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個如夢如幻的女子,楊舒柳先想到的竟然是男人。
他立刻就理解鄭空巖為什么敢冒此大險,不惜使用沸心散這么可怕的東西,也要擊敗其他參賽者了。
如果他是鄭空巖,他會采取更加瘋狂的手段。
然后楊舒柳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笨最笨的笨蛋,有這么漂亮的千金小姐,都娶到手了,卻還要放棄。
紅燭之間,新娘的臉龐像雪花般潔白,紅唇若夏花般燦爛,他覺得雙腿發(fā)軟,緩緩向后退了兩步,一直退到門邊,倚著門坐下,才松了一口氣。
新娘盯著楊舒柳,一雙眼睛柔情似水,讓楊舒柳無法想象,這是在獵風門頗具聲望的馮夜。
新娘緩緩起身,倒了一杯水,端到楊舒柳跟前,在楊舒柳面前蹲下。
楊舒柳的腦袋暈乎乎的,視線不由自主跟著她移動,盯著她的腳步,她的手指。
“喝杯水緩一緩酒吧,夫君?!?p> 楊舒柳的腦袋轟地一聲,就好像被出形拳直接砸中一樣。
楊舒柳伸手去接,指尖碰到新娘的手,觸電般地收回。
新娘淺淺一笑:“夫君不勝酒力,我來服侍你喝下去。”
“……”楊舒柳立刻坐直了一些,和新娘多拉開了幾寸的距離,調(diào)整了思緒,方才說道,“你別叫我夫君?!?p> “夫君,你不喜歡這個稱呼嗎,那你希望我叫你什么?”
新娘小心翼翼地望著楊舒柳,臉頰緋紅。等楊舒柳望過去,她又稍稍將頭低下,避開楊舒柳的目光,再悄悄抬頭望一眼。
這一望,楊舒柳覺得自己的心都被她捏在了手里,再也不受自己控制了。
楊舒柳扶著門站起,挪到了桌子旁才說:“你讓我想一下?!?p> “好,我都聽夫君的?!?p> 新娘來到桌前,坐在楊舒柳對面,杵著腦袋盯著楊舒柳。
被這樣盯著,楊舒柳稍稍平息的心態(tài)又立刻亂了起來。
楊舒柳用力咬破舌尖,腦袋頓時清醒了幾分。
他猛然意識到,現(xiàn)在的他和平時的他實在太不相同了,被馮夜的美貌所壓制,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這個看起來溫柔如水的喜娘,或許正是馮夜的偽裝!
楊舒柳這樣一想,腦袋越來越清醒,嘴角掛起了笑容,心情頓時輕松了些許。
“夫君,你想什么這么開心,可以告訴我嗎?”
“把水給我吧,我想喝了?!?p> 楊舒柳平靜地盯著新娘,看到她那清澈的眼波,理智頓時又動搖起來。
這份美麗,實在太可怕了。
新娘將水杯遞過來,楊舒柳大大方方接過,端起茶杯飲了一口。
水溫恰到好處,還有清香留在口中。杯沿上也殘留了淡淡的芬芳,似乎是新娘手指上沾染的脂粉香。
“馮姑娘,我有事要跟你坦白?!?p> “夫君,我們已經(jīng)結為夫妻了,你可以叫我娘子?!?p> 楊舒柳淡淡一笑:“我喜歡叫你馮姑娘。”
新娘回之以溫柔的笑容:“好,就依夫君?!?p> 像這樣言聽計從,溫柔以待,楊舒柳覺得,世間沒有哪個男人抵得住。
“馮姑娘,我娶你并不是出自本意。我有個好朋友叫竇凌江,他曾經(jīng)在你們獵風門學習過,當時就看上你了。這一次比武招親,他有事不能來,我是替他來的。他這兩天就來了?!?p> 楊舒柳拿出了莫大的決心,才說出了這番話。不過,聽到這句話的新娘表情十分平靜。
“夫君,等他來了,你打算怎么做?”
新娘看起來還是那樣柔弱,仿佛楊舒柳做什么,她都會遵從,不會有絲毫違背。
楊舒柳的心立刻揪成一團。
“馮姑娘,我也沒有勉強你的意思,婚約之事,應當自己做主。這場婚約,是那些長老強迫你的,你可以不嫁給我,也可以不嫁給小竇。你想嫁給誰就嫁給誰,想不嫁就不嫁。你可以把這場婚約當作不存在。”
“夫君,你不想嗎?”
新娘盯著楊舒柳,露出了比之前還要溫柔好幾倍的笑容。楊舒柳沒來由地一顫,問道:“想什么?”
“夫君,我們有夫妻之名,你若要做什么,我都會依從?!?p> 就這樣一句話,加上兩分羞澀兩分狂熱六分溫柔的目光,楊舒柳的腦袋又炸了一次。
好在楊舒柳早有防備,提前把舌尖擱在牙齒之間,精準地咬了下去。
鮮血在他的口腔里溢出,楊舒柳捧起茶杯,將杯中水一飲而盡,和鮮血一并咽了下去,微微一笑。
“馮姑娘,我這人最不擅長說謊了,所以我說的都是真的。你非常漂亮,我甚至覺得,我現(xiàn)在是在做夢,所以才能見到你這么漂亮的人。我這人對美女也沒有抵抗力,絕對算不上正人君子?!?p> “可是,你卻什么都不準備做,為什么呢?”
“第一,我是替小竇來這里的,我要是搶了他喜歡的姑娘,那也太難看了;第二,馮姑娘,我不喜歡強人所難?!?p> “第一,我現(xiàn)在就可以把我的答案告訴你,我并不喜歡竇公子;第二,夫君說的不錯,我是被師門強迫,可是,我叫夫君‘夫君’,并不勉強?!?p> 楊舒柳的腦袋又開始不聽使喚了。
“夫君,你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想要嫁給你,我也早對你欽佩不已,能夠和夫君拜天地,我已經(jīng)得償所愿。”
“……馮姑娘,你別說了,我舌尖都咬沒了?!?p> “夫君,你對我有什么不滿嗎?還是說,你心中已經(jīng)裝了別的女子?”
新娘輕咬嘴唇,目光幽怨,楊舒柳看了一眼,立馬移開視線。哪怕多看一眼,他就要陷進去了。
“馮姑娘,我本來覺得,我的心就像試金石一樣結實,永遠不會動搖,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找不到北了?!?p> “可是,夫君還是不肯接納我。”
楊舒柳閉上眼睛,冥思苦想,思考著馮夜到底是溫柔似水,還是工于心計。
如果是圣女那樣,一開始就拉開距離,那就好辦多了。但是像她這樣,以輕飄飄的姿態(tài)黏在身上,楊舒柳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當然,楊舒柳也知道其中的關鍵所在,馮夜太漂亮了,他舍不得拒絕。
“馮姑娘,我這里有兩個選項,你可以選擇一個。”
“夫君請說?!?p> “第一,成為我的新娘。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我絕不是什么好人,我肯定不會專心喜歡你,一定會去勾搭其他漂亮姑娘,等你年老色衰,還會狠心地把你拋棄?!?p> 新娘緩緩搖了搖頭,楊舒柳心中一喜,卻聽新娘說道:“夫君,你不是這樣的人?!?p> “……不,我是。”
新娘緩緩笑了起來,那笑容將楊舒柳的堅強踩在地上蹂躪。
“咳,還有第二個選擇,我們離婚。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你我兩不相干,你可以自由選擇你的未來,當掌門,當長老,還是隨便找個人嫁了,怎么著都行。當然你要是愿意跟著我我也沒意見哈哈……但是想要這么做,有一個非常難完成的條件,除非你能達成?!?p> 這最后一句話,不過是為了分散馮夜注意力,楊舒柳故意加上去的。
果不其然,馮夜好奇道:“……什么條件?”
“親我一下。”
楊舒柳說完,整個人就僵在了那里,一顆小巧的腦袋湊了過來,他的嘴唇上,沾染上了一片雪花。
楊舒柳屏住了呼吸,他覺得,自己要是呼出氣,新娘就會融化,幻影就會破碎。
片刻之后,楊舒柳“哇”地慘叫了一聲,迅速往后退去,直接從桌子那里退到門邊,后腦勺重重撞到了門上。
馮夜面帶紅光,慢悠悠靠近,含笑問道:“夫君,有什么不妥嗎?”、
楊舒柳的腦袋一片空白。
他隱隱約約地想著,自己對多少個女生說過這樣的話,每次迎接他的,都是女生的白眼。
他又想起,上一次體會到接吻是什么時候,什么感覺。
他以為那種感覺鐫刻在心田和靈魂之上,永生永世都無法忘記,現(xiàn)在卻想不起來了,被一種新的感受所覆蓋。
楊舒柳覺得四肢發(fā)軟,腦袋暈暈的,似乎是酒勁犯了。他想,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沒能躲開馮夜的一吻。
“夫君,不夠嗎?”
“夠了夠了!”
楊舒柳立刻閃身,跟馮夜隔得遠遠的,馮夜站在門邊沒有動,笑吟吟看著楊舒柳。
楊舒柳想到了竇凌江,默默嘆息,小竇我對不住你,但這絕對不是我的錯,怪只怪你看上的姑娘太可怕了,這個妖女啊……
“馮姑娘,沒想到這么難的條件,你也可以完成啊。既然如此,我也履行我的承諾,給你自由,從今以后,我們之間就沒有關系了,你想嫁給誰就嫁給誰,我先走了。”
馮夜卻守在門邊,沒有移動的意思,一雙眼睛水波蕩漾。
“夫君,我只想嫁給你,現(xiàn)在你也不可以阻攔我了。”
“馮姑娘,你喜歡我當然沒問題,不過我馬上就要走了,而且永遠不會再回來。你我有緣無分,還是就此別過吧?!?p> 馮夜上前一步,抓住楊舒柳的衣袖:“我跟你走?!?p> “為什么啊……”楊舒柳要瘋了。
“夫君,你我拜了天地,我已經(jīng)認定了你,永遠不會放手?!瘪T夜深情款款道,帶著一份柔媚,和九十九分的堅定,頗有一個女長老的氣概。
楊舒柳道:“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我是不會對你負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