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站起身,兀自走到琴旁伸手一劃拉,琴音泠泠想起,她望著滿臉都是矛盾的墨染道:“她確實是個很不一般的女子,可是質(zhì)子要成就大業(yè),有些人有些事必須學(xué)會放下。就算不忍,也沒有辦法。畢竟大業(yè)與一個女人相比,孰輕孰重,質(zhì)子應(yīng)該清楚?!?p> 墨染怎會不知她的用意,冷冷地看著她:“你別忘了你也是個女人,從你口中說出這番話,真讓人覺得你是個冷血無情的女人?!?p> 素衣目視前方,昔日的種種涌上心頭,頓時心中不是滋味。
她還記得那處處都是鮮血的血腥場面,也忘不了自己曾經(jīng)差點在樹林中成為野狼的腹中餐,隨時都被追殺,永遠都不知道自己下一刻會是怎樣的命運。
素衣不由得深深閉上眼眸,良久嘆了口氣看向墨染:“我與質(zhì)子都是同一類人。”
墨染冷靜地瞧著她,她安靜的樣子卻令人有種懼怕的意味:“我和你不一樣?!?p> 素衣淡淡一笑,那笑甚是美艷動人卻藏著絲絲苦澀:“你我都是被命運相逼的人,我們沒有退路。”
墨染聞言轉(zhuǎn)身欲走,素衣依舊很是淡然地注視著他,之前許多次見他還有些女子的嬌怯,而今眉宇之間多了幾分從容:“若她只是平常女子,我很歡喜與她成為最要好的朋友??墒菦]有辦法,她是我最痛恨的敵人的屬下,有一日她會成為一把劍。如今她失去了記憶也沒了從前的功夫,這是最好的時機?!?p> “夠了。”墨染這句話說得很重,他轉(zhuǎn)身怒視素衣,面上滿是慍色,伸手指著她,“你若敢對她下手,我定不饒了你?!?p> 素衣并不驚訝,只是看著他:“那你今日為何帶她來此處,不要告訴我,你堂堂大殷國皇子竟然對她動心了,見不得她被人欺負。抑或,你也有過想法,殺了她,只是你不能痛下殺手需要我?guī)椭??!?p> 墨染緊緊攢著拳頭,心中一陣陣起伏,他有些惱怒自己,為何讓她越來越深的陷入這泥淖之中。
他不曉得為什么,自打認識她之后,他總是想見她。
看著她受傷害,這事他不能做。
他的喉嚨有些被卡住,今日她想要報復(fù)慕容楚,可是慕容楚是什么身份,屆時查到她身上,她又怎會是那些人的對手。
他避開了素衣的眼神,重復(fù)了一句:“若有誰敢傷她,我必不輕饒?!?p> 素衣靜靜地看著他離去,難以言說的痛楚感襲上她周身。
她也不想成為如今這副辣手無情的樣子,她何曾不想溫柔體貼,可是她若不出手,只能任由別人對自己動手。
她出乎意料地很安靜,自己喝著茶,過去像一條永遠都甩不掉的藤蔓悄無聲息地爬上了她的全身,她沒法拋開一切。
簾外忽然有幾滴雨絲飄落下來,素衣望著跟前的景象漸漸變得有些模糊。
一側(cè)的合歡花艷艷盛開著,只怕這雨勢漸漸變大,雨后那嬌艷的花兒必然會被吹落至地上。
為何所有美好的事情都不能長久呢?
那點點鮮紅,就要在風雨中零落成泥嗎?
素衣退回軒中,慢慢彎下身子,想要拾起那一片被雨水打落的合歡花,驀然間美眸睜大,旋即繼續(xù)手中的動作,起身后看了看四周,將那凋零的花兒丟到那溪水中任由它去了。
“既然來了為何不見我?這樣神神秘秘,難不成是想暗中看我做些什么嗎?”素衣將臉轉(zhuǎn)過去,因為端著茶杯,素白手臂露出了一截。
俄而,只見一個戴著面具的黑衣人出現(xiàn)。
那人戴著一張面目猙獰的面具,素衣卻不懼怕,她早已習(xí)慣了,嘴角噙著微笑道:“原來是大哥,你有什么事情大可讓屬下前來只會我一句,為何親自現(xiàn)身。雖然這是春風軒,但也怕人多眼雜。”
無邪立在那里,聽著雨聲陣陣,那嗓音依舊是低沉得緊:“你若當真有此心,為何又讓那殷國質(zhì)子幾次三番公然出現(xiàn)在此處?而且今日那蘇曼也到了這里,你就不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大哥,我如今的身份是春風軒的魁首,這質(zhì)子前來照拂也沒有什么,大哥若是在意,往后我小心就是?!?p> 無邪坐下,閉上眼睛,若有所思道:“素衣你還是太過輕敵,那紫雀可是咱們安插在世子府中的一顆棋子,這些年都小心翼翼,一個不小心露出了馬腳就殞命了。素衣,這個蘇曼沒有你想的那樣簡單?!?p> 稍稍安靜了片刻,素衣有些遲疑,不知該如何回答,方才她琴音試探,分明察覺到那蘇曼內(nèi)心誠摯,而且她也曾暗中觀察過此女,并未發(fā)現(xiàn)她如同傳聞那般冷酷無情。
“別忘了咱們的血海深仇?!睙o邪見她一言不發(fā),明白她到底是個女子會有些感情用事,對她道,“她可是皇上的一把刀,她的刀上沾著咱們族人的鮮血?!?p> 素衣聽后瞬時間美眸睜大,柳眉緊皺,低下頭回答:“大哥,我知道了,我不會忘記咱們的仇恨。”
“那最好不過,那個質(zhì)子你也需小心。咱們與他合作,只是因為有共同的利益,記住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朋友,待到那皇上被趕下寶座,這個墨染也會是咱們的敵人?!睙o邪說完,以迅疾的速度消失了。
素衣抬起頭,白皙的臉上卻滿是愁容,她只覺心中一股氣來回翻轉(zhuǎn),卻不知什么才是真正的方向,有時候真想忘卻一切,可回到現(xiàn)實她必須承受。
窗外天色漆黑,幽若滿心都是焦急地來回踱步,易寒斜了她一眼:“這閣主出去這樣久了還沒有回來,她會不會有事?”
幽若扭頭看了一眼銅漏,眸中甚是暗淡,她此刻也是心如急火。
閣主分明與自己說好了在潯陽樓旁相會,可她足足等了兩個時辰也不見人影,故而她回了城河山莊,怕閣主自己先行回來了。
可是都這會子了,還是沒有音訊。
幽若搖了搖頭,決定還是自己出去尋找,方踏出門檻,便見閣主歸來,瞬時大喜沖上去道:“閣主你嚇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