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冥黑眸之中十分鎮(zhèn)定,看著有些微微發(fā)愣的蘇曼笑道:“我自幼習醫(yī),卻也懂得看人面相。蕓娘為人十分溫柔賢淑,可就在方才她沒有控制住情緒,而世子妃追了出來,我便猜想世子妃與蕓娘之間該有些誤會。加之前些日子,聽南風提過,他曾看見凌王在大街之上當眾替蕓娘解圍,我便更加篤定了?!?p> “你篤定什么?”蘇曼不由得脫口詢問。
“凌王為人英俊瀟灑,又是個王爺,他當眾替蕓娘解圍,蕓娘難免會芳心暗許。”鳳冥十分坦白,“而蕓娘當了多年的下人,她與世子妃之間的情誼也是很難得,世子妃更是不會委屈蕓娘。所以思來想去,能夠讓蕓娘這樣的事情只有一件,那便是凌王?!?p> 蘇曼聽著他如此云淡風輕說著,不由得擰著柳眉上下打量著他,這個鳳冥平日里總每一個正經模樣,卻眼光十分犀利,分析得頭頭是道。
只是為何他在對待郡主這件事情之上,十分不明智。
有些拖泥帶水,之前的不屑一顧,到而今又想主動靠近,蘇曼面上含著笑望著他。
鳳冥一身紅衣,黑發(fā)披散在腰間,鬢角微微垂下幾縷長發(fā),俊雅如畫的臉上對于世子妃這審視的目光有些不太適應,他嘴角微微一扯不解道:“世子妃是擔心我偷聽嗎?我保證絕不沒有做如此的事情?!?p> 蘇曼搖了搖頭,斂了斂面上的質疑,扯了扯唇角道:“神醫(yī)是個聰慧的人,雖然平日里給人一種無所事事的感覺,其實你心里很有想法。只不過對于郡主,我覺得你的做法有些不太妥。”
鳳冥聽到她如此說,負于身后的右手不由得緊緊握著拳頭,心里也有些抽痛,這確實是他心頭一個痛。
明明很喜歡,卻裝著不在意,等到快要失去了,他有想要去爭取機會。
這種感覺一點都不好受,鳳冥目光看向一側,地上的積雪已經被下人掃掉了許多,露出了草地。
目光之中待著些許涼意,鳳冥側著身子盡量不讓人看穿自己的情緒,聲音十分平緩:“世子妃說笑了,我對郡主并沒有?!?p> 蘇曼不由得爽朗一笑,打斷了他的話,這些日子與他接觸也算不少,她覺得他的心思其實很縝密,所以之前郡主對他的歡喜,他比誰都清楚。
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對郡主避之不及。
如今卻又帶著些悔意,蘇曼不由得沉默了一會兒,搖了搖頭道:“榮玥如今也到了適婚的年紀,世子最近總是同我提起,要幫她挑選郡馬?!?p> 蘇曼緩緩說著,一邊觀察著他的情緒,他藏得很好,可還是被她發(fā)現了他眸中一閃而逝的落寞。
只有真正深愛過才會有這樣的表情,蘇曼不禁有些意外,雖然之前有過猜測,但方才真的確定了,心里卻有些難受。
榮玥之前喜歡慕容楚,不過愛上了一個不值得愛的人。后來對鳳冥由感激生愛,然則鳳冥對她的態(tài)度全府皆知。
兜兜轉轉,難道他真的只是因為她的容貌恢復了往日的貌美如花所以才對她動了心?
那她便有些厭棄他,這看臉也太明顯了。
不對,蘇曼目光一移,想到了他方才眼神里的沉重,似乎與剛才蕓娘在屋子里的眼神有些相似,莫非他也是因為身份的原因,所以才藏起了自己的情感。
但是因為榮玥對他不再如往日,他心里有些受挫,便比從前多了幾分殷勤。
蘇曼不禁視線停留在他身上,瞧著有些不羈世事的神醫(yī)鳳冥,卻不料心里也是柔情萬分。
鳳冥被她這樣盯著,有些恍然,呼吸一下子有些急促起來,意識到自己的心思被她看穿了,索性也不再掩藏了,只是真的當著旁人的面承認對郡主的情感,他還一下子有些難以適應。
良久,心里竄動著的酸澀與壓抑,鳳冥閉上眼眸之后,不由得緩緩睜開,有些艱難道:“我一直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沒想到還是被看穿了。誠如世子妃所想,一切都是真的。”
突然間聽到他這樣說,蘇曼心中一滯,心里靜默了片刻。
“我希望今日與世子妃的談話,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畢竟我只是一個江湖郎中,還望世子妃見諒。”說完鳳冥一臉深沉,轉身離開。
蘇曼有些愕然地點了點頭,真的得到這個答案,她的心里頓時蕩起了一片片漣漪。
又是因為身份,蘇曼眼眶不禁有些潮濕。
她不由得抬頭仰望著那一片鉛灰色的天空,一層層灰色的云朵疊加著。
偶爾有麻雀停留在樹梢之上,嘰嘰喳喳鳴叫著。
北風吹過,有些涼意,蘇曼站在原地,不由得輕嘆了一聲。
之前還是模糊的猜測,如今得到了驗證,心里卻一點都不開心。
鳳冥因為身份不敢表露心跡,哪怕他知曉榮玥對他也是有心。而蕓娘,更是介懷身份,都不愿讓任何人看出自己對凌王的喜歡。
再想到自己,也不過是個婢女,就算有了天樞閣閣主的虛名,按例也是不能嫁給榮軒為世子妃的。
回想著種種,蘇曼杏眸之中不由得變深了幾許,原來榮軒為她抵擋了許多。而這一切都是她所不知道的,想到這,蘇曼不由得緊抿著薄唇。
怨不得這鋪天蓋地的流言蜚語,而她并沒有聽見多少,一定是榮軒將所有都扛下了。
她不禁想起了皇城之中,他跪在地上向皇上請求賜婚的樣子,蘇曼忽而有些感懷,眼眸之中有些濕潤。
“怎么了,這外頭有些冷,怎么不進屋子?”榮軒知道她今日要赴詩會,故而早早便回來了,瞧著她一個人站在院子里,將自己的大氅給她披上,握著她有些發(fā)冷的手有些心疼。
看著他突然出現,蘇曼鼻子一酸,眼眶之中蓄滿了淚水。
他的憂慮從未告訴過自己,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告慰自己,他會是自己的依靠。
蘇曼一頭扎進那溫暖的懷抱,雙手緊緊摟著他。
榮軒剛回府,對于近日之事還不是很清楚,只當她詩會之上并沒有發(fā)揮好,右手輕輕拍打著她的后背溫聲道:“無礙,無論別人怎么看你,你都是我的娘子,獨一無二的娘子?!?p> 蘇曼聞言抬頭,淚眼婆娑望著他柔聲道:“多謝你,讓我遠離了那些是與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