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初見鳳冥,她便心中對他存有眷戀之意。府上的人也不是傻子,都看的清楚。
榮玥昔日身材也算纖細,但后來因為慕家悔婚,她一時受不了刺激,暴飲暴食,半年之間身材走樣。
才變成了今日這般肥碩模樣,幾度她尋死覓活,都是鳳冥親自救回自己,他也曾寬慰自己。
那段時間的相處雖短暫,但是很欣慰,榮玥不知不覺間對他情根深種。
只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她雖然清楚他的意思,可是她總是按捺不住自己對他的喜歡,哪怕就和他說上一會兒話。
讓他迎娶自己,她萬萬沒有那個念想。
她知道自己如今這副樣子,哪里配得上英俊不凡的鳳冥。
就算有大哥在,依著鳳冥的性子,他也不會聽從。
只是她真的沒有奢求過讓他喜歡自己,她不過是想要多看看他,竟也這樣難。
驟然風起,榮玥想起從前種種,不免更加傷感,背過身子似是自言自語:“我這副樣子真的很駭人嗎?”
蘇曼見她樣子有些傷神,對于她忽然的提問有些詫異,這樣的問題肯定不能隨便回答,可是若是說的不好,人家姑娘也會難過的,想了想她回答:“環(huán)肥燕瘦,這女子的美有許多種,豐腴之美,骨感之美。不過無論如何,奴婢都覺得一個人的美在于她的內(nèi)在,而并非外表?!?p> “你這話倒是別有新意,多謝你的寬慰,本郡主已經(jīng)知道了?!睒s玥悻悻地低著頭,雙目有些空洞地望著前方,緩緩消失在角門。
望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蘇曼心中一凝,似乎自己不該隱瞞她。
“多謝你?!兵P冥聽著外頭的動靜,得知榮玥已經(jīng)離開,這才從假山里走了出來,瞥見肩膀處有灰塵趕忙撣去。
“你是誰?”蘇曼下意識地問道,在這個府上有段時日了,她沒有見過他。
能把世子親妹妹整的情緒不高的人,必定不是普通人啊。
“上次你暈厥,可是我救了你?!兵P冥定了定神,臉露微笑,額前兩縷黑發(fā)自然低垂顯得愈發(fā)清俊。
“你是醫(yī)生?”蘇曼脫口而道,看著他疑惑的眼神立馬改口,“郎中?!?p> 鳳冥拍了拍手,旋即放在身后看著水面:“說吧,你方才幫了我一個大忙,需要我怎么報答你?”
蘇曼淡定地看著他,倒吸口氣:“你剛才說了上次你救了我,這次我?guī)土四悖闶浅镀搅??!?p> “有趣?!兵P冥見她要走,橫在她前頭笑道:“上次是世子命我救你,所以要謝我的是世子。而這次你幫了我,所以我要謝你,一碼歸一碼,我這個人最不喜歡欠人人情了。”
怪人,蘇曼掠了他一眼,隨后看向別的地方,本以為這人認識自己這身子從前的主人,沒想到不是。
在這里,不能輕易相信人。
蘇曼搖了搖頭:“真不用了,小事一樁?!痹僬吣强ぶ骺雌饋砗鼙莸臉幼?,她有點自責了。
看著她堅持要離開,鳳冥大聲道:“那先記著,日后你有需要我的時候,別忘了來找我。”
蘇曼噘著嘴,這個男人長得樣貌不凡,可是他讓女人傷心了,她還是很抵制的。
縱然再討厭那個世子,剛才短暫接觸,她并不厭惡郡主。
罷了,自己還有一團亂麻的事情沒有處理,怎么還擔心起那些來了。
走過水榭亭苑,入目都是青翠,那高聳的柏樹掩映,曲折游廊旁翠竹搖曳。
石子鋪成的甬道旁還種著芭蕉,蘇曼努力回想,這世子府不少地方長得都差不多,她本就有些路癡,許久才返回了后院耳房。
蕓娘早早就侯在門前,看著蘇曼出現(xiàn),面上難掩的喜色,走上前握著她的手關切詢問:“他們沒把你怎么樣吧?”
“我沒做過的事情,自然不會受罰?!碧K曼柔聲回答,看向一臉尷尬的薔薇,展露笑顏。
薔薇與佩蓉四目相視,不知這丫頭究竟使了什么法子,竟然毫發(fā)無損。
佩蓉站在石階上頭,嘴角一扯目露精光:“看來我小看你了?!?p> “多謝姑姑抬舉,我哪里會使什么招數(shù),不過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碧K曼絲毫不懼,反正早已撕破臉皮,何必假惺惺做樣子。
這個世子府,本就不是她的容身之處。
佩蓉冷哼一聲,一面下了臺階,雙目凝視著蘇曼:“不知天高地厚,這句話我從前只當聽說過,如今可真算是見識了。這次你不知道使了什么陰謀詭計得以脫身,是我小瞧了。但是,你只是個奴婢,下次引火上身,怕是沒有這樣走運?!?p> 薔薇挨著佩蓉一起站著,掃了一眼蘇曼道:“姑姑說得對,我就不信你能一直這樣好運。”
“多謝了,你們還是好好關心自己,我的事就不容你們操心了?!碧K曼看了看一側(cè)的大缸子,里頭滿是水,許是里頭的水已經(jīng)放了多日,青色缸子里頭長了厚厚一層苔蘚。
蕓娘見著劍拔弩張的情勢,實在有些心急火燎,笑著拉過蘇曼的手示意她別再多言,轉(zhuǎn)身朝佩蓉作揖笑吟吟:“姑姑大人有大量,蘇曼一準是剛才被唬住了,所以說話才沒輕重?!?p> “你不要再替她說話了?!迸迦孛嫔先耘f是冷意,“蕓娘啊蕓娘,你在這世子府也有些年了,看來是我錯看你了。”
“姑姑。”
蕓娘的話還未說完,佩蓉就與薔薇一道疾步離去了。
“你不必為了我討好她們?!碧K曼晃了晃腦袋,從昨夜到今早,雖然時間不長,卻發(fā)生了那樣多的事情,這身子骨感覺都松了。
“蘇曼,我知道你的性子。你是我見過最勇敢的人,可是在這里光有勇敢與膽量是沒有用的,我們的身份擺在這里,我只怕你這樣會讓自己傷痕累累。”蕓娘緩緩說著,似是想起了些什么,驟然間有些淚眼婆娑,趕緊轉(zhuǎn)身看向一旁已經(jīng)長出的幾株菊花。
“命運雖然扼住了我的喉嚨,但是我也絕不能屈服。”蘇曼笑著坐在一側(cè)的欄桿旁,抬頭看向天空,“蕓娘,在我身上發(fā)生了一些不可思議的事情。但是這也讓我想通了,既然上天讓我活著,那我便好好活著做我自己。”
迎著蕓娘遲疑的目光,蘇曼仍舊說道:“我知道在別人眼中我只是個婢女,在這庭院深深的世子府,我沒有一絲權利。但是,這并不是我的歸宿。若有一日我能夠離開這里,必定是別樣的風景。”說完,蘇曼抬頭看向天空,那樣深遠廣袤。
這世界那樣大,她還沒有去仔細看過,哪能一輩子就委屈在這世子府呢!
她會離開這里的,只要有任何一絲機會,她都會遠離這里。
到時候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等著吧,她要過屬于自己的生活,讓曾經(jīng)將自己視若塵土的人高攀不起。
漸漸到了晌午,日頭越來越高。青松翠竹也在和煦的陽光下,直直挺立。
一個灑掃花園的婢女,正拿著笤帚仔細掃著地上被風吹掉在地上的葉子。
驟然間她忽然聽見從后邊傳來一聲噗通聲,似乎有什么東西落水了,那婢女趕緊丟了手中笤帚,快步走到水邊,果然看見有一個人落水了,那身形似乎有些眼熟,待看清了相貌,婢女失魂落魄地大喊道:“來人啊,郡主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