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廚師交流了一會兒,最后易春民說道:“既然圣女被誤解了,我們應(yīng)當還圣女一個清白?!?p> 聽到易春民的話,楊舒柳和向陽晚自然是很滿意。
不過,這離達成目的,還有很遠一段距離。
楊舒柳搖搖頭,說道:“空口無憑。你們是技藝高明的廚師,能夠從這些圖畫里,看出圣女的清白,可是天下大部分人,看不出來?!?p> 易春民不解道:“解釋清楚不就行了?圣女在天下頗有聲望,眾人皆知圣女是什么樣的人,要讓他們理解并不難。”
旁邊的高奉行搖了搖頭,說道:“易先生,這件事沒你想的那么簡單?!?p> 易春民的廚藝雖然比高奉行強不少,但是在為人處世上,就頗有不如了。
楊舒柳笑問道:“高先生,你倒是說說,這件事有什么復(fù)雜之處?”
高奉行尷尬一笑:“我只是覺得,當時離掌門對圣女的判決來的太快了,完全沒有考慮其他可能,背后恐怕另有隱情。”
楊舒柳笑了笑,知道高奉行不肯說明白,便接著說:“無論如何,離落天已經(jīng)否決了圣女,他和長老會,已經(jīng)站在了圣女的對立面,跟圣女的行動無關(guān)。是吧,向長老?”
向陽晚就是長老會成員,聽出楊舒柳的話里含有些許敵意,說道:“你也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長老會代表的是六個門派,并不是一個組織。能斷定站在圣女對立面的,只有離魂教而已?!?p> 向陽晚的回復(fù),又讓這件事顯得模糊起來,三個廚師都緘口不語,只有易春民說道:“不管怎么說,圣女的真實打算被人誤解了,我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裝作不知道?!?p> 楊舒柳對易春民倒是頗有幾分好感,說道:“易先生,我也沒打算裝作不知道,只不過,想要做成一件事,是要講究方法的?,F(xiàn)在圣女被誤會,是因為離魂教誤會圣女,并且讓天下相信了他們。只要我們讓天下相信我們,改變離魂教的主張就行了?!?p> 易春民不解望著楊舒柳。
楊舒柳拿出了一疊紙,說道:“其實我有個打算,就是把上面的圖畫拓印下來,每個廚師都發(fā)一份,這樣的話,所有廚師都能看到藥王烹飪的畫面,順便也能發(fā)現(xiàn),圣女的真實目的了?!?p> 聽到這句話,幾個廚師都是一愣。
易春民驚訝道:“楊公子,你竟然肯把這里的圖畫告訴其他人?”
“那當然,怎么,你們不舍得,怕別人也把里面的學(xué)問學(xué)去,你們就白跑了一趟?”
易春民哈哈一笑:“楊公子說笑了。若是這里面的圖畫流傳出去,廚師界恐怕又會發(fā)生一場變革,每個廚師都有可能從這些圖畫,還有其他廚師那里,得到新的啟發(fā),廚藝能得到新的進步,我們怎么會不舍得?”
楊舒柳不知道的是,天底下很多廚師,對于自己的烹飪手法都要保密,越是高妙的手法越是神秘。像藥王的烹飪手法,就這樣公之于眾,簡直是匪夷所思。
“那就發(fā)出去吧,反正我也不是廚師,怎么樣都無所謂?!?p> “多謝楊公子,這樣一來,天下廚師就都能明白,圣女是清白的,圣女的名聲,很快也能恢復(fù)了。”
剩下幾個廚師也紛紛說道:“多謝楊公子!”
楊舒柳這才滿意地一笑,至少這第一步,順利跨了出去。和離落天的斗爭,現(xiàn)在才剛剛開始。
“咦,墻上好像有些東西,是新加上去的?”
徐多鹽一句話,讓正在興頭上的楊舒柳緊張起來。萬一自己修改的部分被看出,那就不妙了。
不過他的視線投到徐多鹽那里,發(fā)現(xiàn)徐多鹽站在密室入口附近,那里的墻壁自己并未修改過。
“有什么奇怪的嗎?”
楊舒柳走過去,只見墻壁上有一些暗淡的灰塵,好像是故意加上去的,為了遮掩下面的東西。
楊舒柳伸手拭去灰塵,發(fā)現(xiàn)灰塵下面有一塊可以移動的石頭,楊舒柳抽出石頭,就看到了一個拳頭大的小坑。
坑里放著幾塊骨片,骨片上畫著奇妙的圖案,楊舒柳拿起來看了兩眼,竟然覺得眼熟。
向陽晚驚叫道:“這是出形拳的骨書!”
楊舒柳愕然:“出形拳?我聽說它被人盜走了啊?怎么會出現(xiàn)在密室中?”
向陽晚笑道:“盜走骨書的人不就是你嗎,你上次來把它放在里面了,自己給忘掉了嗎?”
楊舒柳翻了個白眼:“我要是有骨書,早拿出來了,放這里干嘛?”
向陽晚想了想說道:“我倒是聽那個死老頭說過,他把出形拳傳給了一個叫李什么的小子,難不成跟他有關(guān)?”
“應(yīng)該是了。那小子學(xué)會五級出形拳以后,偷偷潛入這里,打開密室進來看了看,又把骨片放到了這里?!?p> 那肯定是發(fā)生在李輕年的出形拳被交換之前。
楊舒柳看了看從墻壁上抽出的石頭,猛然發(fā)現(xiàn),上面寫著一行字:
李輕年拜會。
楊舒柳驚訝不已。李輕年那個目中無人的人,肯定不是為了黍離天的事來到密室,而是為了見一見顏鎮(zhèn)的遺物。至于密室中的儲音海螺,還有神農(nóng)令,他必定沒有絲毫興趣。
“能讓那個家伙感興趣,顏鎮(zhèn)前輩還真是了不起啊?!?p> 楊舒柳感嘆了一句,忽然大叫起來:“我不能一下子打不開石門,肯定是那家伙對石門做了什么手腳!”
楊舒柳不明白,失去了出形拳的李輕年,還怎么對密室做手腳,不過他想,李輕年肯定有自己的辦法。
又在無意之間,和這個相見不過兩次的老對手見一面,楊舒柳的心情又有好轉(zhuǎn)。
幾個廚師在小心翼翼地拓墻上的圖畫,易春民說道:“楊公子,你將我們帶入密室的恩情,我們無以為報,老朽想為你烹飪一次作為報答,不知如何?”
聽到易春民的話,楊舒柳一怔。
其余幾個廚師全都激動起來,向陽晚也很意外。以他的地位,有很多廚師愿意為他烹飪,但是易春民這樣的四星廚師,卻是無法打動的。而且就算在四星廚師里,易春民也是特立獨行的。
楊舒柳沉默了片刻,卻搖了搖頭。
“不用了,你們就算沒進來,也能借助紙上拓印的圖畫看到?!?p> 這次,輪到易春民意外了。
能夠拒絕四星廚師提出這樣的建議,整個世界,也找不到一個。
而且,楊舒柳的神情,不僅僅是拒絕他,而是對所有美食的拒絕。
“有機會了,我倒是希望楊公子能嘗一嘗?!?p> 拓印完墻上的圖畫,眾人離開了洞穴。楊舒柳走的毫無留戀,幾個廚師卻一步三回頭,恨不得將墻上的圖畫刻在眼珠里。
楊舒柳好笑道:“紙上不是有嗎?”
余胖子說道:“紙上的和墻壁上的,并不相同。在拓印這個步驟,已經(jīng)丟失了很多重要的東西?!?p> 其余三個廚師都點頭表示贊同。易春民道:“我們還真是貪心,藥王的偉大,我們又豈能在一日之間領(lǐng)會?!?p> 說完,終于下定了決心,大步走了出去,再也沒回頭。其余三人受到感染,也徑直走了出去。
楊舒柳回頭看了一眼。
洞穴里該拿走的東西都拿走了。
他恐怕再也不會打開這扇門了。
莫名其妙的,他對這間密室,還有點留戀。好像這里面,還有某種極具魅力的東西。
楊舒柳搖搖頭,離開了密室,印有巨大拳印的大門緩緩升起,密室再度關(guān)上。
第三輪美食大會即將召開,全天下的廚師幾乎都聚集在神農(nóng)教。優(yōu)秀的廚師在準備第三輪比賽,落選的廚師,也希望能見證這精彩的一幕。
所有的廚師,都有幸看到了拓印在紙上的烹飪畫面。
整個廚師界震動了。
這些廚師在爭搶拓印的紙的時候,也沒有忘記這件事的大功臣,楊舒柳。
若不是楊舒柳,密室之門就不會打開,藥王烹飪的畫面就不會被發(fā)現(xiàn)。如果楊舒柳不同意,這些畫面也只能保存在室內(nèi),只有幾個廚師能夠看到,只有一部分廚師能有幸耳聞。
現(xiàn)在,楊舒柳讓每一個廚師,都能看到藥王的遺產(chǎn)。
有無數(shù)廚師,都想要為楊舒柳烹飪一次,來報答他的恩情。
楊舒柳在一天之內(nèi),就從幫助魔女的敵人,變成了能跟各大門派掌門相比的大英雄。
與此同時,楊舒柳的目的也達成了。
這些廚師在閱讀圖畫的時候,紛紛發(fā)現(xiàn)了圖畫上的秘密,圣女可能是被冤枉的。
這樣的猜測在廚師間迅速傳播,圣女在廚師之間又有極高的聲望,而現(xiàn)在,幫助圣女的楊舒柳又是他們的大恩人,圣女是清白的,幾乎成了眾人心中的定論。
眾人又聽聞,圣女死于山瘴之中,心中遺憾,只有替已經(jīng)亡故的圣女洗清冤屈這個心愿。
——只要等美食大會召開,六大門派齊聚一堂,就向長老會請愿,還圣女清白。
就在這樣一個關(guān)鍵的時候,神農(nóng)教幾個長老,帶著一群廚師代表,找到了楊舒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