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復(fù)生術(shù)
即使陳副將眾人已將沈忠君的尸首擺在他的眼前,他也依然不敢相信,她竟然會死了?
梵楚韻雙目赤紅,一襲明艷的黃衣看起來皺巴巴的,連那金線繡出的五爪真龍也似萎靡不振地樣子,一如衣服的主人。
木棺依他的意思已經(jīng)抬進(jìn)了大殿里,而他高高地站在殿上,望著那方棺槨,動也不動。
他在想,那木棺里躺著的人真的會是她嗎?
那個強(qiáng)悍聰明,又隱忍善良的她怎么可能那么輕易就死去,明明之前都遇到過那么多危險,經(jīng)歷過那么多磨難,她都能一次次化險為夷,她應(yīng)該是無敵的才對!
那這一次為什么就會輸呢?
她不還欠著他嗎?沒有他的命令,她又怎么敢去死呢?
所以梵楚韻不信!
他無數(shù)次地問自己,到底要不要親自確認(rèn)看看?會不會是她不想遵守自己的誓言了,故意假死以逃脫他的束縛?
如果真是這樣,那不管她逃到天涯海角他都一定會抓她回來,將她狠狠地折磨一番后再讓她履行自己的諾言,絕對絕對不會輕易就放了她!
可,他又不敢看,他害怕在木棺中真的看到一張毫無生氣的臉,那張臉,會讓他無數(shù)次午夜夢回,驚哭出聲!
遲疑了許久許久,他還是顫抖著手,在眾人的目光中緩緩走到了大殿正中。木棺就在眼前,梵楚韻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遮住棺中人的棺蓋。
呵!
看清楚棺中景象的梵楚韻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沈忠君啊沈忠君,你終究還是負(fù)了你的誓言!
一滴淚落到了棺中,梵楚韻抬手摸了摸棺中人的臉,冷冰冰的,毫無溫度。
沈忠君的眼睛緊閉著,干裂的唇邊還留著一絲血痕。原本白凈的臉上沾滿了邊城的黃沙,看起來有些滄桑。最可怕的是那道弧線優(yōu)美的頸,已經(jīng)與身體分割開來,整齊的切口處暴露著皮肉和早已結(jié)痂的血痕,精心打造的鎧甲上滿是窟窿,甚至還有一些未清理干凈的箭頭。
果然如陳副將所說,沈忠君是受了萬箭穿心之苦后,又被敵人斬了首!
“琉璃,你自穿上這身鎧甲后便再未著過紅妝,畫過眉?!辫蟪嵟跗鹕蛑揖念^顱,一邊流淚一邊笑著說。
“偏偏你曾經(jīng)最喜歡我替你畫眉。”
“琉璃啊,你為我改了名字,棄了紅妝??晌覅s怨你,恨你,萬般折磨你!”
梵楚韻喚宮人打來了清水,開始細(xì)細(xì)地為沈忠君清理臉上黃沙和嘴角血痕。
“琉璃,他們都不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什么。其實,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做的這一切到底是在折磨你,還是折磨我自己?可,現(xiàn)在我知道了,你知道嗎,我懂了,卻來不及了,哈哈哈!”
梵楚韻抱著沈忠君的頭顱癡癡地笑起來,殿里眾人看著突然像是瘋癲了一般的齊王,面面相覷,卻無一人敢上前來勸。唯有陳副將等人,看著瘋癲的齊王,又看到慘死的沈?qū)④?,不免悲從心起,齊刷刷地跪倒在地。
“琉璃,你放心,本王不會讓你就這么死掉的!”
梵楚韻抱著沈忠君的頭顱自言自語了半晌,像是想起了什么來,突然開始大聲吼道,“國師,國師呢?國師,本王叫你請的人在哪里!”
“微臣,微臣在!”吳國師聽到齊王喚自己,趕緊應(yīng)道,“王上,人早已等候在殿外多時了!”
“快,快傳!”
“是是是,快傳天星司大人進(jìn)殿!”
宮人傳了話,沒多久,一個穿著長袍的道人便大步款款地走進(jìn)了殿內(nèi)。道人看著四十多歲,身后跟著兩個幼齒孩童,也都著了一身道服,規(guī)規(guī)矩矩走在后面,大概是他的徒弟。
看見齊王,那天星司道人欠了欠身,行了個禮。
“神官不必多禮?!辫蟪嵕o抱著沈忠君的頭顱,直直看著天星司問道,“聽說你有讓人起死回生的本事,可是真的?”
“貧道不敢胡言妄語,既然敢來此,自然有這本事。”天星司雙眼對上齊王視線,倒是不懼不怕。
“那好,本王現(xiàn)在就要你行復(fù)生術(shù),讓沈?qū)④娖鹚阑厣?。若你真能讓沈?qū)④娀钸^來,本王自當(dāng)重賞,但若是不能……”
梵楚韻眸色一冷,“本王定會讓你生不如死!”
“大王不必說了,貧道這就施術(shù)!”
天星司道長也不多話,對兩個幼齒道童施施眼色,兩個道童便立即將包中寶物一一掏出,即刻在棺前擺下陣來。
眾人萬萬沒想到王上居然會相信一個江湖道士之說,不光將木棺擺到大殿之內(nèi),還在殿中擺陣做法,這齊國歷來,也未曾聽過如此荒誕之事,這傳了出去,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
可想歸想,朝堂之上卻無一人敢站出來說上一個不字,齊王的脾性誰人不知?就是再有不滿,眾人也只能眼睜睜看著瘋癲的齊王和這個不知道真假的天星司道長胡鬧。
整個殿上異常安靜,除了施法的天星司嘴里一直在嘟囔著,眾人都屏住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出。
“王上,這,這不對啊!”
可才不多一會兒,天星司卻猛然睜開眼,一臉不敢相信地將木劍指向梵楚韻懷里的人頭驚呼道,“怎么會這樣?”
“王上,沈?qū)④姷幕瓴辉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