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初識公主
黃爻并非無血無肉之人,女兒在他心中的地位遠(yuǎn)遠(yuǎn)大于自己,在自己眼前做出傷害女兒的動作,絕對是一種偏離原則紅線的挑釁。
可是正是因為如此,開陽和天璣兩位帝君還是這么做了,冒著舍生取義的氣魄做了,這就不得不值得深究了。
開陽所說,絕非空穴來風(fēng)……
一手是掌上明珠,心肝寶貝;
一手是雙月帝國,乃至天下蒼生……
他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想到了雙面的利弊,也做出了迅速的權(quán)衡!
他深刻的知道,剛剛讓開陽帶走女兒的舉動,根本算不上是深思熟慮,只能是左右為難時,做出的潛意識反應(yīng)。
其實他的第一反應(yīng)是救女兒,正當(dāng)要發(fā)作之時,抱著賭徒的心態(tài),挑選了截然相反的選項。
就像做一道極難的推理題,總?cè)菀自谧詈笠幻敫淖冏约旱拇鸢敢话恪?p> 黃爻心情十分復(fù)雜,坐立不安,勉強(qiáng)步入狼藉的迎賓廳后,失去了一切思考的能力,行將崩潰!
“貴賓”已經(jīng)遠(yuǎn)去,黃肖跪在門口,沖著黃爻大叫:
“為什么!為什么!您如果執(zhí)意要放他們離開雙月帝國,我也不活了!”
黃肖也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但在他的理論中,一切原因只是因為自己還不夠強(qiáng)大,倘若自己具有足夠壓制的力量,那么,剛剛的情況下,完全可以先從對方手中奪回妹妹,就算妹妹是他們所說的魔之圣女,他也會傾盡所有的力量,去醫(yī)治她,去凈化她……是的,就算全世界都放棄了她,黃肖也絕對是最后一個松手的人!
這就是黃肖的心理建設(shè),也是他的絕對訴求!
“父王!”
“父王!”
黃肖一遍又一遍的懇求著,嘶吼著……最終選擇了自己的方式!
“好吧,既然父王執(zhí)意如此,那孩兒自己去救出妹妹!”
說完準(zhǔn)備起身,黃爻大喝道:
“來人!將王子給朕關(guān)起來!”
五大長老都看不下去了,紛紛求情。
“陛下……陛下……”
黃爻異常堅定,再次咆哮。
“都聽不見嗎!給朕把他關(guān)起來!”
五位長老從未見過如此盛怒而決絕的黃爻,只好領(lǐng)命,將王子扶起,架離此地。
只剩黃爻一人,似笑似哭,似瘋似狂,雙膝跪地,面向空中雙月,無語凝噎,落寞而悲愴。
與此同時,離開雙月帝國的一行人,個個亦是面沉似水。
特別是帝君開陽,眉頭間三道深刻的溝壑,雙眼緊閉,全屏感覺在行走……
就像畢生在追求某一件東西,或者打敗一個對手,歷經(jīng)艱難險阻,承受千錘百煉,然而當(dāng)這個東西真的出現(xiàn)在面前,或者那個對手真的被你打敗的時候,想象過無數(shù)次的歡喜若狂,憧憬過無數(shù)次的幸福美滿,都會戛然而止,分不清是高興還是悵然……
決定自己的命運已經(jīng)如此之艱難,決定天下的命運就更加難受,不亞于刮骨療毒,斷腕取義!
不過有一點,他很明白,目前應(yīng)該盡快查清更多事實真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吹散迷霧,公主的生死才能得到最為公正的判定。
在開陽的安排下,所謂的魔之圣女黃妙躺在虎王翊的背上,而一行人中最擅長醫(yī)術(shù)的恐野青蝰之王也變成了人類形態(tài),坐在虎王翊的背后,蛩顏亦在。
按照平時情況,虎王翊一下子背負(fù)四個人,其中一人還是一位和自己平起平坐的將軍,難免會產(chǎn)生拌嘴、被奚落等橋段,可此時此刻,一行人卻安靜的可怕。
泠雨與眼前的公主素未謀面,但憑直覺,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
先論姿色,人常言,面由心生,公主雖然傷痕累累,面無血色,但都擋不住其絕世的嬌顏,不似蛩顏的古靈精怪、亦正亦邪,也不似婕將軍的成熟風(fēng)韻,凜然霸氣……公主雖昏迷,那溫柔如水、扣人心弦的氣息仿佛能夠形成一圈曼妙靈動的光暈,就連空氣都是暖的,甜的,柔和的,陶醉的……
再論內(nèi)心氣脈,泠雨輕輕搭住公主的手脈,感受著她內(nèi)心氣流的涌動。泠雨自小受訓(xùn)于豎瞳匪鴉之王松柯名下,后又不斷接觸到人類強(qiáng)者、獸族將軍、魔界惡徒的激烈對拼,乃至生死之戰(zhàn),對于不同的氣息早已是諳熟于心,諸如帝君開陽的渾厚霸道,剛?cè)峤源?;父親天璣的心存仁德,優(yōu)柔純善;虎王翊的看似虛浮,實則明睿;探險家們的灑脫不羈,義薄云天;落日猞貓的狡猾詭異,色內(nèi)厲荏;黃爻的城府老辣,臨危不亂;黃肖的儒雅風(fēng)度,捉摸不透……泠雨幾乎一下子盤點了所有新識之人給他帶來的不同感受,但是沒有一種是符合眼前這位少女的。他找不到任何的詞匯去定義手中感受到的平和和溫柔,如果非要形容的話,只能說恰似天上的月光。
不知不覺,眾人已經(jīng)出了結(jié)界,回到赤陽領(lǐng)地。
一路沒有任何追兵,開陽不禁回頭望去,看來黃爻是選擇了相信他,他更知不可意氣用事,一定要盡快查明公主的真正身份,巨大的壓力猶如一座高峰,覆于心頭……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酒醒后的扇骨。
扇骨自從到了珮渡大壩,一口干了一整杯赤陽白釀酒以后,便是一路酩酊,持續(xù)斷篇,就算是在雙月帝國被打斗震醒,也是本能的防御反應(yīng),更談不上知情。
三道重影閃到公主身邊,瞬間又閃到右邊,前后左右,來回閃動,時而從伸長脖子,時而搖晃腦袋,從不同方位欣賞著婕將軍懷中的少女,經(jīng)典的“哇”字開頭句式已經(jīng)脫口而出。
“哇!好……”
蛩顏自然知道他是準(zhǔn)備說什么,無非是好漂亮的女孩,好美的女孩,好可愛的女孩之類的,一時間也從半走神的狀態(tài)中恢復(fù)過來,小聲喝道:
“滾滾滾滾滾……狗嘴吐不出象牙!”
此言一出,蛩顏不禁快速捂嘴,立馬看向瓏甲石象之王分特,收到了一個古怪的眼神,覺得有些尷尬,回過目光,正好又看到扇骨沖著公主,仍舊一臉桃花癡迷,更加生氣。
“哼!”
別過頭去,嘟起下唇,一臉委屈!
倘若七星大陸舉辦表情大賽,蛩顏絕對能當(dāng)魁首。
恰好,如果七星大陸舉辦情商白癡大賽,扇骨也能憑能力奪冠。
扇骨身影一閃,來到蛩顏眼前,道:
“師父別生氣,你雖然沒有她好看,但是有……有……有氣質(zhì)……”
這對于女孩子可不是什么夸獎的話,更不是哄開心的言論,收到的只有重重的一腳,扇骨被瞬間踢飛,撞向泠雨,把泠雨都快撞下虎背。
扇骨捂著胸口,也覺得很委屈,反復(fù)思索剛剛是不是說錯話了,連忙補(bǔ)救,道:
“師父,不僅有氣質(zhì),還有力氣,還有……”
“閉上你的臭嘴!一股酒味!臭死了!”
蛩顏說完,又將頭別向另一邊,繼續(xù)嘟起嘴唇……
扇骨再去騷擾,卻被泠雨按住,泠雨雖然也不懂男女之事,但是常識還是懂的。
扇骨顯然都沒有意識到剛剛所撞之人是泠雨,一臉驚訝,道:
“原來泠雨師父也在啊,我給你講,徒兒剛剛做了一個好長的夢,夢見我在一片森林里面跳舞,和我一起跳舞的還有一只猴子,然后森林就開始變大,嚇?biāo)牢伊恕髞?,又夢見一個仙女,拿著一壺酒,騎著一朵云,在我面前不停的飄,我就不停的跑,一直跑,怎么也追不到,跑了幾個小時……”
泠雨饒有興致的聽著,蛩顏起先是越聽,眉頭就皺著越緊,一臉鄙夷和不耐煩,直到聽到仙女拿著酒,在云上飛,來不及轉(zhuǎn)換表情,就噗嗤笑出了聲,又斜光瞥了一眼扇骨,露出了少女可以隱藏卻欲蓋彌彰的可愛神情。
泠雨不忘為自己的傻徒弟制造表現(xiàn)的機(jī)會,立馬打斷,道:
“那你夢到的仙女長什么樣子?”
蛩顏也豎起耳朵,憧憬著扇骨的描述。
“仙女嗎,嗯,挺漂亮的,一直在笑,特別漂亮……”
“比蛩顏師父還美……”
“滾!”
這一飛腳,再無保留,全力迸出,最善于躲閃的扇骨,被踢到地上!
泠雨也是暗暗搖頭,輕嘆一聲。
三個小孩子的玩鬧打破了一路的沉寂,天璣借著喧囂,向著開陽,說出了第一句話。
“你給自己多久的時間?”
沒有冗余,直奔主題,開陽不禁再次回頭望向公主,道:
“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