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一場實驗(修)

　　他們這番話背后自然是有玄機的，如果要把來龍去脈說清楚的話，時間就要撥回王元家到達診所的那一天。

　　王元家比余無更早一步離開亡角村，他帶著寇思邁的信物懷表和袁孝著一起出發(fā)，乘著馬匹加上熟知路線，兩人花了一天一夜抵達了診所。相比起獵人總部，這才是最應(yīng)該來的地方。

　　診所聽起來很小，實際上是和工廠一樣小城，其在亞楠地區(qū)極具重要性，全稱是「亞楠疾病控管及血液療法研究中心」，診所是獵人賦予它的別名。

　　診所原先只有疾病控管的部分，當(dāng)時直接隸屬于亞楠主教團。其后在這里開發(fā)出了獨特的血液療法，便又多出了血療的部分。隨后，隨著血療技術(shù)的進步與發(fā)展，其獨特的使用方法，與專注于獵殺亡者的獵人十分相合，加上亞楠地區(qū)的各種疾病、植物已經(jīng)被研究透徹，因此又被歸在了獵人的麾下。

　　其主要目的就如名稱所述，主要負責(zé)的就是控管疾病和開發(fā)更多的血療技術(shù)。前者保障了亞楠及周遭人民的生命安全，后者則專門開發(fā)出更多的血療技術(shù)，讓獵人能夠提升戰(zhàn)力。

　　原初診所也是由多個小組織、家族集合而成，在排除掉牧師管轄的檔案室、行政部、總務(wù)部等教務(wù)部門外，其中主要分為五個部門分別為：血液療法研究室、復(fù)合性血液武器開發(fā)室、動植物樣本收集與研究室、藥劑與疫苗研究室和基因改善研究室。

　　疾病管控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臨時設(shè)立，人員均分在各個研究所當(dāng)中。

　　基因改善研究室是其中更新穎、相對獨立的一個研究室，受到了王國和教會雙方面的大力支持，投資贊助極多，是診所的主要財政收入點。其現(xiàn)今的研究方向是如何延長壽命，改善體質(zhì)等，而投資者的目的就是為了在有成果產(chǎn)生時，自己能夠成為除了實驗對象外第一批的使用者，其中很多互利的權(quán)錢交易不就在這里贅述。

　　到的這天下午幾乎無風(fēng)，萬里無云，兩人一路暢通的來到了診所牧師殷立如的辦公室。

　　見面，拜訪，寒暄，取出懷表，他們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從牧師手中取得了診所的最高掌控權(quán)。

　　王元家有些詫異，也沒有追問，不過從這里他已經(jīng)可以一窺那個被流放的老牧師究竟有著怎么樣的影響力。

　　就這樣，在他的指揮下診所開始全速運作起來。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抽取他的血液進行分析，從中分離出可以讓一般人使用的瘟疫抗體，以此來制作疫苗。

　　焦慮，等待，結(jié)果出來了，分離成功，一切都朝著極為順利的方向進行著。

　　不料，轉(zhuǎn)折總是在這種令人欣喜的時刻出現(xiàn)。

　　“再說一遍。”王元家難以置信，他聽清楚了，可還是無法相信從研究員口中所吐露的消息。

　　“不是同一種疾病。用你體內(nèi)抗體做出來的疫苗無法治愈來自亞楠的病患，我們也想過是不是哪里出錯了。經(jīng)過反復(fù)試驗和排錯，我們確信你曾經(jīng)患有的疾病和來自亞楠患者體內(nèi)的并非同一種疫病?！?p>　　研究人員停頓了一下，取出一份報告繼續(xù)說道：“你身上的疾病和瘟疫之源的同源同種，”他雙指并用，在報告上滑動著，一面分析、解釋各個要點，最終指著報告上的結(jié)果，結(jié)論道：“……和亞楠病人體內(nèi)的疫病只是相似，并非相同。他們可能共享著同一個源頭，卻絕對不是同一種疾??！”

　　說罷，他將箱子里的所有的文件全部推了出來，他迅速抽出了一份，展開后對王元家說道：“在你的報告里，死于疫病的人會變成攻擊傾向極強的活尸，正因為如此，我們在聽說亞楠爆發(fā)瘟疫的時候才急忙召回你。”

　　又取出幾份文件，同時攤開，研究人員一一指出病癥比對結(jié)果，王元家也有這方面的知識，一心二用，將看見的和聽到的結(jié)合在一起。

　　“事實證明，亞楠的疫病的確快速致死，傳染力極強，可因此而死的人不會變成活尸，起碼在感受復(fù)蘇之風(fēng)前不會。他們被復(fù)蘇之風(fēng)影響后，歸來的也是一般混沌的意識，攻擊性我們也做過檢測了?！?p>　　“最重要的一點，它們身上的疫病會伴隨著宿主一起死亡。你帶回來的樣本則不會，它們甚至增強了死者的尸體活性，導(dǎo)致他們擁有更快的速度，更高的體溫。”研究人員的手有些顫抖，最后這個結(jié)果令他恐懼，“對這個結(jié)果我們研究室一致認為，有人從亞楠取得了瘟疫的樣本并對其進行了改造。”

　　“亡角村，就是他的實驗地點?！?p>　　“這是一次人為造成的災(zāi)難，不是瘟疫爆發(fā)?！?p>　　“殺死野馬青銅的，造成亞楠驚變的不是瘟疫，更不是天災(zāi)?！?p>　　“是某個人的陰謀，是他為了某種目的制造出來的人禍。”

　　王元家呆住了，他的大腦接收了一段無法理解的訊息。

　　啪！

　　袁孝著一巴掌拍打在王元家臉上，聲音響亮，周遭的所有人都有點嚇到了。

　　“謝謝?！?p>　　王元家被打了個踉蹌，他好不容易穩(wěn)住了身子，當(dāng)他再次抬起頭時，臉龐肉眼可見的迅速腫了起來，同時眸子也恢復(fù)了神采。

　　找到幕后黑手，抓住他，折磨他，殺死他，這些都是后話了，他現(xiàn)在要做的是找到解決瘟疫的辦法，讓亞楠人幸存下來。制造不出疫苗和藥劑，整個燕國南部都會被逃離亞楠的人群感染，接著的便是大批大批的死亡。

　　燕國的南方會徹底凋零，成為生命禁區(qū)。

　　“呼~”

　　王元家將一塊煙草糖碾碎，將煙草取出，再拿來一小方的白紙將其卷起，沒加濾嘴，點燃后他就直接抽了起來。刺鼻的濃煙經(jīng)由口腔、呼吸道進入肺部，一陣悶哼和辛辣傳出，王元家緊閉雙目，忍受著這一次折磨的呼吸。

　　“呼~”

　　火快燃盡了，他用手指掐滅了煙頭。

　　再次睜開雙眼的他，眼珠子滿佈血絲，他的聲音有些高亢，說道：“將在亞楠爆發(fā)瘟疫的病狀全部列出。所有人停下手里的工作，把檔案室的門打開，將里面所有的檔案、病理、資料找出來，不要管加密等級，不要管閱讀權(quán)限，我現(xiàn)在是診所的負責(zé)人，一切責(zé)任由我來承擔(dān)！查！這個瘟疫以前絕對發(fā)生過！那個混蛋能在亞楠找到，我們就一定能在亞楠找到！”

　　既然有人能夠在亞楠找到這種瘟疫的病菌，就代表著它一定在亞楠存在過?，F(xiàn)在才被引爆卻無人認得，代表它曾經(jīng)被處理過，只是過了太久，久到連不死者們都不知道，或者沒想起來。

　　這段話說罷，研究室的人卻還沒有動靜，他們還沒反應(yīng)過來。王元家見此立即取出手槍，砰的一下打在了桌子上，咆哮道：“我說所有人！”

　　“現(xiàn)在！”

　　轟隆隆，人群從研究室跑了出去。不久后，診所敲響了警鐘。一首像是搖籃曲的音樂聲從每個研究室里傳出，這份寧靜的音樂背后代表著診所的最高指令。

　　名字，就叫做「安眠曲」。

　　王元家發(fā)動了診所這座小城里面所有懂得閱讀文字的人，它們搬空了糧倉那么大的檔案室，無視所有的警告標語和閱讀權(quán)限機制說明書，在殷立如牧師的協(xié)助下解除掉了保護它們的咒術(shù)。文件紛紛被打開，從第一個字翻到了最后一頁，開始依照亞楠瘟疫的病癥、并發(fā)癥狀等特征開始尋找這這次疫病的源頭。

　　亡角村的瘟疫是被改良而先爆發(fā)的，亞楠的瘟疫是舊款，再次測試的必要性不大——如果它真的沒有對治方法，燕國南部現(xiàn)在不可能建立的起來。

　　也就是說，有一份，或者一個瘟疫的源頭位于亞楠城，那個人從亞楠偷走了瘟疫的病菌，帶到自己實驗室改造后再投放到亡角村去。

　　既然亞楠出現(xiàn)、存在過這種疫病，那么診所的檔案室里就必然有它的資料！

　　這就是診所的自信！

　　此時的王元家還是被人類狹隘的歷史觀念所影響，在燕國，在教會來到這片土地之前，其實這里還存在過很多人、很多物種。因此他的推斷實際上是莽撞的。

　　不過今天劃過天空的，是幸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