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夜行
“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太妃心中有些不甘,自己如此看人不清,不住地拍打著一側(cè)的桌案。
蘇曼扭頭看了她一眼,長嘆了一聲道:“母妃,我知道您不喜歡我,可是有些話我必須告訴你,即便從前咱們之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我都覺著過去了便過去了,你是我夫君的母妃便也是我的母妃,所以雖然有時候我也覺著憤怒,但是我都釋然了。如今你看清了玄月的真面目,也算一件好事,她想要害榮府是一早就打定了主意的,咱們誰都無法改變。如今夫君入宮生死未卜,我必須救他。”
聽著這一番話,太妃心里有些動容,她拿出絲巾擦拭干淚水,收斂起自己的傷懷道:“你可有法子?”
蘇曼略一遲疑,挺直腰身道:“目前沒有,不過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母妃你眼下好生呆在府上,無論旁人說什么都當(dāng)聽不見。榮玥你也留在這里,世子府還需要你打點?!?p> “那你呢?”榮玥瞧著她溫婉的臉上透著冰冷。
“別擔(dān)心我,我不會做傻事?!?p> “可是這里里三層外三層都圍著了,你怎么出去?”榮玥有些擔(dān)憂。
蘇曼精致的臉上逸出笑容:“我自有辦法?!?p> 離開了沁芳齋,蘇曼去了一趟雅居,蕓娘與平安一道在后頭看著她一身男丁裝扮,與之前大不一樣。
“世子妃,您一定要這樣嗎?”蕓娘有些擔(dān)憂,畢竟是宮里的人。
平安劍眉之上也是霜冷,有些擔(dān)憂。
蘇曼沖蕓娘笑道:“沒事,我不是傻子。”
轉(zhuǎn)而她看了平安一眼,從一個抽屜里取出一個沉甸甸的錢袋放在他手上:“眼下府上的事情還不知何時會結(jié)束,我也不能保證能否護(hù)著你,不若你拿著這筆錢離開這里,我相信你是個聰明的人有辦法。”
平安小臉一揪,眸底冷了幾分,緊抿著嘴唇,望著她要離開,就在她快要踏出門檻之際,脫口而道:“保重。”
蘇曼正要邁出右腿,聽著那有些喑啞的聲音,覺著有些好奇,不由得轉(zhuǎn)身看向平安笑道:“我以為你的聲音很稚嫩好聽,沒想到是這樣。”
平安邁出去的步子有些生硬地停在半空,十分平靜地注視著她。
“蕓娘,好生派人看著玄月與幽若,我去去就回?!碧K曼說完便緩緩走了出去。
穿過走廊,瞧著四下無人,她趁黑走進(jìn)了書房,看了看桌案右側(cè)的博古架,趁著些許微弱的光亮,伸手?jǐn)?shù)著博古架第六層方格,旋即停在了一方朱紅珊瑚礁盆栽跟前,伸手一擰盆,往右旋了一下,只聽著后頭的書柜立刻朝兩邊移動,一間悠長的暗室出現(xiàn)在眼前。
蘇曼立刻進(jìn)入其中,隨后再次觸動里頭的機關(guān),書柜漸漸合上。
她快步取出火折子照亮前方的小路,一步蜿蜒著往前走。
這是榮軒之前告訴自己的一條逃生之路,畢竟想要殺他的人不在少數(shù),所以大婚之夜,他便告訴了自己這個暗室。
這暗室連著外頭,直接通到了荒僻的街道。
不多時,蘇曼推開一扇小門,探出腦袋瞧著四下無人,便迅疾地往外走,將木門關(guān)上,木門隱匿于僻靜的院落,很難發(fā)現(xiàn)。
皇上派人監(jiān)視著世子府的一舉一動,壓根就不準(zhǔn)人出來,他分明是不給自己機會。
這其中必有端倪,這玄月本就是皇上賞賜的婢女,她若要偷堪輿圖,這不擺明了就是皇上授意的。
可是玄月恨極了自己,她巴不得世子府變得衰敗,她想看著世子府變得凄慘,所以她一定不會承認(rèn)的。
所以一切還得靠自己,雨漸漸小了,路上坑坑洼洼藏著積水,蘇曼緊了緊身上的棉衣,將頭上的斗笠壓得更低了些。
此刻她的心有些波動,現(xiàn)在想想為何易寒會失蹤,除了公主的身份,還有一個便是讓自己身邊可用的人少一個。
南風(fēng)出事,而自己與世子又去私宅,這世子府少了可以盯著玄月的人,她便可以肆無忌憚地做她想做的事情。
蘇曼不由得抬頭看了一眼那漆黑的天際,除了烏黑的云層似乎沒有其他。
枉費自己小心提防,卻不料這玄月打定心思到底。
蘇曼不由得仰著頭,心下有些一虛,莫名有些難過,差點逸出淚水。
不知榮軒此刻在宮中到底怎么樣了?
“什么人?”
蘇曼正恍惚間,突然聽著這有些熟悉又有點刺耳的聲音,轉(zhuǎn)過身子只見坐在高頭大馬之上的人居然是慕容楚,他身后站了幾列人馬。
他怎么會在這里?
蘇曼硬著頭皮,曉得自己若是逃走,那便是給了對方提示,他便毫不猶豫會抓住自己。
與其如此,還是淡定些,蘇曼聽著他拉扯著韁繩緩緩朝自己靠近,她頓時身子一弓,咳了咳刻意讓自己的嗓子發(fā)出喑啞的聲音道:“見過大人,小人。”
她故意發(fā)出了一陣咳嗽才繼續(xù)道:“小人家中老母病重,故而夜深出來想要找郎中替老母看病?!?p> 慕容楚瞧著他深信瘦削,帶著斗笠,一張臉壓根就瞧不清楚,不由得挑眉道:“你,上前讓我瞧瞧你的樣子?!?p> 這個家伙,真是冤家路窄。
蘇曼想要微微側(cè)過身子,可是知道眼下不宜被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份。
他既然出現(xiàn)在這里,那么榮軒想必也身處險境。
這個慕容楚在這周圍徘徊,估計就是為了看看這世子府周圍可有人溜出來。
豁出去了,反正自己已經(jīng)喬裝打扮了。
蘇曼刻意裝作手腳不利索,右手扶著身子踉蹌地一步步朝他靠近,仰著頭看著他道:“大人,還有什么事嗎?”
慕容楚見著眼前那張長滿了疤痕的臉,有些嫌棄地撇撇嘴:“你這大半夜出來是要嚇?biāo)廊藛幔拷o我滾?!?p> 蘇曼聽到他這話,頓時有些雀躍,算是糊弄過去了。
她連忙拱了拱手,隨后扶著身子有些跛地想要離開。
慕容楚瞧著那人一步步要離開,眼眸之中突然閃過一絲異樣。
這樣的夜里,哪里就有這樣碰巧的事情。
要找郎中也不是這個方向,那個蘇曼一向刁鉆,而且詭計多端,聽聞西域有易容術(shù),莫非?
慕容楚望著眼前那個瘦削的身影,忽而朝一旁屬下示意,接過那人手中弓箭。
蘇曼全然不知,身后的慕容楚正拉著弓,他的箭正在調(diào)試著對準(zhǔn)自己身后。
蘇曼啊蘇曼,你聰明反被聰明誤,當(dāng)我堂堂國舅是傻子嗎?昔日你讓我受的,今日我還給你。
慕容楚內(nèi)心腹誹著,他手中的弓漸漸拉到了最繃緊的時候,俄而他嘴角微微一抿,臉上透露著一股得意的笑,只聽見嗖的一聲,那弓箭迅疾地朝蘇曼的方向射去。
慕容楚冷硬的臉上終于緩緩露出了喜色,那個女人終于可以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他狹長的眼眸不由得得意地微微瞇著,妹妹若是得知今夜自己的所為,必然會說自己辦事得力。
想到這,慕容楚心里多了幾分笑意,從未有過的清明。
他坐在高頭大馬之上,眼瞅著那弓箭就要刺中蘇曼之時,忽而不知從哪里射出了一根飛鏢,他射出的那只弓箭頓時轉(zhuǎn)變了方向,那弓箭一偏,雖也是射向前方,卻已是離蘇曼隔了一米,慕容楚不由得抓狂怒道:“到底是誰,敢壞本國舅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