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羅孚從睡夢中驚醒,這一夜他渾渾噩噩的,做著同樣的夢,腦中揮不去的,是紅姑灰飛煙滅時,那一欣然的笑容。他將臉埋進掌間,使勁的揉搓著臉,仿佛這樣就能把那笑容,徹底的驅趕出他的腦子。
“大人醒了嗎?”內室長婢女邁著輕巧的步子,走進羅孚的房間。
“伺候,我梳洗吧!”
“是!”
婢女打開房門,早已等候在門口的婢女魚貫而入,羅孚坐在桌前,任由婢女伺候,梳洗一翻穿戴整齊的羅孚,對身旁的內室長婢女說道:“公子可醒了?”
“暮長公子已醒來多時,現下正在院中練劍?!?p> “嗯,我去瞧瞧他?!绷_孚起身向院中走去。
南城郡守的內院,隨比不上暮家奢華壯麗,卻因少了那些繁復的裝飾,而顯得寬敞許多,正好可以自由施展拳腳,不像在暮家,還要小心以防傷到珍貴的林木。
暮云烺手中的“墨麟”,如同揮毫潑墨般,在空中寫下一招招劍式,雖未向“墨麟”內注入靈息,可他的劍勢已咄咄逼人。
羅孚來到院中,在遠處站定,看著暮云烺練劍,精彩處忍不住拍手喝彩,忽然暮云烺調轉劍鋒,提著“墨麟”向羅孚刺去,羅孚伸手擋下了這一劍,暮云烺卻未收式,繼續(xù)向羅孚攻擊,兩人在院子里過起了著。
“賢侄且饒了我這把老骨頭吧?!边^了幾招羅孚已經吃不消了,后生可畏暮云烺的實力的確不容小覷。
“表舅舅,公事太多顧不上精進修為?!?p> “賢侄果然天資聰穎一語道破,在下慚愧!”
“多謝表舅舅,為暮家所做的犧牲。”暮云烺收了“墨麟”,對著羅孚施了一禮。
羅孚受寵若驚般,立刻虛扶了一下暮云烺道:“賢侄哪里的話,若不是暮家,我恐……”
“大人,外面有位公子,說是暮公子的弟弟暮晚楓,求見暮公子。”一小廝走了進來打斷了,羅孚想說的話。
“暮晚楓!來的倒挺快!”羅孚看向暮云烺說道。
“他身邊,可有其他人同來?”暮云烺對小廝問道。
“還有一位公子?!?p> “請進來吧!”
小廝走出內院,羅孚對暮云烺說道:“賢侄,他此時來訪,莫不是發(fā)現了什么?”
“該來的終究要來。”暮晚楓將“墨麟”,提至胸前拇指輕輕的刮著劍刃,幽深的目光看向門外。
南城郡守府大廳內,小廝將暮晚楓與林放文帶至大廳,沒有多言只讓兩人,在此等候便出去了。
林放文沒有任何講究,隨意挑了一張椅子,坐了上去隨手拿起果盤中的桃子,一口下去大半個桃子,吞入了他的腹中。
“這桃子不錯,晚楓你要不要來一個?”
“放文麻煩你客氣些,你就不怕有人,會在這桃子上加點料?”
林放文將口中,半咽不咽的桃子吞了下去,一臉迷茫的看著暮晚楓?!拔乙呀洺韵氯チ耍∧銥楹尾辉缧┨嵝盐??”
“你百毒不侵,我何須提醒你。”
“萬一,這是第一千種毒藥,豈不要了我的命?!?p> “我替你看過手相,你生命線又粗又長,就算有驚也是無險?!?p> “被你多驚嚇幾次,我怕我會減壽?!闭f著林放文用拿起一個蘋果,咬了一口接著說道:“我都吃完一個桃子了,你大哥為何還不出現?”
“暮家嫡長子,豈是我這個庶子,說見就見得到的?!?p> “還要焚香沐浴,齋戒三天,請他出來不成?”
“那到不必,但是要千呼萬喚始出來?!?p> 說著暮晚楓伸手一指,一道火光向大廳柱子上的簾幔沖去,簾幔被點燃了,暮晚楓收回手,看了林放文一眼,林放文邊啃著蘋果,邊向門外喊道:“走水了!”
這一聲渾厚的“走水”喊出,如回音般在整個羅府中回蕩,見有煙霧從大廳內飄出,羅府的仆人如螞蟻般,提著水桶向大廳內跑去,一桶水下去撲滅了簾幔上的火。
剛剛有人通知羅孚大廳走水,雖知這是暮晚楓搞得鬼,但為防止他將整個羅孚都點著,羅孚與暮晚楓緩步來到大廳,此時暮晚楓與林放文,正站在燒毀的連面前。
“放文!多大了還玩火?!蹦和項骺聪蚰涸茻R與羅孚,故意又提高了些音量“你看看差點把羅大人的府邸燒了?!?p> “林公子若是對我這府邸不滿意,燒了也無妨,我聽說季離的建筑風格很獨特,正好可以上門,與州牧討教下我新府邸的裝修?!?p> “我家老爺子的審美,恐怕羅大人消受不起。”
“定是晚楓胡鬧,將這簾幔燒了,嫁禍給林公子,我在這里給表舅舅,陪個禮無責怪晚楓?!?p> “賢侄,他多大個人了,犯了錯還需你頂著嗎?”
“晚楓雖是庶出,畢竟是我弟弟?!?p> “暮老爺你這個兒子,真的是萬幸?!绷_孚看著暮晚楓嘆了一口氣。
“是晚楓貪玩,讓大哥替晚楓受過了,我心中實在難過,晚楓愿自罰。”
“表舅舅,晚楓既然已知錯,就不要讓他自罰了?!蹦涸茻R的目光有些防備。
“兄弟情深我很欣慰,晚楓不必自罰。”羅孚臉上帶著欣賞的目光看著暮云烺。
“怎可!羅大人、暮長公子,晚楓這惡劣之人,若不給他些教訓,他定不會長記性!”林放文擠到了,暮云烺與羅孚的中間,他將手搭在兩人的肩膀上,笑瞇瞇的看著暮晚楓。
“我聽林公子這話里滿是委屈?”羅孚微微向一旁,挪動了一下身位。
“林公子,你若有委屈,盡管與我道來,我替你做主?!蹦涸茻R拂開了林放文的手臂。
林放文穩(wěn)了穩(wěn)身體道:“那二位聽我細細說來?!?p> 太陽從東側偏左的位置,移動到了頭頂的正上方,羅府的大廳內,羅孚不耐煩的敲桌子,眼神看向大廳外,羅孚身旁下手位的位置,暮云烺有些困意朦朧,他臉上的笑容已經快保持不住了。
林放文喝掉了不知道第幾杯茶,潤了潤嗓子繼續(xù)開口道:“最近一次,他說要帶我去看什么,百年一見的云兮若雪(自戀一小下?。┦⒕啊!绷址盼妮p咳了兩聲,嗓子有些沙啞的說道:“盛景沒看到,因為迷路我兩差一點,成為雪山上盛景?!?p> “林公子,既然不知道路,你為何還要跟這晚楓上雪山?”暮云烺搖了搖快要打瞌睡的頭。
“誰知道他是個路癡,暮大公子你不是路癡吧?”
“我的方位感還不錯。”
“哦,我還以為你與晚楓是兄弟,應該是一類人,看來并不一樣?!?p> “即是孿生兄弟,多多少少也有些差別,更何況晚楓的性子灑脫,與我倒是很互補?!?p> “暮大公子,既然是穩(wěn)重之人,您可要為我主持公道?!?p> “林公子,以后我會好好約束晚楓?!?p> “擇日不如撞日,既然今天晚楓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若不罰他恐怕日后,暮大公子更難管教?!?p> “這……,表舅舅是長輩,晚楓該不該自己罰,請表舅舅決斷?!蹦涸茻R將話鋒轉給了羅孚。
羅孚停止了敲擊桌子的手,看向端坐在林放文身旁,一直未出聲的暮晚楓,他似乎在閉目養(yǎng)神,一副一切盡在掌握掌中的悠閑姿態(tài)。
“罰與不罰由銅錢來決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