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快馬加鞭,天黑前龐榭就返回了泰州城,在凝香苑門口被宮劍一攔住了。
“小子,你可要想好了,男歡女愛本來正常,可你要考慮到你們兩個的身份。”
宮劍一的意思龐榭當然明白,自己現(xiàn)在給淺語贖身,不出一天時間消息就會傳到太一門,洛離歌就算再袒護自己,可處罰是少不了的。尤其是自己得罪了戒律堂首座,還把人家孫子的手指廢了,這次的事情正好落在人家手里。
話又說回來,淺語恢復(fù)自由以后怎么辦?太一門不會收留風(fēng)塵女子,而自己還要在宮劍一身邊呆一年多的時間。
“你先把她安頓在漱玉紡吧,晚上咱們回后山,估計明天戒律堂的人就會傳你過去。這事兒說大也不大,你用自己的銀子給姑娘贖身,除了對太一門的名聲有些影響,也沒別的過錯。最多挨頓戒棍,罰你做一段時間苦活罷了?!?p> 淺語冰雪聰明,怎么會不清楚龐榭的處境,乖巧的跟到了漱玉紡。
“楊柳姑娘,這是五千兩銀子,過幾天漱玉紡開張了用錢的地方不少,十幾個人的日常開銷加上各種料子,五千兩還未必夠。如果有難處就去黃府找玉漱小姐,她會盡力幫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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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翻開《太一生滅經(jīng)》,依然是第一頁的那段小字,可這次沒有了頭暈?zāi)垦5母杏X,只是體內(nèi)真元有些輕微震蕩。《太一生滅經(jīng)》和現(xiàn)有的功法體系完全不同,一共只分為三層。分別是陰陽輪轉(zhuǎn)、天地生滅、太一自然。宮劍一用了百多年時間鉆研這本經(jīng)書,連第一層陰陽輪轉(zhuǎn)都沒悟透。
龐榭撥了撥燈芯,茅屋內(nèi)的光線又明亮了幾分,這本經(jīng)書太過深奧,明明每個字都認識,可偏偏想入而不得門。
“日盈月缺,花開花落,萬物皆分陰陽,孤陰不長孤陽不生,陰陽輪轉(zhuǎn)才符合大道?!饼嬮勘P膝坐下,《混元天書》自行運轉(zhuǎn),將周圍的天地元氣納入體內(nèi)。腦子里還在思考經(jīng)書中的內(nèi)容。
冥冥之中,龐榭的意識仿佛被不知名的力量撥動,頭腦竟突然清晰起來。萬物皆分陰陽,可為何天地間的元氣如此中正?難道元氣就是陰陽輪轉(zhuǎn)相交相合的產(chǎn)物?龐榭全神貫注,意圖捕捉到身邊四處游離的元氣,并將其一分為二納入體內(nèi)。第一步是成功了,元氣在經(jīng)過皮膚毛孔的時候自行分成兩股,一半灼熱一半冰冷,可剛匯入真元中就被迅速同化。
龐榭心一橫,接連拍擊頭頂胸口兩處大穴,剛要拍擊氣海的時候手被抓住了。
“你瘋了?小子,天池、淵腑、氣海一破,你就散功了!好不容易練到玄階,又要重頭開始。明天萬一戒律堂的人下手重些,沒有真元護體,你想被打死么?”
“放心吧宮老,玄階初級而已,就算失敗了最多兩三個月就能再練回來。天淵星體我已經(jīng)練到了第四層,就算沒有真元護體也沒那么容易被打死。”
宮劍一是關(guān)心則亂,下意識的出手阻止,現(xiàn)在一想也是,這小子的經(jīng)脈已經(jīng)被完全打通,練功速度遠超半年前。索性就甩手回屋里睡覺了。
沒有猶豫,龐榭一掌拍在氣海處,全身真元如同千萬支氣箭順著毛孔激射而出,身上的衣服被完全撕成了碎步片。
“法克!楊柳她們剛給我做的背心褲衩體恤衫,還沒穿熱乎就被自己弄壞了!”
龐榭感應(yīng)了一下身體,空空如也。收斂心神,運功把三處大穴閉合。心法還是《混元天書》,可這次天地元氣涌入身體后分成兩股化為真元在經(jīng)脈內(nèi)流淌,半冷半熱,在經(jīng)過天池時合二為一,再經(jīng)過淵腑又一份為二,最后歸于氣海變成淡金色的粘稠真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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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宮劍一抻著懶腰從屋里走出來,注意力頓時被院子里做廣播體操的龐榭吸引住了。
“這小子好像有哪里不一樣了,明明還是那張臉,但雙眼中精光閃爍,皮膚隱約有光華流轉(zhuǎn)?!?p> 宮劍一兩步邁到龐榭身邊,一把拿住對方手腕。剛探出去的一絲真元如泥牛入海,瞬間失去了控制,緊接著一股韌性極強的真元順著手指侵入經(jīng)脈,整個人連退了好幾步。
“玄階中級?好家伙,雖然修為只提升了一級,可真元的精純程度甚至還在我之上。這就是太一生滅經(jīng)的威力么?”
“哈哈,僥幸,宮老,我把方法和訣竅告訴你,您老未必不能到達天階?!?p> “算了吧,告訴我也沒用,年輕的時候受傷太多,經(jīng)脈多處受損,一旦散功重修,沒有三五十年的功夫練不回來?!?p> 龐榭心口一揪,想到宮劍一僅剩的幾年時間,鼻尖一酸差點沒哭出來。
“你干嘛呢?男子漢大丈夫哭哭啼啼的,還不如個娘們兒。老夫還沒死呢!咱們兩年之約今日起就作罷了,老夫要去中州,尋找突破的契機。這塊令牌你拿著,太一門就交給你守護了?!睂m劍一看見龐榭修煉《太一生滅經(jīng)》小有所成,心里嘆了口氣,先輩交代的事情總算是完成了。
龐榭了然,宮劍一守護太一門一生,從沒離開過北荒郡,去外邊走走突破的機會更大,未曾見過天地何談胸懷天地?摩挲著手里的令牌,正面是太一門,和自己的令牌別無二致,背面是陰刻的縮小版太一山,左下角有“太上”兩個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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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一殿,洛離歌和眾長老正襟危坐,臉色都不太好看,剛才泰州城的外門長老派人來傳話:“坊間流言四起,太一門掌門高徒龐榭,豪擲五萬兩替青樓女子贖身。經(jīng)過外門弟子打探,此事屬實?!?p> 洛離歌唉聲嘆氣,徒弟風(fēng)流些他不在乎,可弄得人盡皆知,變成大家的談資就不好聽了。況且林九兒的心思他最清楚,每天除了修煉就是修煉,只有每天晚上睡前才跑到龐榭的宿舍去擦擦灰掃掃土。雖說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洛離歌還是更偏愛林九兒一些的。
“師兄啊師兄,看看你教的好徒弟!”江離愁搶先發(fā)難,林九兒被師兄用小圈套套走的事兒他還記著呢,這次有笑話看他怎么能放過。
倒是藍離月,這次沒有落井下石,接著開口道:“話也不能這么說,龐榭還算是個男人,沒有吃干抹凈抬屁股走人。我倒是覺得他做的沒什么不對?!?p> “離月說的不錯,可門規(guī)就是門規(guī),龐榭的所作所為已經(jīng)影響了太一門的聲譽。老夫提議,小懲大誡,也可以借著這次機會給其他弟子提個醒,出門在外要時刻牢記自己是太一門弟子!”陳輕狂就一個孫子,驚蟬指練的好好的,硬是被龐榭廢了手指,現(xiàn)在只能改練劍法,說不記恨是不可能的。
龐榭剛剛和宮劍一分開,老頭直接下山走了,說是去和晚娘道別。龐榭在太一殿門口碰到了蘇月娥,對方正側(cè)著身子偷聽里面談話呢。
“師姐?”龐榭輕輕喊了一聲。蘇月娥被嚇了一跳,差點被里面的長輩發(fā)現(xiàn)。
“小師弟?你怎么回來了?師父他們正討論怎么罰你呢,你趕緊走,去后山躲躲?!?p> 躲?往哪躲?事情是因自己而起,洛離歌現(xiàn)在一個人頂著眾位長老的刁難,自己要是現(xiàn)在跑了還是人嗎?龐榭側(cè)身躲過蘇月娥抓過來的手,一閃身進了太一殿。雙膝跪地“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
“師父,各位師叔師伯,小子甘愿受罰?!?p> “放肆!我和你師叔師伯們正在議事,誰讓你私自闖進來的?出去!”洛離歌這個氣啊,你說你不好好在后山呆著,自己跑回來干什么?屁大點事兒,拖上幾天風(fēng)頭就過去了。
陳輕狂眉毛一挑:“掌門,你這明擺著想要包庇龐榭啊,按門規(guī)有損師門清譽者,輕則領(lǐng)30戒棍,重則廢去修為逐出師門?!?p> “逐出師門就算了,龐榭又沒作奸犯科殺人放火,只是年輕人處事不當,讓外面有些流言罷了?!苯x愁開口道。
“就30戒棍吧,龐榭,一會你自己去戒律堂。以后記得三思而后行?!?p> “師姐說的是,沒什么大錯,這小子能主動出來認錯也是難得?!?p> 藍離月和秦離聲先后開口,陳輕狂本來有心發(fā)難,可現(xiàn)在的情況如果自己再多說就有公報私仇的嫌疑了。只好點點頭表示同意。
太一門的戒棍可不是老百姓家的拖把桿,鴨蛋粗細玄鐵打造,重逾百斤,普通人挨一下就是骨斷筋折。若是執(zhí)行人有意下重手,就算是玄階武者也難免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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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律堂,陳輕狂為了避嫌特意沒讓孫子動手,而是點了欒磊的名字。蘇月娥心里咯噔一下,欒磊和陳京華關(guān)系很近,又是玄階高級的修為,師弟這次少說要躺上半個月了。
“龐榭有損師門清譽,處戒棍30下,執(zhí)行人不得徇私留手,受刑人不得運功抵抗?!标惥┤A手里捧著門規(guī)裝樣子,沖著欒磊使了個眼色,大致意思就是往死里打!
蘇月娥臉色大變:“陳長老,門規(guī)什么時候有的這條規(guī)矩,戒棍那么重,不運功抵抗豈不是死定了?”
不少戒律堂的弟子也暗自嘀咕,陳輕狂皺了皺眉頭看向陳京華,你最后加這么一句,不是擺明了給老子扣屎盆子?
“陳京華是口誤,門規(guī)寫的是不得運功反抗,繼續(xù)吧?!?p> 龐榭也松了口氣,反抗和抵抗一字之差,意思可相差懸殊。咬了咬牙往地上一趴,將真元凝聚在屁股上。說不怕是假的,萬一上面手一滑給自己腦袋來一下,估計就得轉(zhuǎn)世重生了。
欒磊把戒棍往地上重重一頓,雙手在衣襟上擦了擦汗防止打滑。龐榭看著不遠處布滿裂紋的地面,冷汗都下來了。
果不其然,第一棍下來龐榭就悶哼一聲,只覺得屁股又挺翹了許多。還沒打到一半,一口血沒壓住就噴了出去,真元震蕩之下差點被一棍打散。
“欒磊是吧,小爺記住你了,多虧我練了太一生滅經(jīng),真元韌性極強,否則今天說不準就被你打死了。”龐榭能察覺到,對方似乎一直在調(diào)整力度,砸下來的棍子一下比一下重。到最后幾下幾乎是用盡了全力。
蘇月娥狠狠白了欒磊一眼,架起昏迷的小師弟就走。她現(xiàn)在要馬上把師弟帶回去上藥,剛才看欒磊的架勢,就算是自己躺在那里受刑估計也挺不住。
到了龐榭宿舍,蘇月娥把師弟把床上一放,也不顧忌男女有別。伸手就把被血浸透的褲子拽了下來。
“咦?師弟居然傷的這么輕,雖然看起來皮開肉綻,可完全沒傷到筋骨。難道欒磊是裝著賣力氣,實際手下留情了?不可能!剛才欒磊的武魂都快被逼出來了,可見是全力以赴。怪了,小師弟怎么這么抗打?”蘇月娥掏出幾瓶上藥,胡亂抹在龐榭的屁股上,完事才反映過來自己的行為有不妥,臉羞的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