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倔強之人
來者漸漸靠近,黃沙蔽日,看不清其樣貌,不知是人是鬼。
泠雨緊握烈陽瓊鞭,一邊望著來者,一邊環(huán)視四周,緊張至極。
突然,來者憑空消失,將氣氛提至冰點。
泠雨和虎王翊相視頷首,微弓身軀,向前探去。
縱然只有幾百米的路程,泠雨走得并不容易,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連腳下的沙子都感覺隨時可能出現(xiàn)變故……
在這種巨大的壓力下行進,消耗并不亞于沖殺陷陣,呼吸漸漸變得急促起來。
黃沙掩埋中,泠雨才知是虛驚一場,那是一個人類的模樣,風沙太大,看不清具體的身材相貌。
剛剛應該是體力不支,而倒地,并非憑空消失。
不過這并不能證明絕對安全,畢竟這是魔界統(tǒng)轄范圍,北漠帝國早就下了禁令,所有軍民只許南下逃避,不許北進送命,出現(xiàn)一個人類太過蹊蹺。
泠雨不再靠近,而是抽鞭而出,想要將那倒下的“人類”拉拽過來。
泠雨知道,就算是自己沒有向烈陽瓊鞭中注入內(nèi)力,也極力的控制著準度,但是有風沙的因素,難以做到使用剛剛好的力道,必須用出高于臨界點的力度,才能抓起那個倒下的人類。
也就是說,這一鞭下去,即便那是個正常的人類,也會受到一定的傷害。
戰(zhàn)爭所迫,沒有辦法。
果然,烈陽瓊鞭在抓住那個人類右腿的時候,已經(jīng)抽出血來。
鞭影翻飛,纏住右腿,泠雨拇指微動,借勢回收。
那人滯空之時,泠雨已經(jīng)傻了。
不是敵人,也不是一般的人類,而是早上跪在自己門口的小孩,屈心。
泠雨的心震了一下,生疼。
這小孩果然倔強,遭到自己的拒絕,沉默不語,后逃離軍營,以重傷之軀,羸弱之力,獨闖魔域,只為尋找他嘴中的“老師”。
泠雨看著屈心,有一種說不出的心痛和感動。立馬叫道:
“扇骨,拿水壺來!”
哪知道屈心條件發(fā)射般的微微抬起右手,小拳半握,懸在空中,虛弱的聲音從龜裂的唇上擠出。
“老……師……喝……喝……水……”
說完,便又失去意識,再次昏迷,宛若剛剛只是潛意識的身體記憶。
泠雨斷然不知道屈弦屈心父子具體的感情羈絆,所以不明白屈心剛剛動作的含義,只是隱約能夠感覺到小小動作背后的往事和溫情,雙目微紅,蹲身抱起屈心,放入懷中。
直接撕碎自己的長袍一角,向屈心右腿上的傷口伸去……
不曾想,一道疾影呼嘯而至,速度奇快,直沖泠雨頭顱飛來。
泠雨勉強躲閃,側頭瞬移,卻仍舊正中影刃,一條五厘米的傷痕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臉頰上,寸入肌膚。
泠雨驚站起,左手摸向臉頰,移入眼簾,盡是鮮血。
目光如炬,望向疾影來的方向。
風馳電掣的速度,直取要害的角度,來者絕非善類!
……
此時,魔窟大殿的深處,布滿了各種漆黑的洞穴,橫縱交織,詭譎陰冷,森森恐怖,令人膽寒。
自從幾天前魔王扎克欲殺公主,卻導致公主邪靈出體,險遭反殺。魔王扎克重傷,身體還未修復,遂將自己捆在魔鐵安魂陣中養(yǎng)傷。
虛幻的身體被黑色的魔鐵鏈環(huán)繞,絲絲不穩(wěn)定的能量不斷在鐵鏈上游弋,扎克亦不時發(fā)出刺耳的嘶鳴。
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永遠排名于魔界十七小魔王之末,抬不起頭來,他要用自己的實力證明,自己才是魔族的霸主;
他不甘心自己一手締造的血魔帝國,落入其他魔王手中,自己全力培育出的勝利果實,成了其他魔王的墊腳石……
他越想就越郁悶,甚至想發(fā)笑。
突然,腦海中閃過一絲邪念,讓他的心情瞬間好轉。
“對啊,對啊,我可以找他聯(lián)手!呋呋呋……要想拿我當嫁衣,門兒都沒有!”
正想著,洞口出現(xiàn)一名魔族士兵。
“報!”
扎克見報信者行色匆忙,料定不是好事,強忍疼痛,示意其繼續(xù)通報。
“主人,杜鵑城一戰(zhàn),我血魔帝國新魔四軍軍長折耳,死于戰(zhàn)場,身首異處……”
扎克震怒,魔鐵鐵鏈上的能量更加紊亂,劇烈搖晃,發(fā)出鏗鏘之聲。
“敵人是誰?”
“據(jù)生還的落日猞貓回憶,敵人是五橋國輕騎兵大隊和四個人類小孩,為首的手握神鞭,腰別神錘,名叫……泠雨!”
魔王顯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怒喝道:
“怎么可能!七星大陸上的人類,除了那七個老不死的有些功力,其他人類斷不是折耳將軍的對手……你,好大的膽子,假傳軍報,其罪當誅!”
說完,環(huán)繞身體的魔鐵安魂鏈中,已經(jīng)有一條抽飛而出,將報信者懸于半空,漸有直接捏碎之勢。
報信者痛苦的求饒,道:
“主人,此事為真……另外,還有一個消息……”
還有一個消息,也不是什么好消息,報信者惜命,不敢再言。
扎克裝作一副圣明君主的樣子,道:
“說吧,說吧,我不殺你!”
“原北漠帝國北部,也就是我們血魔帝國統(tǒng)轄領域,出現(xiàn)反抗力量,不斷襲擊我國小股軍隊,多有損傷?!?p> 扎克沉思,自從自己占領了北漠北部,北漠所有的殘兵敗寇都已經(jīng)南撤,不過若真是有些不怕死的留了下來,也不足為奇,道:
“那這股敵人又有些什么特征?”
“據(jù)前線來報,敵人極其狡猾,頑強,對北漠地形特別熟悉,我們大軍剿滅,他就望風而逃,我們將其圍困,他就原地扎營,以仙人掌和白骨為食……敵人每每殺死我方將士,會用我方將士的血液為墨,在尸骨上寫上一段話,囂張至極!”
“那他們大約有多少兵馬?寫的什么?”
報信者再做遲疑,戰(zhàn)栗不止,道:
“只有一個,也是個人類,寫的是‘宵小之輩,還我河山!屈……屈……屈……弦’”
魔王扎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將周圍的魔鐵安魂鏈盡數(shù)震斷,巖壁的微弱火苗也被震滅,洞中黑不見底,只剩凄厲之聲。
“泠雨……屈弦……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