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jīng)在北軍中,面對洶涌的北方狼騎,王憂是一個合格的將軍,可是從北軍中退出,來到了這雍州當了個統(tǒng)領(lǐng)后,他就不再純粹。
知州的牽制,軍中的囑咐,甚至還有宗門的要求,他都要完成,攻打這莽荒野人,本是一戰(zhàn)而下,只要再堅持堅持,撐到對方撐不住的那一刻,他們就會獲勝。
他看著眼前將軍們的臉龐,他們沉默不語,說的對,若是沒有太多的傷亡,久攻不下,指揮被認為成丟臉,但若是傷亡太多,還是沒有攻下這莽荒野人,即使攻下了,這駭人的傷亡也會讓整個大魏嘩然。
那個時候,就不是一句丟臉得到的斥責所能夠解決的了,必須要有人負責,這樣的恥辱必須要用鮮血人頭來洗刷,他們中,或許連王憂自己,都有可能被推出來定罪,平息那至高無上的皇帝的怒火。
“統(tǒng)領(lǐng),下決定吧,不能再堅持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會有無數(shù)兒郎死去??!”
曾經(jīng)器重的副將跪在了王憂的面前,神色沉重,王憂那緊緊握住的拳頭松開又握緊,來回不斷,如同他的心情一般。
“明明只要再堅持一會就可以了啊!”王憂痛苦的開口。
“統(tǒng)領(lǐng)您能夠確定嗎?只要繼續(xù)下去,我們就能夠成功嗎?你確定這群莽荒的野人不會有其他的手段來對付我們,來阻擋我們嗎?”
副將挭著脖子質(zhì)問王憂,剛才王憂就是這么說的,可是結(jié)果呢?這群莽荒的野人堅持了這么久,死傷已經(jīng)超過了太多太多。
“你......”王憂憤怒的看著副將,他竟然敢頂嘴。
“統(tǒng)領(lǐng),三思啊!”副將依舊挭著脖子,事關(guān)自己的生死,他必須要讓王憂冷靜下來。
斥責的話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王憂看著城墻上,即使是他,也說不好對方什么時候會崩潰,如今全部憑借一口氣在支撐著,誰又能夠知道對方意志的強度。
若是以往,對方早就崩潰了,可是那小兒整合了整個莽荒后,他們的意志和大魏將卒根本不相上下。
最為重要的一點,王憂剛才也親自試探了一下,那兩個氣場境的大修士他們依舊在城墻上。
“統(tǒng)領(lǐng)大人!”
將軍奔襲,正在前線指揮的將軍也是滿臉痛苦的來到了王憂的面前,他指向了城墻下方,敵人的尸體,自己同袍的尸體,兩者堆起來幾乎和一個小山丘一般。
這是逼宮?。?p> 王憂看著左右,痛苦的閉上了雙眸,他張開了嘴巴,那發(fā)出的聲音似乎只有自己能夠聽到。
“退兵吧!”
三個字說出來,他那挺拔的腰肢一瞬間就變得佝僂,他的氣色一瞬間就變得灰敗,好像蒼老了十歲。
“統(tǒng)領(lǐng)大人有令,退兵,明日再戰(zhàn)!”副將高聲的怒吼,一瞬間,震天的號角聲在回蕩,那剛剛急促的鼓點漸漸變得平靜下來。
在這號角聲響起的一瞬間,不論是大魏將卒還是莽荒戰(zhàn)士,同時的松了口氣,剛才積蓄在心中的一口氣瞬間就泄了下去。
城墻之上出現(xiàn)了詭異的一幕,大魏將卒們耷拉著腦袋,拖著武器,緩慢警戒的退回云車,這本該是追擊的好時機,痛打落水狗就在眼前,但是莽荒的戰(zhàn)士們眼睜睜的看著這樣的戰(zhàn)機遺失在自己的面前。
他們太累了,一口氣泄下去之后,他們就再也沒有提起了意思!
“哈哈,這群大魏的混賬,本君還想要和你們大戰(zhàn)三百回合,你們這就慫了嗎?”殷松佇立在城墻上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心中的一塊大石落地,也沒有力氣追擊這群潰兵,他說的話不錯,下方的傷員已經(jīng)被組織起來,接下來他要將全城的將卒們壓上,做好了最后的打算,若是王憂想要攻下歷山堡,還不知道需要多久。
“讓兒郎么去處理傷口吧!”
看著對方?jīng)]有人回罵自己,殷松靠在城墻角落上,城墻上,東倒西歪的將卒們和他一個模樣,大口的喘著粗氣,身上滿是血污,已經(jīng)卷刃的長刀被他們隨意的丟在了一邊,一個個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大人,今日我們擋住了!”五毒教的兩位長老來到了殷松的身邊露出了笑臉。
“是啊,擋住了!”殷松看著左右,身邊沒有將卒,這才敢用疲倦的神色開口,臉龐變得無比的悲哀。
“今日是擋住了,但是明天呢?城中的物資本來以為能夠用一個月的時間,萬余將卒,憑借城墻之利,不會有太多的傷亡,可是現(xiàn)在呢?短短兩天,物資就消耗了一半,城中本來數(shù)萬的將卒,如今七千都沒有了,到了最后,他們和大魏將卒的戰(zhàn)損比例,甚至只有一比二的程度。
剛剛還有笑意的五毒教長老的臉龐頓時變得耷拉,但是無話可說,他們知道殷松說的都對,也知道能夠堅持這么久歷山堡還在自己的手中,完全是因為殷松的指揮得當。
“本君現(xiàn)在連站都站不起來,煩請二位調(diào)度下將卒們,另外,還請修書一份,告訴大王一定要派遣援軍,把城中的一切都告訴大王,我們最多只能夠堅持兩天,大魏的攻勢太強了,我們抵擋不了太久的!”
五毒教的長老神色沉重的點頭,安排了下去,開始代替殷松的全力,指揮讓疲倦的戰(zhàn)士好好的休息,他們兩人分兩邊駐守在城墻上,防備大魏或許會到來的偷襲。
只是他們明顯是想多了,王憂坐在中軍大帳中,下面是各軍的指揮使,帳中沉默,王憂看著他們,眸光中再也沒有前日到來時的威嚴。
“傷亡統(tǒng)計出來了嗎?”良久,王憂才開口。
“這兩日傷亡的將卒已經(jīng)快有七千,其中死亡者兩千六百余名,重傷者三千余名!”
這些數(shù)字都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營帳中變得更加的沉默了,所有人都低著頭,他們來之前根本就沒有想過,攻打一個小小的莽荒,竟然會有這么多的折損,從今以后,他們就是整個莽荒的笑柄了。
王憂眼神灰敗,深深地嘆了口氣。
“寫信告訴知州吧,告訴他實情,讓他派遣援軍,最不濟也要來兩個氣場境的修士,都是為陛下效命,他不會拒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