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爭開始之后,楊舒柳才意識到,戰(zhàn)爭和戰(zhàn)斗不是一回事。
當聯盟成員開始進攻的時候,離魂教弟子立刻選擇了后退,狹窄的小路就成了戰(zhàn)場。
只有沖在最前面的成員才能擠進戰(zhàn)場,其余弟子只能睜大眼睛,遠遠地看著。
離魂教百名弟子,組成了一道人墻,擋住了上山的路。然后,所有人一起出手,發(fā)出同一個技能,形成一道強烈的光芒,朝著聯盟成員射去。
聯盟的人數優(yōu)勢無法發(fā)揮,只能靠沖在前面的上百人戰(zhàn)斗。
然而,這上百人并不能和離魂教的上百名弟子相比。
且不說配合的默契程度,單憑每名弟子的實力,聯盟成員就遠遠遜色于離魂教弟子。
離魂教弟子聯手發(fā)出的技能即將抵達時,慌亂的聯盟成員才想起應戰(zhàn)。
每個人都使出了自己的拿手絕技,但是時機不同,毫無默契。
在第一次交鋒中,前面的幾十人瞬間被掀飛。
聯盟成員自然不會因此退縮,反而憤怒沖天,斗志更加昂揚,高喊著繼續(xù)向前沖去。
離魂教弟子毫不慌亂,默契十足地發(fā)動了第二次技能。聯盟成員遭遇了第二次失敗。
楊舒柳在后面默默看著,冷靜地看到了最后的結果。
離魂教占據地利,加上這樣一群弟子,就算沒有離落天那超強的力量,也足以和天下抗衡。
陽光一點點朝頭頂的方向挪去,守衛(wèi)在山腳下的弟子終于耗盡了力量,飛速向后退去。被壓制許久的聯盟成員,立刻振奮起精神,準備去追趕。
然而,聯盟成員還沒有走出三十米,就遇到了新的離魂教弟子。
數百人從樹木和草叢中現身,擋住了聯盟的去路。
太陽挪到西邊山頭的時候,聯盟已經打走了一波又一波離魂教弟子,卻只前進了三百米,在交戰(zhàn)中受傷的弟子,則超過千名。
三百米間的土地,早已被亂飛的技能炸地支離破碎。
楊舒柳抬頭望著高高在上的山頂,粗略地估算著,想要打到那里,需要用多長時間,多少人力和多少鮮血。
于是,他下令停止進攻。
他沒有那么多時間,也不希望血流成河。
夜幕降臨后,喧鬧終于消失,一切都寂靜了下來。
聯盟中各個勢力的代表,舉行了一場會議,討論攻入離魂教的方法。
楊舒柳道:“從今天的作戰(zhàn)狀況來看,我們想要攻入離魂教,非常艱難,各位有沒有什么好辦法?”
“我們人數的遠遠超過他們,只要打下去,用不了多久,肯定能攻克離魂教!”
有人斗志昂揚地說出了這樣的話。
楊舒柳沉默不語。
向陽晚開口道:“離魂教并不是能夠強攻下來的,除非大量離魂教弟子叛逃加入我們?!?p> 楊舒柳看了向陽晚一眼。聽說鐘化戈的消息后,向陽晚看起來很平靜,并沒有什么反應。
只不過,現在的向陽晚看起來比以前要冷靜許多,能夠很可觀地說出這番話。
這番冷靜,也正是他心情的反應。
他必須保持平靜,否則,他的心情就無法抑制了。
“但是,我們也可以采取強攻以外的方法?!?p> 向陽晚后面的這句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這座少霧峰后面,是一片茫?;鸷#鸷3D耆紵?,山上的水汽蒸發(fā),形成了不散的霧。也因此,少霧峰上少水,離魂教的飲用水都是從山下運上去的,離魂教還要每天運輸大量水上山澆灌山林,避免山林火海燃為灰燼。只要我們截斷他們運水的路,就能不戰(zhàn)而勝。”
眾人眼前一亮,立刻有了信心。這個計劃聽起來很容易施行,也沒什么難度。
不過,緊接著就有人提出了疑問。
“離落天能夠下一場紅雪,那他有沒有可能呼風喚雨?這樣的話,我們的計劃就白費了。”
這句話又像是一盆冷水,潑在眾人心頭。
楊舒柳道:“眼下沒有更好的方法,我認為這個想法可以試試。就算離落天能夠呼風喚雨,也有個極限?!?p> 沒有人反對,也沒有人提出更好的意見,這個計劃便施行了。
聯盟人多勢眾,將偌大的少霧峰圍起來不成問題。離魂教想要上下山,逃不過聯盟的視線,離魂教自然就不可能運水成功了。
第二天,聯盟的包圍圈,就遭遇了下山的離魂教弟子。
十幾人小隊的離魂教弟子,施展全力,很快就突破聯盟的包圍圈。
但是,他們離開少霧峰容易,想要再回去就難如登天了。
聯盟的真正實力,都隱藏在包圍圈后面。這些弟子,在寬闊的平地,被上百位聯盟成員包圍,只能束手就擒。
同一時刻,共有三支離魂教弟子試圖下山運水,但是全都被俘。
一時間,聯盟士氣大漲,不少人認為,按照這樣下去,能把離魂教弟子全部俘虜了。
不過,離魂教也并不傻,立刻放棄了無意義的突圍,開始堅守不出。
在接下來的幾天里,聯盟成員耐心等待著,將少霧峰圍得水泄不通,再也沒有看到過離魂教弟子的影子。
第五天時,離魂教下起了一場小雨,聯盟成員忽然緊張起來。
萬一離落天真能呼風喚雨,那這個計劃就失敗了。
楊舒柳自信地說道:“各位不用擔心,這一場小雨,改變不了離魂教的處境。離落天如果真能呼風喚雨,前幾天也不會派人下來。我們比他更有時間。”
眾多聯盟成員的消耗是個很大的問題,不過,米族有充足的糧食儲備,其余四族也在用木牛運糧食,時間雖然緩慢,但也相繼趕來。糧食充足的情況下,他們能夠在這里打一場持久仗。
第八天的時候,離魂教的狀況發(fā)生了變化。
籠罩在少霧峰上的大霧,終于消散了,少霧峰露出了它的廬山真面目。
不過,它并沒有眾人想象的那般面目可憎,大霧之下,是青翠欲滴的樹木,長滿了整個山嶺。一座山上生機勃勃,這樣暴露在眾人視野里,也仍然顯得充滿魅力。
到了第十一天,狀況再度變化。
少霧峰上青翠的樹木葉子變黃了,枯萎了,開始凋零了。山林中的生機開始飛速流逝。
看到如今的少霧峰,聯盟成員歡聲雷動,響徹天地。
聯盟之中,只有楊舒柳和離兮兩個人臉色凝重。
黃鶯仍然沒有醒過來,她的身體狀況并沒有好轉。時間已經不多了。
先堅持不下去的,究竟是黃鶯,還是離魂教呢?
他們沒有冒險的資格。
第十二天清晨,楊舒柳一個人在夜色中,悄悄潛入了離魂教。
沒過多久,他就被離魂教的暗哨發(fā)現了。
楊舒柳平靜道:“帶我去見離落天?!?p> 在離魂教弟子的帶領下,楊舒柳見到了離魂教金碧輝煌的大殿,建造在山腰,看起來就像是神明的手筆。
離落天端坐在高高的臺階上,圣獸饕餮就趴在他旁邊,一人一獸,靜靜望著天邊的白光。
楊舒柳站在臺階下仰望離落天,兩人對視的時候,他發(fā)現,離落天的氣勢又有所不同。
如今的離落天,顯得更加圓滿,完全感覺不到他的氣息,仿佛他不存在于那里一樣,就好像和世界融為一體了。
他又轉頭看了看饕餮。
“饕餮蛋給你帶來了很多好處吧?!?p> 楊舒柳說道。
看著楊舒柳,聯盟的盟主,將離魂教圍困至絕境的人,離落天露出了淡然的笑容。
這十幾天,楊舒柳一直很不解,離落天為什么沒有發(fā)動反擊。現在他隱隱明白了,離落天不在乎。
對世界而言,這個世界上發(fā)生了什么,山崩地裂,洪水傾瀉,火山爆發(fā),全都沒什么。
對于接下來要說的話,楊舒柳也開始不自信了。
“我們做個交易吧。我束手就擒,把徐多鹽也還給你。你舉辦魂宴,總需要一個廚師吧。”
離落天的目光里,現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好奇。
“我知道你會來,卻不知,你想要交換什么。”
“小鶯在攔截饕餮蛋的時候,受了重傷,無藥可救。我要你救活她?!?p> “這個交易不錯。”
離落天接受了下來。
“有一件事我先說明白了,我雖然是聯盟的盟主,但我并不能代表他們所有人的想法。我并不能命令他們,繼續(xù)接受你的統治。他們仍然會反抗你,圍攻你?!?p> 離落天淡然一笑,似乎完全不覺得,楊舒柳說的問題是個問題。
在離魂教弟子的監(jiān)視下,楊舒柳離開了離魂教。
護送的一名弟子說道:“楊舒柳,你也不過如此,竟然拋下原本的責任不顧,來到了這里?!?p> “我們不一樣。那些屈從于離落天的人,多數都認為,離落天不可戰(zhàn)勝,認為和他為敵,只有死路一條。你們害怕的不是離落天,是死亡,而我并不怕。死亡沒什么大不了的,我每天睜開眼都能看到它,還會跟它說一句早上好。”
第十三天,聯盟發(fā)生了一件轟動的大事。
聯盟盟主楊舒柳,釋放了離落天的幫兇徐多鹽,帶著重傷昏迷的黃鶯,上了離魂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