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明人只裝暗比
李淳罡走到大雪坪崖畔,身后是一如他與綠袍女子場景的撐傘男女。她被一劍洞穿心胸時,曾慘白笑言:“天不生你李淳罡,很無趣呢。”
李淳罡大聲道:“劍來!”徽山所有劍士的數(shù)百佩劍一齊出鞘,向大雪坪飛來。龍虎山道士各式千柄桃木劍一概出鞘,浩浩蕩蕩飛向牯牛大崗。兩撥飛劍。遮天蔽日。這一日,劍神李淳罡再入陸地劍仙境界。
。。。
后面是什么來著?
程禹有些忘了,只記得看到這一段的那一晚上,自己剛剛走過一段不算美好的感情。
“呵呵。。?!?p> 酒量很好的程禹,有些醉了。
不管那寥寥百字的兩段文字被淹在了一堆花生殼中,程禹顫巍巍的悄然起身。
身旁伺候的丫鬟本想勸上幾句,可眼前之人,身上的憂郁氣質(zhì),或者說揮之不去的悲壯感讓她如何也開不了口。
只能目送著程禹順著小路離開,再小心翼翼的去收那寥寥幾筆的文字。
然后,托盤落地的聲音,打破了本因劍舞與配樂變得平靜的會場。
前一刻還在專心致志的欣賞劍舞的人們紛紛注目這個冒失的丫鬟,近旁的老方他們更是緊張的想要幫丫鬟遮掩,卻看見丫鬟手中拿著一張紙愣神不語。
樂曲停了。
劉大小姐,劉慕云。
一襲紅裙不再舞動,劍光停下,她收劍看向丫鬟。
良久,問道:“他人呢?”
丫鬟還未從文字的余味中醒轉(zhuǎn),癡癡地輕聲答道:“程公子寫完后,從小徑走了?!?p> 提前退場,這在劉慕云開始舉辦讀書會以來還是首次。
還未及她反應過來,就有一人搶先發(fā)聲。
“何人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慕云妹妹難得回幽州再開盛會,竟敢中途退場,呵呵,若讓小爺知道是誰,不活剮了他!”
此人一身華貴服飾,多用金線裝飾,真有點金光閃閃。
又有剛好坐他對面的公子哥冷哼道:“今日文人雅士云集,沒準人家才高八斗自有一份傲氣,趙無極,我看你還是少聒噪些為好!”
有人還要出言,劉慕云卻耍了一個劍花,伸手對丫鬟道:“他寫了什么,給我看看!”
會場之上安靜異常,劉慕云立于中央,一字一句,先迅速游覽,而后速度放慢再放慢。
雖然看不出段落的前因后果,但只咀嚼這兩段文字,每一個字竟都分外的有味道。
無人敢去打擾,風卻拂過了劉慕云的發(fā)梢。
秀發(fā)和紅色綢帶還有衣襟角落一起隨風搖曳,劉慕云心頭震顫而手頭一震。
長劍輕盈,寒光粼粼。
劉慕云卻不去看那一丈青鋒,反而望向天空。
月亮缺的厲害,也明亮的厲害。
她紅唇微企,說出兩個字,聲音不大不小,在此刻安靜的環(huán)境下卻鏗鏘有力。
“劍來!?”
今天早起從薊州的別院出發(fā)回到府上,免不了見到那幫自己很討厭的紈绔。
在劉慕云眼中,這幫家伙論文比武,每一樣連她這個女子都比不過。
雖然父親只是笑著,并不急于她的婚事。
但西北方向陳兵十萬,與南方各股勢力的相互勾連都在她的耳目之中。
她的婚事總歸會有個結果,但她不想她的婚事成為一場戰(zhàn)禍的借口。
與其拖下去,不如就趁著這個機會把事情了解。
亂世即將來臨,她一個女子的幸福又如何?
劉慕云只想哪怕犧牲自己,讓戰(zhàn)火來的更晚一些,讓父親能夠準備的更周全一些。
父親不一定是最好的帝王,但那些是人命如草芥的梟雄一定不會是百姓好的歸宿!
心中意氣竟是難平,劉慕云卻沒有再起劍舞。
她兩鬢冷汗留下,不禁啞然。
程禹留下的兩段文字,其筆力,其情懷,竟讓她想起心中這么多的不平事?
“這個家伙不簡單額。。?!?p> 劉慕云沒有理會還要在她面前爭風吃醋的幾位,把程禹留下的紙頭留給貼身丫鬟抄送,便讓人替自己主持,自己卻回了房休息。
————
由于從小路走,暈乎乎的程禹沒有找到來時的門。
尋了一處小門便出了怡園,信步隨意走著。
酒沒有醒,眼前卻漸漸出現(xiàn)了熟悉的景象。
節(jié)度使府邸的巨大人工湖到了,四周自然還是戒備森嚴。
但程禹腰間的天狼令在月光下閃耀著光芒,無人敢去打擾。
聽潮亭,除了二層的燈光外漆黑一片。
程禹醉意微小,站在湖邊撒了泡尿。
褲腰帶還沒寄好,腦子突然一震。
系統(tǒng)提示。
【達成成就:使劉大小姐五味雜陳】
【獎勵:。。。。。?!?p> 程禹腦子更暈,腳步一滑就要跌進湖中。
“公子小心?!?p> 五大三粗的聲音,趙大龍從黑暗處出現(xiàn),攙扶住了程禹。
不多久,華安帶著轎子心急火燎的趕到。
程禹被攙扶上了轎子,既然醉了,索性睡了。
卻不知久未掌燈的大小姐閨房內(nèi),劉慕云以極娟秀的字體在淡淡蘭香的字箋上抄寫程禹寫下的兩段文字。
當寫到‘劍來’二字,劉慕云頓住,開始咬起嘴唇。
她想起那張潦草的紙頭,不過兩百余字的段落,卻有十七八個錯別字,真真好笑極了。
“若你不補全整本小說,文壇會很無趣呢?!?p> ————
聽潮亭內(nèi),劉昊已經(jīng)批閱了一天的公文。
西北的陳兵十萬,四周的虎狼環(huán)視,是大事。
但自己唯一的女兒要出嫁,更是大事。
劉昊來到這個世界三十余年,以另一個世界的知識和自己本身的權謀手段打下的這片江山,若是連自己女兒的幸福都守護不了,一切又有何意義?
他其實節(jié)儉慣了,整間屋子不過掌了三盞燈。
放下筆揉了揉眼睛,劉昊嘆氣:“難道我真的老了嗎?”
摩挲起早逝妻子留下的手鐲,劉昊的眼神充滿溫情。
“不服老不行咯?!毙念^釋然,便喊起來:“圓圓,將新作的那幅眼鏡給我送來?!?p> 片刻后,非但圓圓進了屋,師師也端著一幅托盤進來。
劉昊戴上新作的老花鏡,拿起師師呈上的紙頭。
良久。
“倒是我沒見過的小說段落,不知你是抄的還是自己寫的?!?p> 再回味。
“不過能夠喜歡上這般文字的男人,我倒是不介意他們試試?!?p> 片刻后,劉昊又笑了:“敢欺負慕云,幽州二十萬鐵騎可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