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邊的夜幕還沒有完全撤開,向喃便噔噔的從床上爬了起來。
除了她床頭的燭光,四處皆是暗的。
向喃拉長了燈芯,使得其光芒足夠?qū)⒄麄€屋子給照亮。
空氣中還泛著涼意所以向喃將外套搭在了肩上,一邊睡眼惺忪的下了床。
燕修不在…
不知怎么的,沒有瞧見燕修的影子向喃居然有些失落。但這失落來的快去的也快,向喃倒是沒有很在意。
畢竟若是燕修不離開休息他們倆還真睡在一個房間里頭不成?
洗漱下樓,一切如常。
客棧大堂里頭只有勤懇忙碌到不知疲倦的秦曉培。
“曉培姐早?!毕蜞匾夥泡p了聲音喚了一聲。
秦曉培驀地抬頭,碎發(fā)散落在額角,眸中忽閃微光,似乎也是在驚訝向喃的突然出現(xiàn)。
“早?!?p> 生硬的回了一個早,向喃對于這樣的回應已經(jīng)是習以為常了。
“曉培姐可是吃了早飯?”
秦曉培繼續(xù)悶頭干著活,“平叔還沒上工?!?p> 顯而易見,平叔還沒上工那就是沒吃了。
向喃瞧著弓著腰干活的秦曉培頗有些唏噓,你看她這樣樸素勤奮的樣子,誰能夠想象她以前是一山之主的女狼王呢?
“看什么?”狼的視覺也總是很敏銳,總能夠捕捉到別人的打量,即使是不經(jīng)意的一眼。
向喃連忙擺手,“沒…沒看什么…曉培姐吃點什么,我去做?”
這次倒是換成秦曉培失語了。
向喃的手藝在平叔的熏陶下越發(fā)好了,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的道理誰都懂,秦曉培不會去拒絕向喃的美食頭圍,自然也不會用生冷的言語去對待她。
見秦曉培沒有回答,向喃擄起了袖子湊進了一些問,“曉培姐你盡管提,我都能做?!?p> 秦曉培聳了聳鼻頭,發(fā)出了嗅氣味的聲音,眼眸嘶瞇。
向喃防備似得后退,將手護在胸前,面上警鈴大作。
“你身上…”
“我身上…”
“檀香的氣味,是掌柜的味道?!鼻貢耘嗾f罷就這樣淡淡的與向喃擦肩而過,臉上一絲震驚都看不見。
“我…”
向喃剛想要開口辯解,卻聽秦曉培颯颯的道,“別解釋,你騙不過我?!?p> “哦…”秦曉培突然停下身子,“春卷吧,想吃黃金春卷,再來個…燕窩粥。”
燕窩粥…向喃咂舌,也只有他們客棧能夠?qū)⑦@樣名貴的食材當做早餐點心給伙計吃了。
晨起,旭日東升,客棧里開始忙活起來。
燕修不見蹤影,陳生身體抱恙拒絕了看望高假休息,客棧里頭人手便不夠了。
陳生的活兒空出來了得由芊芊頂上,德子最近再查那干尸的暗自自然接不了芊芊的活兒,曉培…曉培不是一般女子,而平叔…
燕南客棧的廚房里頭哪兒有一天事少的了平叔的呢?
于是乎,芊芊的活兒自然就擔在了向喃的身上。
具體的活兒是后置客棧里頭的必需品,食材為先,其次是一些生活用品,蠟燭,燈芯,紙張…
芊芊娟秀的字跡在白紙上一一成形,陳列著的都是需要向喃購置回來的東西。
本向喃說不用寫的,可偏生芊芊放心不下怕向喃被騙或者是沒有完成好任務回來挨罵,于是乎貼心的將價格已經(jīng)店鋪的位置,購置的數(shù)量都詳細的寫了上去。
“喃喃,一定要記得…”
芊芊還在念叨著,而向喃耳朵卻快磨出了繭子。
“記得記得的,芊芊姐,不用擔心啦?!?p> 芊芊手指輕戳著向喃眉心,甚是無奈,“你呀,誒…沒讓我少操心?!?p> “嘿嘿,那我先去了?”
“去吧去吧!”
向喃狡黠一笑,別說笑的又多開心,畢竟又是一次新鮮的體驗。
“荷包帶了沒?”芊芊遠遠的眺望著,詢問她。
“帶了帶了。”
“提不動就顧伙計送回來!”
“知道了!”
瞧著向喃的背影化作了一個黑點徹底的消失,芊芊這才收回了已經(jīng)的心。
德子說,“你放心交給那丫頭去做?”
芊芊淺笑,“掌柜的放心我就放心?!?p> 向喃不敢在外頭逗留,聽了芊芊的話去將東西給一一購置齊全,只剩下獨獨一樣,是布匹。
花錢顧了一個伙計遣他將之前購置的物件給送了回去,向喃轉(zhuǎn)身又去了芊芊說的一家布匹鋪子,叫攬翠軒。
攬翠軒內(nèi)…
這鋪子可是京城里頭很是跑火的鋪子,價格公道布匹質(zhì)量又上乘,再者這兒的款式可是領跑了整個破南城,在所有的布匹鋪子里頭可謂是最物美價廉的。
向喃進了這裝飾別具一格的攬翠軒,一模樣狗腿長著兩撇八字胡的伙計立馬迎了上來。
“這位小姐,是想要些什么?”伙計看起來賊眉鼠眼的,不容易給人帶去好感。
“喏,這是我要的,你跟著單子上邊的收拾就好了?!毕蜞珜④奋方o的單子從袖子里掏了出來遞給伙計。
伙計認真的掃視著單子,遂有些出乎意料的說,“喲,這位姑娘是燕南客棧里派來的?”
向喃錯愕,“嗯?你怎么知道?”
伙計:“喲,這可是芊芊姑娘的字跡,這小的一瞧就瞧出來了,芊芊姑娘上這來要的東西也不過就是這些?!?p> 伙計的嘴利索的很,不停地說著話,讓向喃聽的都有些不耐煩了便打發(fā)道,“好了好了,別貧了,趕緊拿貨去,待我驗完了貨你請給我送客棧里頭去。“
伙計連忙打住,“誒,明白了。”
向喃百無聊賴的打量著布匹,美輪美奐,制工驚喜,可在向喃看來這些布料再貴也好,但怎么樣都是比不上燕修那赤色的盤子的…
“呸,怎么又是燕修!”
向喃覺得自己這兩天都怕是要著了魔,腦袋里頭時不時飄忽出燕修的身影,揮之不去。
視線在大堂里轉(zhuǎn)了一周,向喃瞧見一道看似眼熟的身影。
是在客棧里住著的那矮身滄桑的灰衣老嫗!
老嫗依舊穿著灰色的斗篷衣裳,手里用包袱裝著一個看不清楚臉的嬰孩。
悠悠的顫抖著步子,老嫗向著人群密集的地方走去,然后逐漸鉆入人群之中。
不過半晌,在人群散開之前,那老嫗又宛如一只泥鰍似得從里頭鉆了出來。
斗篷被風給吹起了些所以老嫗連忙伸手將其壓住,也正是這個動作將老嫗手里頭抱著的那孩子的模樣給暴露了出來。
孩子的臉是青紫色的,眼睛緊緊的閉著,嘴唇發(fā)黑,眉心之上是一顆黑痣,不對…應是一塊指甲蓋大的黑斑。