以手指夾住刀尖。沙場上刀劍無眼,他見得比任何人都多。

  璇璣還未反應(yīng)過來,她遲疑了,手里的刀就被默啜一個反力打在地上,默啜一步上前,把她抱起,扛在肩上,不管她如何掙扎,一拳一拳錘在他背上,力氣小的就像是撓癢癢。塞進馬車?yán)?,揚長而去。

  璇璣一直坐在角落里默不作聲,手指絞著帕子。默啜不時看看窗外,馬車外趕車的骨力培羅隔著簾子都感受到了主子的怒氣。他現(xiàn)在只想盡快把二位送回去,省得被遷怒。

  璇璣回了格爾木宮,杏知和桃知急忙迎了上來,她們不過是幫璇璣找了件素凈些的衣服,又被支去庫房,去尋一件兩人都毫無印象的項圈,回來時就發(fā)現(xiàn)璇璣不見了。她們?nèi)シA報默啜,卻發(fā)現(xiàn)默啜已經(jīng)帶人去尋她。

  默啜道:“你們都下去,退的遠遠的。沒有本汗的吩咐,聽見任何響動都不要進來?!?p>  她們面面相覷,只得退下,還沒走出寢殿,就聽見璇璣的尖叫:“你別碰我,你不許過來,你滾,阿努比斯.......”

  瓷器碎裂的聲音回蕩在格爾木宮里,然后一切歸于寧靜。

  “你還敢不敢跑?”默啜以威脅的口吻問道。

  璇璣被他壓在身下,動彈不得。默啜常年在馬背上征戰(zhàn),有不少新傷舊疤,交錯縱橫于他蜜色的皮膚上,是他榮耀的記錄。

  “你放開我,你弄疼我了?!?p>  默啜送了一點力,但還是鉗制住璇璣的雙手,壓住她的腰身。璇璣十分委屈,默啜又問了她一遍,“你還敢不敢一聲不吭地就一個人跑出去?”

  他是害怕的,果然,阿史那家男人的共性,他也逃不過。

  “是你不肯信任于我,阿努比斯。”璇璣冷冷開口。

  斯蘭說得不錯,活人永遠都斗不過一個死人,

  黃銅鍍金的仙鶴銅壺滴漏成為兩人之間唯一的聲響,沉默像是鈍刀子那樣磨人。

  默啜渾渾噩噩地起身,轉(zhuǎn)身離去。

  短短幾天,大可汗要罷黜大妃的謠言就又被大妃秘密出逃的消息添了一把火,有長老提出要求罷黜大妃,以肅清王廷,但卻被默啜赫然拒絕。一時之間,大可汗與大妃之間的關(guān)系,讓人如何都捉摸不清。

  婁驤今晚難得宿在皇后宮里,沐浴之后換上寢衣,在鳳儀宮寢殿的貴妃榻上看折子。許氏當(dāng)然要好生梳妝一番,正紅色金線繡鳳穿牡丹的寢衣薄如蟬翼,燈火之下,縵腰豐乳若隱若現(xiàn)。青絲半綰,簪一只赤金鳳銜東珠的步搖。許氏是他的結(jié)發(fā)妻子,是平帝首輔,太子太師許聰?shù)膶O女,左仆射許繼正的長女,家世不可謂不顯赫。婁驤多項新政施行,也都有許家一系保駕護航。

  許氏立于婁驤前,要跪下為看折子的婁驤脫靴。

  婁驤急忙扶住許氏,道:“皇后千金之體,如何能做這般事,朕自己來便是。”他說著,就極其麻利地脫下了一雙云紋長靴。

  許氏以為是婁驤疼愛,嗔道:“皇上是妾的夫君,為夫君寬衣是分內(nèi)之事?!?p>  帝后二人成婚十?dāng)?shù)年,一直都未曾如夫妻那般親密無間過。婁驤生性冷淡,自東宮時便勤于政務(wù),于床笫之間一直冷冰冰的。許氏雖然苦于無法獲得丈夫的心,但婁驤沒有幾位嬪妃,也沒有偏寵妃妾,自己仍是正宮皇后,是個沒有根基的正宮皇后。想到這里,許氏十分不甘,道:“時候不早了,皇上早些歇下吧?!?p>  婁驤頭也不抬,“皇后若是累了,便先歇下吧。朕還有折子要看?!彼舨皇鞘懿涣饲俺G官們的吵鬧,搬出前朝武帝的舊事,威脅要選秀填充后宮,也不至于在鳳儀宮的軟榻上將就。

  許氏臉色變了,她以為婁驤終于明白自己獨守空閨的寂寞,明白自己不受夫君關(guān)懷的委屈。

  婁驤抬起手,牽著許氏道:“婉清,朕剛剛登基,政務(wù)冗雜。父皇熱喪未過,你是皇后,所有人都盯著你我二人。若是此時沉湎于情愛,不知早朝,反而是與你皇后清譽不好。”他柔聲勸慰道,“朕無意選秀,婉清,你也要體諒朕的難處?!?p>  男人的柔情,永遠都是一支能正中女人柔軟心口的利箭。

  “妾陪著皇上吧?!?p>  許氏方要坐下,卻見小黃門進來,道:“啟稟皇上,驃騎將軍在御書房,有要事求見?!?p>  婁驤揮揮手,有些不耐煩道:“你叫他先回去。有什么事,明日再說。朕今晚說了,要陪著皇后。”

  許氏聽著心里一喜,那小黃門支支吾吾,又道:“皇上,將軍說事關(guān)北庭天授大可汗,若不是緊急,也不會夙夜覲見。”

  婁驤眉頭皺緊了,能讓樓揚什么都不顧的,只有一個人。

  “朕去御書房見樓揚,皇后先歇下吧?!?p>  許氏十分失落的樣子,低著頭道:“皇上別傷著眼了?!?p>  她見著婁驤頭也不回地走了,十分氣惱,將方幾上備下的糕點摔個精光,她咬著牙看著寢殿的門,惡毒的計謀像是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一般出現(xiàn)。

  樓揚這么一出現(xiàn),算是救了婁驤。婁驤連步輦都不要了,自己疾步走向御書房。他心里打鼓,他怕知道那個結(jié)果,可他還是要繼續(xù)往前。只有知道了,才能死心。

  樓揚見著從鳳儀宮出來,匆忙到只批件外袍的婁驤,不急不慢地作了個揖,道:“天授大可汗誅殺阿史那斯蘭舊部十余人,腰斬大王子阿梭羅。”

  婁驤屏住呼吸,問道:“她呢?”他自己都不曾發(fā)覺,是何時,他自己的聲音都是顫抖著的。

  樓揚道:“大長帝姬按著突厥人收繼婚風(fēng)俗,改封天授大妃?,F(xiàn)在仍在格爾木宮中。”

  婁驤不禁松了口氣,他釋然的樣子落在樓揚眼里,樓揚又道:“但王廷人人皆說,大妃是唯一知曉阿史那斯蘭死因的人,改封大妃是為了封住悠悠之口,到局勢穩(wěn)定,不日便會被罷黜?!?

南鷂與北鳶

收繼婚:北方少數(shù)民族習(xí)俗,財產(chǎn)與女人兄死弟及,父死子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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