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幅畫面,他從未見過,甚至從未想過。
世界上竟然會有這樣的事情?
他感覺心臟砰砰亂跳,縱使離兮緊貼著他的時候,心臟也不曾跳的這么快。
不過楊舒柳覺得,黃鶯比自己更驚訝。
她已經(jīng)傻掉了,完全不清楚自己現(xiàn)在在經(jīng)歷什么,離兮對自己做了什么。
片刻之后,離兮松開手,腦袋后移了幾分,目光如水,嘴唇上還閃動著瑩潤的光,溫柔地說道:“小鶯,你現(xiàn)在明白,我有多中意你了嗎?”
黃鶯的意識一點點復(fù)蘇,愕然地看著離兮,又瞥了楊舒柳一眼,向后退了幾步,飛快地跑掉了。
“夫君,我搶走了小鶯的初吻,你不會嫉妒吧?”
離兮轉(zhuǎn)過頭看著楊舒柳,臉上掛著意猶未盡的笑容。
楊舒柳的腦袋里,驀然出現(xiàn)了圣女最近剛得到的另一個稱呼。
這個稱呼,是對離兮的褻瀆,楊舒柳卻忽然想了起來,內(nèi)心中還沒有愧疚之意,甚至想這么稱呼離兮一次。
“魔女?!?p> 楊舒柳一驚,離兮親口說出了這個詞。
“拯救了世界的藥王,愛慕者眾多,你可知他最后娶了誰?”
楊舒柳愣了一下,想起圣女剛才說的“魔女”二字,試探問道:“魔女?”
“不錯,救世主藥王,娶了萬人唾棄的魔女。”
涌入腦袋的信息太多,楊舒柳甚至有點沒反應(yīng)過來,愕然了好一會兒,才問道:“我聽說,藥王剛開始是魔女的弟子,后來,藥王成了魔女的敵人。最后,他們又成了夫妻?”
離兮笑吟吟地點頭。
楊舒柳又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問道:“魔女不是壞人嗎?”
離兮一笑:“好人壞人可沒有那么簡單。”
“那沒人阻攔藥王嗎?其他人不是很討厭魔女嗎?藥王既然娶了魔女,那他應(yīng)該也有辦法,改變魔女的壞名聲吧?”
“世人只知,藥王拒絕了天下各大勢力的千金小姐,娶了一個無名氏,并不知,那無名氏,就是不知所蹤的魔女。兩人皆不在意虛名,自然也就無需正名了。”
楊舒柳還在回味這其中的深意,離兮道:“有那么多千金小姐,藥王最后卻選擇了一個離他最遠(yuǎn)的魔女,夫君,你可知道這是為何?”
“因為……魔女漂亮?”
離兮輕輕一笑:“因為魔女是魔女。”
楊舒柳忽然意識到,離兮的祖上不僅是藥王,還是魔女。然后也終于明白了,離兮為什么要說這件事。
“如果夫君沾花惹草,我也不會怪罪夫君,只怪我魅力不夠,又不夠努力。無論如何,我是絕不會放手的。”
楊舒柳想了想說:“那你也不能戲弄小鶯啊,她都嚇壞了。”
“夫君,你說這是戲弄,我會傷心的。小鶯就像小寒,她們一樣單純,一樣活潑,一樣美好,連嘴唇的味道都很像。我怎么會戲弄她呢?”
楊舒柳默默流汗,正要說些什么,卻看到離兮泫然欲泣。
自從被離兮一吻,黃鶯就變成了一只受驚的兔子,如果不是必要的情況,絕對不進(jìn)洞穴,就算進(jìn)入洞穴了,也會提心吊膽地提防著楊舒柳和離兮。
如果視線不小心和兩人中的一個相撞,黃鶯就會受驚地逃出去。
鐘化戈不明所以,愕然道:“這丫頭怎么了?準(zhǔn)備當(dāng)一個合格的俘虜了?”
楊舒柳借黃鶯對抗離兮的計劃夭折,慘敗。
不過,因為這件事,離兮倒是開始克制。楊舒柳的意志力也有了長足長進(jìn),每當(dāng)離兮貼近他,他的腦袋里就會出現(xiàn)離兮那驚世駭俗的一吻,立刻清醒起來。
山瘴里的日子過得飛快,一眨眼,十天過去了,楊舒柳的傷勢也好了大半,便邁著輕快的地步,來到外面散步。
森林里的空氣尤其清新,呼吸一口,楊舒柳立刻感覺心曠神怡。
走了半天,他們來到了森林邊緣,楊舒柳看到他熟悉的山瘴,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鐘化戈道:“天底下,看到山瘴還笑得出來的,恐怕只有你一人了,你真不怕山瘴?”
“那當(dāng)然,對別人來說是毒藥,對我來說,山瘴可是大補(bǔ)?!?p> 楊舒柳走到山瘴里,顯擺道:“看吧,一點兒事兒都沒有?!?p> 鐘化戈幾人都睜大了眼睛,看楊舒柳很輕松地靠著一棵樹坐了下去,渾身被山瘴包圍。
鐘化戈感嘆道:“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
楊舒柳翻了個白眼:“這山瘴對我有用,吸收山瘴能增強(qiáng)我的力量,估計要花不少時間,你們先去吧。”
“吸收山瘴變成你的力量?這也太夸張了吧?”
鐘化戈眼睛都要掉了。
楊舒柳嘻嘻一笑:“羨慕吧,羨慕不來?!?p> 幾人就地坐下,觀察著楊舒柳的狀況,終究不敢離去,生怕楊舒柳出個什么事,畢竟在他們心底,山瘴是極度危險的事物,這點不會因為任何事而改變。
一直到了中午,離兮才道:“我回去做飯了,你們早點回來,小鶯,我們一起走吧?!?p> 看到離兮湊了過來,黃鶯臉色一紅,連忙起身后退了兩步,說道:“我去采藥了?!彪S即匆匆走遠(yuǎn)。
離兮笑吟吟地看著黃鶯的背影,又轉(zhuǎn)頭看了眼楊舒柳,炫耀一般,慢悠悠走遠(yuǎn)了。
鐘化戈道:“她倆到底怎么了?”
“年輕女孩的事兒,你這個糟老頭子當(dāng)然不懂了?!?p> 鐘化戈白了楊舒柳一眼,望著山瘴道:“你真能吸收山瘴,不會是硬撐吧?要硬撐也等你傷全好了再撐,你要是死了,我們可真要困在這里一輩子了?!?p> “我當(dāng)然不是硬撐了,我剛剛發(fā)現(xiàn),這山瘴不僅能增強(qiáng)我的力量,還能恢復(fù)我的傷勢,真是不可思議??!老鐘,你要不也來試試?”
鐘化戈默默無語。
楊舒柳可不是說謊,他試著引到山瘴往他的傷口處去,確實感受到傷口在慢慢痊愈,速度雖然無法跟夜清癢露相比,但是效果也很可觀。
這樣下去,用不了兩三日,他就痊愈了。
不過他覺得費解的是,他引發(fā)身體里原有的山瘴來治療,就完全沒有效果。
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成長,楊舒柳能夠吸收的山瘴更多,一時半會身體還裝不滿,他就走出了山瘴。
鐘化戈道:“小子,到極限了吧?”
“你放心,我是沒有極限的?!睏钍媪烈髁似蹋f道,“我的傷差不多好了,我們也該離開這里了?!?p> 鐘化戈的視線穿過山瘴,盯著朦朦朧朧的森林,點了點頭,隨后又輕松一笑:“在這里的日子還真不錯,每天打打獵,吃兩個小丫頭做的星級菜肴,外面再怎么亂都跟我無關(guān),哎……”
楊舒柳笑道:“你喜歡,那你就待在這里唄?反正你也活不了多少年了,那就選一個舒服的活法?!?p> 鐘化戈翻了個白眼:“你可別咒我,你要是再這么逞英雄,絕對死的比我早!”
楊舒柳哈哈大笑起來,傷口還有點痛。
當(dāng)離兮成為天下公敵,六大門派長老,甚至她的親人,離魂教掌門都想要殺掉她時,只有鐘化戈一人出現(xiàn)了。
鐘化戈冒此大險,并不是為了救自己,而是為了救離兮,楊舒柳很清楚。
鐘化戈丟掉神農(nóng)教長老的職位不干,孤身一人到浮云城收集調(diào)料,此后為了五星調(diào)料,跟在他后面不放,為的必定也不是一件小事。
楊舒柳有種預(yù)感,鐘化戈身上承載的,恐怕不比離兮的輕松。
離兮還很年輕,鐘化戈卻已經(jīng)老了。
“既然要離開,要去面對這些,在此之前,我想了解很多事情?!?p> 鐘化戈瞥了一眼楊舒柳,說道:“這里面的水很深,進(jìn)來可就出不去了。你真的要搭進(jìn)來?”
“我早就決定搭進(jìn)來了。”
鐘化戈微微點頭,笑了笑說:“你想知道什么,盡管問吧。你想知道的,我恐怕都知道。”
楊舒柳一笑:“畢竟你多活了幾十年嘛。我想知道的第一件事,是離掌門?!?p> “這我倒是不意外?!?p> “離掌門和圣女,是什么關(guān)系?”
“你不妨猜一猜?!?p> “她爹嗎?”
鐘化戈搖搖頭:“發(fā)揮你的想象力,大膽地猜。”
“她叔叔?”
鐘化戈繼續(xù)搖頭。
“她伯伯?”
鐘化戈的耐心終于耗完了,主動給出了答案:“她爺爺?!?p> 楊舒柳的思維斷了一瞬間,重復(fù)地問了一句:“她……爺爺?”
“你沒聽錯,是她爺爺,她爹的爹?!?p> 離掌門的面孔又浮現(xiàn)在楊舒柳面前。
俊美非凡,充滿了中年男人的成熟魅力,但是這份成熟又不含一點兒世俗氣息。
離掌門怎么看,也只有四十多歲。
楊舒柳想起了竇心芷曾經(jīng)說過的話。
離掌門比鐘化戈大幾歲,只要等離掌門老得沒力氣了,鐘化戈就能擊敗他,報當(dāng)年被擊敗的仇。
眼前的鐘化戈,須發(fā)白了一大半,七十來歲的模樣,雖然看上去老當(dāng)益壯,有一股沖天而起的精神氣,但是他真的老了。
而離掌門,容光煥發(fā),神采飛揚(yáng)。
“……他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